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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闻故人念故情怅然不解昔日意
令芝堂是含露宫花园旁一座小小的厅堂,供妃嫔们小憩避雨之用,宫女们早在令芝堂中摆好了上好的龙井和茶点,赫连婕妤与夕照在小圆桌旁静静坐下,良久,赫连婕妤打破了静默:“夕照,我娘还好吗?”
夕照依旧低着眼眸,轻声道:“夫人很好,她……”
赫连婕妤打断夕照:“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问的是我亲娘,她还好吗?”
“渠姨娘也很好,蕙茹,你为何对夫人如此偏见,她对你向来挺好的啊!”
“哼!这个你有什么评论的权力?她怎样对我和我娘的,我自己心里清楚……”端起茶水饮了一口:“夕照,婶娘与你在清荷渚还住得惯吗?”
“谢姐姐关心,皇上皇后安排得很妥帖,清荷渚那儿很清静,我们住得很好。”
赫连婕妤点了点头,半晌,问道:“婶娘当初没有阻止你选秀?”
“娘当然不想让我去,只是,懿旨难违,那日正巧是父亲的忌日,娘定让我着素衣,差点儿冒了大不敬之罪,好在……”夕照唇角浮起浅浅微笑,纯洁堪比盛开的百合:“皇上并未怪罪……”
赫连婕妤细细地凝视夕照:“夕照,我们虽然没有亲姐妹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但你终究是我的堂妹,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对皇上动情!”
“姐姐,你放心,皇上是你的夫君,我不会抢你的。”
赫连婕妤不耐地侧过头,发簪上垂下的长长的珠串簌簌作响:“他不是我的夫君,夕照,你与皇上怎样与我无干,但是,你要想清楚婶娘,为了婶娘,你还是最好安心当你的郡主,早早找一位才德双全的郡马爷嫁了,这辈子都不要卷入后宫之中!”
夕照疑惑地看着赫连婕妤忽然激动起来的神情,疑惑道:“姐姐何出此言?”
赫连婕妤低头掩饰着眼中的慌乱:“不,没什么,我是想,婶娘孤苦半生,你要是入了宫,做了皇上的人,她是真的会无依无靠了。”
夕照笑道:“原来姐姐是担心我娘,姐姐放心,我会好好陪着我娘的。”
“你知不知道,青古表哥过得怎样?”
“听闻姑姑托你父亲为他在军中谋了差事,说是要到边陲去驻守几年,待回京后就能当皇上的御前侍卫了……”
赫连婕妤微微眯眼,看着前方雕栏玉砌的低栏,声音渺茫:“那就好……”
夕照担心地看着赫连婕妤:“姐姐?你别忘了,你是皇上的嫔妃啊……”
赫连婕妤拭去唇角一滴水珠,笑道:“对,我是皇上的婕妤,你放心,我会记得的,我会把……皇上,当作我的‘夫君’。”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静思在外隔着门道:“两位主子,贵妃娘娘说菊宴已经摆好,请你们入席呢!”
赫连婕妤起身理了理发鬓:“去回禀贵妃娘娘,说我们就来。”
静思在门外应了,便先离开了。
赫连婕妤打开门,正待抬步往外,忽又回身道:“既已入后宫,就不要想着事事立于局外,好好珍重自己吧!”
庆贵妃的菊宴十分别致,所有的菜品点心中都有蓝菊,凉拌菊花叶、八宝菊瓣粥、菊花酒、水晶鸭脯丝……一桌的菊花清香,确是名符其实的菊宴,君珣与闵后不在席,诸妃行止之间便少了些规矩与拘束,宴后,大家闲话片刻便结伴回宫,夕照便亦向庆贵妃与嘉嫔告别:“贵妃娘娘、嘉嫔主子,臣女告退!”
庆贵妃笑道:“不忙,本想见到如婕妤,亲自问问她的情况,如今她未到,本宫很挂念她。”
夕照行了半礼:“臣女代如婕妤写过贵妃娘娘。娘娘现在身子挺好……”说罢垂首抿嘴一笑:“肚子也比先前大了好些呢!”
嘉嫔出声笑道:“是吗?真是希望如婕妤为我腹中的孩子添个皇兄呢!”
“现在猜皇子帝姬的,为时过早了……郡主,替本宫给如婕妤送两盆蓝菊,这宫中的姐妹都赏了,也不能少了如婕妤的份儿啊,何况还是双身子的人呢!”
夕照示意晨晓染禾接过蓝菊,再次行礼道:“臣女代如婕妤谢过贵妃娘娘!”
庆贵妃颔首,吩咐道:“备轿送郡主回去!”
软轿中,夕照隔着纱绡轿帘细看染禾手中捧着的一盆蓝菊,不得不感慨庆贵妃之盛宠,即便是前段时日惹过君珣不快,内务府对她仍是毕恭毕敬,就连种栽蓝菊的花盆都是最新样式的宫窑烧制的黑砂盆,透气又精致,比一般宫室中的官窑土盆要细腻许多,盆中蓝菊亦是朵朵盛开,每朵都有孩儿面大小,菊瓣纤细修长,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染禾见夕照细看这她手中的蓝菊,便笑道:“郡主,奴婢闻着这蓝菊,似乎有一丝隐隐约约的香气呢,不同于寻常菊花啊!”
夕照道:“这蓝菊可是珍品,少有人见到,想来自然是有特别之处的。”
回到清荷渚,德王妃正与如婕妤说着话,德王妃见夕照进来,笑语:“再不回来,就要派人去接你了。”
夕照草草作了福:“姐姐,母亲!”便迫不及待地端起桌上的荷花露一气饮尽:“好渴好渴!”
德王妃宠溺地笑着点着夕照的鼻子:“看看你,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夕照抱住母亲的胳膊撒娇道:“母亲和姐姐面前,就不用拘着了嘛!”说罢向染禾晨晓招了招手:“快点把庆贵妃娘娘送给姐姐的蓝菊拿上来!”
夕照扶着如婕妤起身走到放着蓝菊的高几前:“姐姐,你看这个蓝菊特别吗?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纯蓝的菊花,花朵又那么大,那么圆。”
如婕妤凑近轻轻嗅了嗅:“唔……还有一点点清香,很好闻!”
德王妃亦从座位上走近:“蓝菊有香味吗?该不会吧……”
夕照挠了挠头:“可是这个蓝菊真有香味的,母亲你闻一闻。”
“嗯,是有一点。”德王妃且想且道:“或许是庆贵妃宫中的蓝菊更加特别一些吧……数十年前我曾在母亲的卧房中看到过一盆蓝菊,是我母亲费劲心思培植而成的,那时,母亲说过,蓝菊的香味,只有一种叫作幽兰的植物根茎才能将它激发出来,但幽兰极其难得,在京中从未见过,无人能识,或许是庆贵妃寻到了幽兰。”
“庆贵妃母家也是京中显贵,能够寻到幽兰也是情理之中的。”
晨晓上前问道:“主子,这蓝菊和幽兰都是稀罕物,会不会对胎儿有什么损伤?”
“这……”如婕妤沉吟道:“庆贵妃亲手将蓝菊送给我,众人皆知唯有她宫中有蓝菊,她该不会如此惹眼的要害我吧!?”
“邢嫔主子精通花草,主子不如问一问?”
“这样也好。”如婕妤褪下手上的一只缠丝芙蓉金手镯交给晨晓:“我进宫不便,你拿着这只手镯去找邢嫔身边的桐心,让她领你去见邢嫔,明白吗?”
晨晓行了礼:“奴婢明白。”说罢匆匆退下。
夕照捏了捏如婕妤的手,微微笑了笑吩咐道:“染禾,姐姐寝殿中的摆设与这蓝色有些出入,将这两盆蓝菊摆在廊下吧,好生派人照顾着!”
染禾会意,行了礼便退下了。
如婕妤颔首笑道:“如此甚好,也不负了贵妃娘娘的美意。”
晚膳前,晨晓便领了邢嫔的口信回来,说是蓝菊与幽兰同存,除了散发香气外,并无其他不妥之处,此外,便无非是安抚慰问之意,道是端贵嫔身边的宜春曾回宫为端贵嫔取衣物饰品,带回消息说圣驾或许九月二十日回鸾。
如婕妤听了晨晓的回禀,稍稍安心,且叹且道:“皇上要回来了,看来我不日就该回宫了,夕照妹妹,今后你可要常入后宫来陪我说说话啊。”
夕照轻摇手中的团扇,半遮面笑道:“妹妹倒是乐意,只怕姐姐到时日日伴着圣驾,闲妹妹碍事呢!”
如婕妤假作伤心状:“那岂不是会让妹妹你伤心难过,罢了罢了,不如姐姐向皇上荐了你同去伺候圣驾吧,这样,咱们姐妹既好日日见面,你有可以是我腹中孩儿名正言顺的母妃了,如何?”
夕照还未答话,一旁德王妃忙起身道:“这万万不可……”话音刚落,德王妃亦觉自己过于激动,见如婕妤侧头看着自己,方觉手中的帕子也掉在地上,忙掩饰着拾起帕子,笑道:“婕妤可说笑了,咱们夕照粗笨,怎么能有福气入宫伺候皇上?我看啊,找个乡野汉子嫁了也就罢了!”
“瞧王妃说的,依我看,寻常的京中公子都配不上夕照妹妹,乡野汉子怎会有资格做郡马爷……王妃放心,皇上定会为妹妹赐一门光耀门楣的好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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