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

作者:鬼鬼梨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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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见了


      到京城第二日,槐府这座沉寂几十年的宅子因着皇甫一家的到来,又有了勃勃生机。全府上下忙着大少爷入宫受封之事,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布衣的身影从槐府后门闪身而出。直到皇甫致远受封回府,南陵侯准备带着全家去对街赵侍郎府邸参宴时分,大伙儿才陡然发现,皇甫迟月又不见了!

      京城不比南陵郡,想搜一个人就能将整座郡翻来覆去地搜。南陵侯再如何吹胡子瞪眼,也只能干吹胡子瞪眼,偷偷命人出府寻找,还不敢大肆旗鼓地找,万一皇甫迟月偷跑出门的事儿传了出去,南陵侯的一片苦心就要白费了。
      直到黄昏将近,还是没有迟月的任何消息。宴会上迟月要是不出现,该怎样为她寻觅如意郎君!南陵侯急得变成热锅上蚂蚁,他武将出生,脑子其实不大好使,想事情大多一根筋,这点上皇甫迟月倒是像极了她父亲。

      南陵侯夫人扫了两眼跪在面前整整两个时辰的紫蓝,突然眼前灵光一闪,妙计心生。关键时刻,只能用上那招了!

      穿着家丁衣裳偷跑出门的皇甫迟月快乐地犹如从笼中释放出的小鸟,撒开两条腿奔跑在京城旷阔的天空下。她跑了一会儿,深觉一人跑路有些无趣,想起有好事必须和挚友一同分享,便当街拦下一人询问了吏部侍郎赵良的府邸在何处。在那人模糊不清的指点下,皇甫迟月终于找到了赵侍郎的宅子,喘气间无意发现,赵侍郎的宅子居然就在槐府对街,亏自己之前还跑了许多路,搞了半天还是回到原地。

      皇甫迟月绕道赵宅后门的小巷,稍稍使了轻功,一跃而过高墙,在赵府的屋顶上飞来跳去,最后偷偷摸摸躲在赵槿沉房间的窗沿低下。

      赵槿沉站立在窗前的书桌前俯身作画,他握笔迟疑片刻,闭上眼仿佛在回想什么,等再次睁眼时,俨然已是胸有成竹。利落地沾墨,下笔,寥寥几下,雪白宣纸上清晰地勾勒出一个窈窕的身型。赵槿沉画完轮廓,稍作休息,便继续画了下去,为纸上的女子配上鹅黄色长裙与明紫色披风,最后画上眼眉与朱唇。

      他的笔下,美人儿栩栩如生,步姿摇曳,堪称回眸一笑百媚生。
      皇甫迟月要是知道自己被赵槿沉画成如此模样,必定会气得吐血。在迟月心目中,自己的形象应该是腰佩长剑,立于寒风之中山棱之巅,长袍迎风飘逸,脸上还必须是傲视群雄的神情。如此才够大气,才够英武。
      这等小家碧玉娇贵的模样,怎是自己!

      当然此时皇甫迟月正蹲在窗沿之下,并不知道赵槿沉书桌上发生的一切。她蹲地双腿发酸,便学着小猫叫了两声。这是她与赵槿沉之间的暗号。赵府历来不养猫,而窗沿之下有猫叫,必定是迟月来了。
      赵槿沉慌张地用干净的宣纸挡住刚作完的画,趴在窗沿上一看,果然,皇甫迟月用她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笑眯眯地看着赵槿沉。

      “陪我出去玩,听说护城河畔的风光极好!”
      “今日你大哥受封,晚上府里还要给你大哥办宴会,你又偷跑出去不大好。”
      “哎,这样说话累死我了。”迟月懒得猫在窗沿底下的草丛里,索性飞身跳进窗户,站在赵槿沉身边指着他的脑门,道,“不是我偷跑出去玩,而是你和我,一起偷跑出去,懂不?”

      皇甫迟月从上到下穿着粗布灰衣,头发也盘成男子发髻,除了一张浓眉大眼的脸稍显女气之外,外人倒也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加之她举止不扭捏,说话豪爽,说她是个小子,估计没人会不信。赵槿沉即使见了这样打扮的迟月,心里仍然有些慌张,迟月女子装扮的模样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今日还是不出去了。”赵槿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迟月的距离。
      “你今天不跟我出去,以后也别想跟我混,我就当没交过你这个朋友。”迟月佯装生气,转身就要出门。
      赵槿沉一把拖住她,送了口:“别生气,别生气,我跟你出去就是了,不过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没问题啦,好兄弟!”迟月欢乐地勾上槿沉的肩膀。
      悲剧的槿沉永远学不会一个道理,皇甫迟月答应过的话,何时兑现过!

      京城的护城河如今显然已经失去了护城的功效,却一跃成为旅游观赏的好去处。沿着岸堤是两排绿油油的杨柳树,公子哥们三五成群,吟诗作对,谈古论今,无论是泡上一壶好茶还是对饮几盅佳酿,都是十分畅怀之事。姑娘们自是没有他们这么放得开,皆是由丫鬟作陪,扶着沿岸踱步,尽量举止矜持,面露娇羞,实则内心无比向往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类的戏码。

      护城河上,几叶扁舟泛泛,有渔人撑船,有书生端坐船头,河上波光潋滟,被春风不时吹皱水面,良辰美景,估计也就形容这般景色了。

      岸堤上遥遥走来两位公子,一位穿着白衣金边的华袍,腰系墨色宽带,手执折扇,生得面若桃花神似仙,另一位则身着浅蓝色长袍,肩背当下书生中十分流行的四方竹制小箱子,身型略高于那位白衣公子。
      二人,正是偷溜出来放风的皇甫迟月与赵槿沉。

      “槿沉,似乎有姑娘相中了你。”
      迟月的手肘轻轻顶了一下槿沉,让他向前看。大约二十步开外处,一位妙龄少女娇滴滴地迈着小碎步,手握方巾,看似不经心地朝他们方向瞥了一眼,再侧头莞尔一笑。
      “哪有,哪有。”槿沉脸皮薄,只要一被开玩笑就会脸红得跟熟透了的番茄一样,极力避开那位少女的眼神,下意识躲在迟月身后。
      迟月倒是很大方,倘若无事一般依旧嘻嘻哈哈,自顾自欣赏河边美景。

      少女保持着看一眼笑一下的动作,一直走到他们身侧,见两位公子并未有搭讪之意,稍稍骤起眉头,松开了手,方巾缓缓而落至迟月的脚边。

      “公子。”少女身边穿浅绿色衣裳的小丫鬟叫住了皇甫迟月,微微欠了欠身子,眼睛却不敢直视俊秀小生,而是盯着迟月脚边的方巾。
      俯身捡起方巾交到小丫鬟手里,对两三步之外的少女报以一笑。少女立刻脸色泛红,可双眼依旧直勾勾停留在迟月的脸上。小丫鬟见自家小姐对她微微点头,便将方巾重新塞进迟月手里,道:“我家小姐是东街街尾李员外之女,公子若不嫌弃,小姐的方巾就交给公子保管。”

      这上演的是哪出戏!
      迟月攥着手帕被雷在原地,愣愣看着那少女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槿沉偷笑道:“原来被姑娘相中的人是你呀。”绕着迟月走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甫公子果真生了一副好皮囊!”
      “不准笑我。”迟月第一次被别的姑娘当公子爱慕,有些慌张又有些窃喜,憋了好一会儿,见那姑娘走得远了,才自己放声大笑起来。
      “这方巾只怕是……”槿沉提醒道。
      迟月将方巾往河里一丢:“肯定是留不得的,省的日后生出事端。”

      岸堤尽头有三两艘木舟靠于岸边,撑船的老翁坐在船头抽着烟袋,见皇甫迟月与赵槿沉衣冠华贵,气度不凡,一脸书生气,知道生意送上门来了,立马丢下烟袋,跑到两位公子跟前,弓着腰问:“两位公子可想租一小船到护城河上游一游?小的船上有龙井好茶,也有桌椅供诗词书画。”

      护城河上早已有船缓缓而行,迟月初初以为是行渡之人,现在看来都是租船浏览河景的。湖光山色,春风依人,泛舟湖上,吟诗作画,的确会别有一番风味。槿沉已经面露向往之意,迟月心领神会,轻盈地一步跨上船头,笑脸吟吟招呼槿沉上来。

      护城河宽阔且绵长,可容十五艘木船并排行驶。迟月鲜少游船,兴奋地立在船头,时而探着身子看河里的鲤鱼,时而高眺碧天,觉得天地之间时光大好。槿沉没有迟月这么活泼,坐在船身里的矮桌旁,将文房四宝从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取出,宣纸摊在桌上,耐心地磨墨。

      小舟划至河中心,船夫就不再前行,放任小舟自由在河心缓缓漂浮。迟月没有槿沉如此好心情作画,从船头跑到船尾,接过船夫手里的浆舵,一左一右生疏的摇动起来。

      大约半盏茶之后,迟月见原先距离很遥远的一艘小船已经驶到不远处,隐约有两位年轻公子站在船头,有说有笑。迟月初来乍到京城,身边除了赵槿沉之外并无其他好友,立刻想借此机会结实些新朋友。

      钱远舟与司徒睿正站在船头玩行酒令,只见对面行来的小船上,执桨的白衣公子一边摇着船一边对他们挥手致意。他俩对视一下,谁都不认识那位公子,可对方神情热情,长得一表人才,不好搓了对方的好意,便友好地对他颔首致意。

      两艘船离得近了,皇甫迟月便由船尾跑回船头,整艘船被她踩踏地摇摇晃晃,险些脚下踩空跌落河里。钱远舟和司徒睿看得胆战心惊,又觉得这位公子虽然衣冠华贵但毫不做作,十分亲切。
      “在下皇甫迟星。”迟月担心说出真名会让别人识穿自己女儿身,顺口用了胞弟迟星的名号,对着那二人抱拳作揖,“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钱远舟身型修长,皮肤偏黑,眼眉却生得十分好,他回作揖,自我介绍道:“在下钱远舟,这位是吾挚友司徒睿。”
      司徒睿的长相与钱远舟相去甚远,皮肤白皙体型微胖,圆润脸上的眼睛经常因为微笑而眯成一条线,和蔼地像个弥勒佛。见钱远舟介绍自己,立刻也向皇甫迟月作揖。
      “我今年刚刚二十,远舟兄长我一岁。皇甫公子样貌十分年轻,不知唤你皇甫小弟是否适合?”
      “自然可以,小弟刚满十六,初来京城,还请钱兄与司徒兄多多提点。”

      钱远舟对新结实的皇甫小弟颇有好感,便进一步探问:“南陵郡的南陵侯也姓皇甫,不知与皇甫小弟可有关系?”
      皇甫姓氏在大武朝不多见,一般提到,大家都会想到南陵侯家。
      皇甫迟月也不遮掩,笑道:“南陵侯正是家父。”

      “真有此等巧事!”司徒睿蹲下胖嘟嘟的身子,隔着船身的门帘对里面的人说,“秦兄,你刚跟我们打听皇甫家进京一事,这头就遇到皇甫家的小公子了!”

      迟月这才发现,原来那艘船里还坐了一人。
      船中之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撩开门帘,探身而出。
      那人背后的阳光真是刺眼,迟月眯着眼,试图看清楚他的面容。
      这一只的样貌比钱远舟和司徒睿养眼无数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巴尖削。只可惜他瞧人的时候下颚扬起,以鼻孔视人。

      凭借迟月收拾纨绔子弟数年的经验而来,这一只必定是傲娇中的傲娇,难缠里的佼佼者。
      两船已经相互贴近,秦锦步至船头,不屑地敲了眼皇甫迟月,眼底里闪过一丝惊讶,可表情依旧淡淡的,问:“你是否有一个同胞姐姐?”
      第一次见面,竟然一开口就问别人姑娘家的事情,此人一定是纨绔子弟!
      迟月收起笑容,怒视那人一眼,“哼”了一声便转身回自己船里。

      “别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秦锦第一次遇到无视自己的人,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试图将他扯回来。
      “放手!”迟月被人抓住手,心底更是怒火重重,硬是不肯回船头。
      两人站在船头扯来扯去比气力,两艘船都被摇地左右晃动。
      坐在船舱内作画的赵槿沉闻声探出身,见迟月站在船头,身体晃来晃去站不稳,大喊一声“小心啊”,随即整个人扑向迟月想稳住她。

      迟月被飞扑而来的槿沉一推,一下子将用在手腕上的力气撤回,另一端使劲的秦锦忽然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去。
      一阵水花声,秦锦拽着迟月一同摔进河里。

      钱远舟与司徒睿已经吓得不浅,大声叫喊:“快,快救秦公子,他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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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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