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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二零一零年九月十一日
我问苏子亚:“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想到与世界为敌?”
苏子亚低头沉默。良久才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落到与世界为敌的地步,那必然是有人威胁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我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但凡有你在的一天,我便不会与世界为敌,因为我不会允许你被这个世界抛弃。如果有一天我要与整个世界为敌了,那么必然是我一无所有失无可失了、、、”
上午大课间,我趴在桌子上睡觉,朦胧中听到有人在旁边喊我的名字。睁开眼,发现是同班的沈文惠。
沈文惠神秘兮兮的说道:“许诺,跟我出来下行不?跟你说点事儿、、、”
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离下节课上课时间还有11分钟。于是点点头站起啦跟她出去。
沈文惠把我带到楼梯拐角处的隔间里,小声问道:“许诺,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我眼角跳了一下,我想我大概是明白她想要干什么了。
我把身体靠在墙上借此缓解着内心的烦躁,低着头淡淡的说了句:“没有。”
沈文惠面露喜色:“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走廊上人很多,不时有同学从我们眼前不远处跑过,嘴里叫嚣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情绪。
我抬头冲沈文惠笑了笑:“在没有遇到我喜欢的女孩子之前,我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类型的人?人都是会变的,今天喜欢这样的说不定明天就喜欢那样的了呢。感情这种事最是变化莫测的,谁也说不准。不过就目前而言,我还没有遇到让我心动过的女孩子,至于以后会不会遇到,那也是个未知数。我不想再这个上面多费心思,没兴趣。”
“这样啊、、、”沈文惠有些失望的说道:“好不容易当次红娘呢,居然、、、”
我失笑,暗叹现在的女生真是精力旺盛。
回教室时,沈文惠走在我身边说道:“以后要是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记得带过来让我看看,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可以把我们许大帅的心给收了呢、、、平日里见你也不怎么跟女生打交道,知道的是你没那份心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同性恋呢、、、”
闻言我脚下顿了一顿,随后又不动神色的跟上她的脚步,说道:“好。以后有女朋友了一定让你看看。”只怕你永远都不会见到了。
下节课的中国近现代史我完全没有听课的欲望,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埋进双臂里,努力的想要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横冲直撞的思想。
我想苏子亚。很想。
我没办法交女朋友,连唯一的男朋友却也要成为别人的男朋友。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我以为我可以守着苏子亚一辈子他爱我我爱他简简单单的不需要太多东西。然而我忘记了,纵使是灰姑娘也要借助魔法借助水晶鞋才能靠近王子,而我呢,什么也没有,没有魔法没有水晶鞋甚至作为一个男生我连最起码的东西都没办法给他、、、我的“以为”终究只能成为我的 “以为”而已。
我忘不掉也放不开,我爱他,爱到即使对自己残忍却依然执迷不悟。
有人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人相爱。
也有人说,忘记一个最好的方式,不是找一个人代替,而是在时光转身之后,学会更加的珍爱自己。
每种办法都有意义,每种办法都不切实际。
想和做永远都是两回事,想到的,却往往不一定能做到。例如遗忘。越像忘记,却越是记得清楚。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有时候明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可就是改不掉。无能为力。就像一个习惯于吃酸的人,却不会因为酸味对胃不好就放弃自己的口味而改口吃辣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
当爱一个人变成习惯,纵然他离开,不爱,可你却依然没办法像对方一样洒脱,没办法不爱。因为这个人已经融入了你的血液里骨子里,成为你身体里的一部分,一旦舍弃,便是刻骨的疼痛,又岂是你说一句不爱便能不爱的。
爱,是身不由己,情,是无可奈何。
所以,纵使千万遍的安慰自己,想要试着忘记试着放弃,却只能在每次努力过后,将苏子亚的面容记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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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零年九月十三日
中午跑到学校外面吃饭,从餐馆出来时才发现天上竟飘起了蒙蒙小雨。
身旁的同学都忙着往学校里跑去,偶尔有几个有情调的,慢悠悠的漫步在雨中,体会所谓的诗意。
我安静的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细小的雨丝从天而降,滴落在眼睛里,再次溢出,却已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液体。
苏子亚说:“阿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希望自己能照顾你一辈子,但是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记得,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任何委屈。不然我会很难过。”
很长时间我努力的想要让自己过的很好,努力的想要去照苏子亚的话去做,可是,为什么当初答应的那么容易,如今想要做到,竟是这么困难呢。
心里有根刺,无论多么的想要装作不在意,可那根刺扎在那里,时不时的刺你一下让你疼,提醒着你它的存在。
记得之前看过一个小故事:森林里有一只小猴子,有一天它的肚子被树枝划破了,流了很多血,于是它见到它的朋友们就扒开它的伤口说:“你看我的伤口,好痛!”每个看见它伤口的朋友都安慰它,同情它,告诉它不同的治疗方法。它就继续的给朋友们看伤口,继续听取意见。
后来,它感染死掉了。一个老猴子说:“它是自己伤自己而死的。”
其实无论你向多少人诉苦,别人能给予你的永远都只是同情,永远没有实质性的帮助。那些让你撕心裂肺的故事,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场趣味无多的免费戏。你伤的悲痛欲绝,别人却看到兴趣缺缺。
痛,说一次就复习一次。
我不敢说也不敢想,而那些痛却依然无孔不入,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时不时的就会侵袭而来让我措手不及。
我以为时光会消磨掉的东西,却在这么久的时间打磨之后,愈加清晰。
苏子亚曾经说过的话,我当时不在意的,如今却仿佛烙在骨子里一样,字字句句,清晰在耳。无论我多么努力的想要忽略,却只是徒劳的自欺欺人而已。
傍晚时分,有男生在我们对面的女生宿舍楼底下点了蜡烛,摆成心形,自己手里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站在心形中央,仰起脸对着女生楼的某个宿舍大声喊道:“某某某,我爱你!”
很多人都跑过去围观,替男生叫好。我闲来无事,便也跑出去看热闹。
男生低头看着手里的玫瑰,神情恬然,安静的等待着。让我想起当初的苏子亚。
不一会儿,有个女生跑过来,红着脸从男生手里接过玫瑰,低声对那男生说了句什么,那男生脸上瞬间笑的温暖。
这时有好事的同学拿了手机开始放歌曲《今天你要嫁给我》,男生则在众人的起哄下抱起女生轻轻的吻了女生一下。周围又是一阵叫好声。
一对情侣站在蜡烛中央接受着众人的祝福,笑的幸福。我站在人群里看着眼前的情景,笑的难过。
我和苏子亚的爱情,从来没有人祝福,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别人面前展示我们的幸福。像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只能藏着掖着没办法像同伴炫耀,幸福并痛苦着。于是,即使失去了,难过了,别人也不知道。
得到的幸福失去的痛苦,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出独角戏,别人看不到,想不到,自己便只能孤零零的站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独自演绎,独自品味那些别人永远不可能品味到的伤心痛苦。
我曾以为苏子亚会是我可以依靠的肩膀,而如今,他却站在离我最远的地方,像隔了层无形的屏障一样,我看的到,却永远不可能触摸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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