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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
夏天的草药很敏感,简直就像更年期的孕妇,这直接导致了凯罗尔越发湿粘的长裙。虽然本人毫不在意就是了,但曼菲士就很不满,说是抱起来很不舒服。于是两人又就‘夏天该不该呵护药草’这一题目进行了论证,不过到后来绝对会偏题就是了。
“凯罗尔!”
今天依然是又湿又脏的凯罗尔刚想说什么就被曼菲士打断了。
“你家姐姐在追你吗?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都要吐了。”明显比平时要快的速度和颠簸的频率让凯罗尔的胃非常不舒服,无疑她已经适应了单臂一搂的那个姿势了。
“今天伊姆霍德布回来!你给我好好收拾一下,今天又弄成了这样...麻烦!”曼菲士看着裙子上渍满的泥点,差点又和凯罗尔吵起来,“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姐姐和她结婚,最近她在忙婚礼的事,应该没空理我。”
“你家姐姐是要转性了吗?”
“她忙起来我就清闲了——米达文公主的事情正好查清楚,她一直没有回国,上次那个眼镜蛇事件,恐怕就是比泰多的人做的。其实,公主那么漂亮,娶了她说不定还能得到比泰多王国的继承权,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你还想让米达文公主顺利回国的话就放弃吧。”
“...我知道,我姐姐从小就是以嫁给我为目标努力的。”
“你也喜欢你姐姐吧。”凯罗尔的腰间一紧,曼菲士喜欢他姐姐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光是喜欢还不够...结婚这件事就有够无聊了!我搞不懂她为什么想和我结婚,那样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呐,曼菲士你知道吗?女性是复杂的,光是看着手里的幸福还不够,明明什么都已经得到了,却还是不甘心。你是她弟弟是不够的,比起血缘,她更希望你们之间的羁绊是建立在爱情上面的,因为如果仅仅是姐弟的话,你就会爱上别人,她不会希望自己的宝贝弟弟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你干脆去找男人好了,能承受住爱西丝妒火的人,全埃及也找不到几个。”
“喂,难得我认真地问你...真是的,女人啊!”
“因为我的哥哥们也有这种纠结的心理,所以我才知道的,你最好不要搞错了来问我,这方面的东西我搞不懂。”
“...到了,快点收拾好出来!纳芙德拉,记得打扮漂亮一点!”
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个气氛,好像见家长什么的...那一瞬间自己脑海里那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是怎么回事,诡异到背脊骨都发凉了好吗?凯罗尔在那一刻已经克制不了自己思想的暴走了。
“哎呀,曼菲士,你知道这个东西吗?”凯罗尔手里拿着一个装着漂亮花朵的瓶子,一打开就有一股甜美的幽香溢出来,艳丽的花瓣非常完好,虽然还是半开的样子,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美丽。点缀在花朵里的绿叶看起来非常新鲜,青翠欲滴。
“是吗?看起来真不错呢?但是,这并不会改变你的处境哦,凯罗尔。”曼菲士危险地微笑着,黑发扫在她脸上的触感有些痒痒的。
逆着光,曼菲士手上闪闪发亮的金饰流淌着蜂蜜一样饱满细腻的光泽,价值不菲的红宝石交错其间,莹莹如同果实一般的颗粒折射出耀眼的光辉,整个装饰品娇俏明艳,绮丽得晃眼,同时带着无与伦比的厚重感,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缺点。
“那么亮闪闪的东西要是带到我头上,我还不如去死!”
厌恶骚包的凯罗尔愤恨地看向得意的曼菲士,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守卫着最后一道防线——那层薄被。
“不快点的话伊姆霍德布就要到了,这个看起来很适合你!”
“适合个屁!”
紧紧撰着衣服,紧张地看着自己正上方的曼菲士,那个表情让凯罗尔很想拼死逃走。
“我又没有让你离开你的药圃!连这种事你都要违逆我!”
“你已经让我离开药圃了!你那么喜欢的话自己戴不就好了!”
“可恶!你信不信我把你脱光了丢到尼罗河里啊!?”
“就算被脱光了丢要尼罗河里我也不要戴那种骚包到死的东西!话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搞到这个的啊!朴素才是美德啊你这个喜欢黄金的埃及人!你信不信我在你的药里下毒啊混蛋!?快从床上下去啊你这埃及人!”
“谁是混蛋啊我可是王你竟敢骂我!你要是在我的药里下毒的话我就喝给你看,反正我以前早就吃习惯了!在你毒死我之前我也要让你穿上这个!”
“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啊!这么重视伊姆霍德布的话你干脆和他结婚好了!”
“那么恶心谁会啊!?”
“@#¥%……&×”
“×&……%¥#@”
站在神殿外面的爱西丝:......
守在门口的西奴耶:这次估计没有半个小时是出不来的了...
站在港口的少女耀眼的金发编织成了几股,在那些宫殿里最好的金线都无法相比拟的长发里嵌着华丽的金饰,金饰上大小不一的蓝宝石正衬她的碧眼。她的垂下的鬓发上寥寥缀着几朵白莲,少女的肌肤同娇嫩的花瓣一般白无二异。
相比起上次的宴会,凯罗尔身上的轻纱,项上的蓝宝石项链,发上的金饰都是上等的贡品,虽然本人没有那个自觉,但是她的确是越发的夺目了,让人很难移开目光,连抬起的面容都像是尼罗河边盛开的莲花。
“嗯……”好像初次见面一样,曼菲士仔细地看着凯罗尔的脸,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果然很适合你,下次再试试那个红宝石的,你皮肤很白,配上红宝石应该很好看。”
“死都不要。”凯罗尔剜了他一眼,别过脸不再说话。
很想把她别过去的脸拧回来,但是曼菲士没有动手,每一次看到那张凝结的面容露出各种生动的表情,他都忍不住想要纵容这个人——明明只是个小女孩,就算拥有一张再怎么美丽的脸,也掩饰不住那幼稚的体态。
“伊姆霍德布宰相回来了!”
“宰相回来了!”
“宰相伊姆霍德布遍访外国,现在回来了!那船队满载着给埃及王曼菲士的贡物!”
巨大的欢呼声几乎淹没了翻腾的波涛声,望着凯罗尔发呆的曼菲士不得不调用自己所有的理智,把视线从凯罗尔铺着淡妆的脸上移到船头那个老者身上,当然还要搂着凯罗尔不安分的肩膀,免得他一转身人就不知道那里去了。
庞大的船队缓缓驶进港口,凯罗尔甚至可以看到它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精良和豪华。
主要靠桨来推进的大型远洋船,古老的桨帆船,在现代几乎找不到遗骸,现在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并且还是那么难得的尺寸,那么具有代表性的桨帆船。凯罗尔的喉咙里滚出一声暗叹,西奴耶发誓他在凯罗尔眼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光芒——王被眼镜蛇咬的时候,也是这种光芒。
在船上的时候伊姆霍德布就看到了曼菲士怀里依偎着的少女,那样冷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王的怀里看见。
“王,我回来了。”
“你辛苦了,伊姆霍德布。”西奴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有些像是小孩子。
“好久不见了,西奴耶,”上下埃及所尊敬的智者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这两个他看大的出色的孩子,温和地说,“听说陛下被眼镜蛇咬了,我非常担心啊。”
“是凯罗尔救我的。”
明明还是微笑着的老人在看向凯罗尔的时候,却让她本能感到不舒服。面对着西奴耶和曼菲士时眼底的暖意和怀念被探究代替。
“公开贡物吧!”
伊姆霍德布转过身,开始为曼菲士介绍贡品——如果不是因为被这个打断,凯罗尔相信他会一直盯到曼菲士放开她。
“首先是叙利亚的贡物绢和宝石等装两艘船,其次,巴勒斯坦的贡物香油和布装一艘船,再次,努比亚的贡物金银等装一艘船。”
从囤积成山的宝物里挑出一条流转着流转着碧色的头饰放到凯罗尔面前,曼菲士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说:“你喜欢哪一个,你喜欢的都可以,没有不要的选择,我劝你最好有作为一名女孩子的觉悟。”
“……那个是铁器吗?”再纠缠下去估计整个人都得崩,所以凯罗尔理智地选择了把目光放到了贡品上。打量着那些成堆的珠宝,偶然扫到斜插着的一把打磨得闪闪发光的器具。铁剑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但看上去比青铜剑要锋利,当然比不上她的手术刀,但做工还行。
从一开始就知道凯罗尔不是那种一般会对珠宝感兴趣的女孩子,但曼菲士看她毫不犹豫从一大堆金银宝石上跳过的样子果然还是觉得这个人不是寻常的少女。
“的确很锋利...”手上这份厚重感令人爱不释手,凯罗尔在剑刃上轻弹了一下,清脆的回响便轻轻地散开。
这份手感,这份声音,这份锐利,真不愧是三千年前最高技术的代表。
“凯罗尔,你会用剑?”曼菲士接过铁剑,剑的刃口折射着寒光。
“不会,但是我学过体操。”
“体操?”
“啊,就是那个……”凯罗尔回想了下哥哥说的话,“我身体的柔韧度很好,瞬间爆发力强,很适合这一类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加强敏捷度,那个在死亡之家,我不是抢到剑吗?那个其实并不怎么难。不过我只是个业余的。”
“是吗?”曼菲士朝空气劈了下去,呼呼的声音证明它确实是把不错的剑。
“果然我比较适合小巧型的武器啊。”那把剑足有半个凯罗尔那么长,她要用那么长的剑是很不切实际的事情,“唔,算了,我要回去了,你没事了吧?”
“不准!你已经连续三天没出来过了,我找你你又马上跑掉!”
“现在正是关键期,要是过度的好的话,马上就可以知道那些药材的药性和副作用什么的了!还有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我还没有试完。”
“你要是不好好听话的话,我就下令把药圃给铲了!”
“唔……你是个小孩子吗!”
“随便你怎么说!”
这个情况,伊姆霍德布摸摸胡子一脸感慨——他家王上也有和一堆草药争风吃醋的一天啊,虽然本人没意识到就是了。
“真是个奇特的女孩,陛下很喜欢她的样子,”看了一眼一脸认同的西奴耶,伊姆霍德布温柔地眯起双眼,“你也很中意她的样子啊。”
“不,不!”西奴耶条件反射般的捂住自己的肚子,无奈地笑笑,“我找个普通女孩子就好,凯罗尔我驾驭不了……她是个倔强,还执着到偏执的女孩子,但与外表不同的出人意料的坚强,很多时候比男人还要可靠,是个很好的人。”
“可是,爱西丝陛下爱着王。”伊姆霍德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一双锐利的眼眸落到了正在对凯罗尔说着什么的曼菲士身上,“在上埃及有着势力的王,和在下埃及拥有势力的爱西丝陛下……虽然上下埃及是一体的……但是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接下去就麻烦了……”
“你有什么事吗?”
站在那些西奴耶送来的赔礼——一簇簇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植物里,凯罗尔飞舞的裙角和耀眼的长发一样显眼,所以伊姆霍德布一眼便看到了她。
不修边幅,这么说也没问题,因为她身上那件做工精致的白衫的裙裾上满是泥水,头上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随意地绑着,在这个连侍女都染着香粉的宫殿里,她素净的面目倒是意外的清新,五官很是标致,可惜还是个小孩子,等过两年完全张开了,应该是不输给爱西丝的美人。
“凯罗尔是吗?”
“嗯。”
“谢谢你救了曼菲士王,”伊姆霍德布笑得很亲切,但不知道为什么让凯罗尔感到一阵不舒服,“你似乎对铁器很了解的样子,所以你是哪里的人呢?”那双眯起的双眼透出了切割般的光芒,好像要把凯罗尔的全部看清楚一样,非常的,让人不悦。
“你……”
“曼菲士陛下对埃及和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为了保护那孩子,你——”伊姆霍德布仿佛闲聊一般地说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的改变,“你是个麻烦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都很碍眼,当然你本身没有什么错误,是个相当不错的女孩子。”
“我们只是朋友。”
“没错,曼菲士陛下和你,似乎都还没能意识到……我只是觉得,陛下对你太过于信任了,你的国家,你的身份,你的过去,陛下完全没有过问你吧?”伊姆霍德布说着,视线无声地划过少女不太平静地眼眸,“安心吧,我知道你不是刺客,也不是奸细,就你的行为来说,这样未免太过于大胆了。是的,你狠聪明,在医疗方面的出色我也已经听说过了,可惜,我还没有见识过你在政治方面的能力。不过,我很高兴你对这个方面的事情毫无兴趣。”
“然后呢?”
“爱西丝陛下就不同了,就政治才能来说,她比许多男人还要出色——”
“我和她没有可比性。”凯罗尔的双眼因为愤怒而微微张大,语气也是前所未有地起伏着。
“我想你应该相当清楚,曼菲士陛下爱着的人不是爱西丝陛下,甚至,那位骄傲地女王也根本不爱他……”伊姆霍德布满意地勾起唇角,毫不掩饰他本身苍鹰般尖锐,“如果你没有成为陛下友人的觉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的话,陛下身边恐怕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我认为你该了解,陛下身边唯一的空位,就只有一个。可惜的是,就算陛下想要你坐上去,你也不会愿意。”
“……我知道了,”凯罗尔背过身,不想让这个老者看到自己紧皱的眉心,“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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