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90后的年少青春

作者:西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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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拾旧时光


      1990年是国际局势风云变化的一年。在这一年,立陶宛、拉脱维亚、摩尔多瓦等国先后宣布脱离苏联独立;纳米比亚宣布脱离南非独立;斯洛文尼亚全民公决决定独立;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并宣布科威特成为其一省;东、西德国,南、北也门则走向统一。在国内,第十一届亚运会在北京成功召开。而在我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我出生了。

      我的家庭并不算多么的富裕,但我确实是在蜜罐中长大的。

      父亲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兄弟俩年龄差距有些大,我出生时,二叔还在上中学。那时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已经颁布,提倡并要求每家只能有一个孩子。爷爷奶奶却没有因为封建主义色彩的重男轻女观念而对我产生任何心理芥蒂与不满。相反,对于家中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的到来,他们表示了极大的重视与认可。后来听父亲说,在我出生的那天晚上,家里人就在村中的院落里放了许多礼花鞭炮庆祝。在那时,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奢侈。

      小时候,爸爸妈妈在城里的单位上班,我被留在了爷爷奶奶家。那时的我完全就是一个小霸王,每天早上醒来就会跑到村头的小土堆上“占山为王“,“劳作”一天后,晚上就会有不少人领着自家的孩子来向奶奶告状。奶奶只好小心的陪着不是,爷爷也在一旁说“回头我好好说说她”。等人们走了后,二叔问爷爷奶奶怎么“处置”我时,爷爷就会笑着说:“一群孩子打打闹闹没什么的,这样的性子将来也不会受人欺负。”奶奶也会帮着我说“就是,我看这样也挺好的,咱们的佳佳可是公主,只要不是咱们受欺负就行了。”

      这时二叔则会长“哼”一声:“还公主呢,又在土里滚来滚去的公主吗?我看她就是魔头转世!都是被你们惯得。”

      受了爷爷奶奶苦口婆心的“教育”后,我更是变本加厉的发挥我"魔头转世"的本性。时间长了,村里人也会习以为常,认为这只是“一群孩子打打闹闹”,没什么的。

      再长大一些时,我知道了土堆野菜与田里的蚂蚱远不如二叔每天背着的那个包里的能画画写字的东西好玩。软磨硬泡后,二叔答应只能借我用一小会儿。

      那天,我第一次学会用笔画小鱼。而实际上,我当时所谓的“小鱼”就是先画一个椭圆形做鱼的身子,上面再画一个点做眼睛。

      等到了那一天傍晚时,一整间屋子的白色墙壁上全部被一个带着点的椭圆形所占满。爷爷生气极了,叫来二叔并请他吃了一顿“铁板炒肉”,而这也创下了二叔一整个晚上都不和我说话的记录。

      到第二天早上时,我看到他把我画小鱼的那个东西放进包里,并且白了一眼正倚在门框上的我。于是我赶忙跑着去了他的房间,并把他的鞋藏了起来。

      没想到二叔却并没有去找那双被我藏起来的鞋,他只是从床底下拿出啦另一双鞋换上,并在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后出了家门。我只好气愤的向爷爷告状,并要求爷爷把二叔的鞋全都扔到猪圈里去,任爷爷怎么哄都不听。直到最后爷爷许诺去给我捉一只兔子,我才高兴的离开。

      第二天早晨醒来后,我便问奶奶爷爷把兔子捉来了吗,奶奶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和二叔的一样的书包!不,是比二叔的好要好看的书包!上面还印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那时我真的是兴奋极了,使劲的搂住了奶奶,只知道笑。奶奶也笑着对我说:“以后佳佳肯定是个文化人,咱将来上大学,去北京,然后当科学家。”

      虽然那个时候我什么都听不懂,却还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我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双红色小皮鞋和几块奶糖装进了书包里,它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周末,当爸爸妈妈从城里坐车回来时,我将二叔的“恶劣事件”添油加醋的进行了一系列不实补充后全都报告给爸爸,并炫耀似的把书包亮了出来。

      爸爸拿起我的小书包,突然问道:“佳佳想不想去幼儿园啊?去城里和爸爸妈妈一起住着,等白天爸爸妈妈上班的时候,佳佳就可以去幼儿园。那里有好多小朋友,佳佳还可以在那跟老师学写字画小鱼。”

      我自然是满怀欣喜的答应,二叔不让我画,我还不稀罕呢。我去城里画!去幼儿园画!

      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可以画小鱼学写字的幼儿园带给我的竟是人生中最痛苦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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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年纪还小,也或许是因为的确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所以在刚住进城里的时候,我的状态绝对不亚于刘姥姥进大观园:见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都好奇的要命,原来人可以住在很高很高的楼上、原来城里人睡的床铺是软的、原来床铺下面是不烧火的……

      我的好奇心还没有完全被满足的时候,爸爸妈妈就把我带到了离家很近的一所幼儿园里。在哪里,我的“唯我独尊”被彻底打翻了!

      我记得那一天阳光很灿烂,当我抬起头看向太阳时,还没过几秒钟就感觉到了觉得眼疼头也疼。

      刚低下头,爸爸就在旁边推了我一下,说:“佳佳,这是段老师,快叫老师!”

      我只觉得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就闭着眼睛,冲着正前方叫了声老师。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应答声,并感到了一只很胖的手拉起我往前走。

      当视觉终于渐渐缓和能看清楚的时候,我转头看向那位“段老师”。这使我大吃了一惊,因为她与前一天晚上妈妈对“老师”的描述完全的不相符。我没有看到秀丽漂亮的大姐姐,也看到没有温柔娴雅的阿姨,只看到一个又胖又矮的中年妇女。不笑很吓人,像老虎。一笑更吓人,像会笑的老虎。那时的我根本达不到“不在乎你的外貌只爱你的心”的境界。所以我很失望,心里嘀咕着“就是她要教我写字画小鱼吗?”

      而在同时,我将“段”老师听成了“短”老师,并坚定的认为着她就是因为长得“短”才会姓“短”,就如同坚信我是在马路上被捡到夹回来的所以我叫陆佳(路夹)一样。直到上小学后,妈妈在某一天和我说她看到了教我幼儿园小班的段老师,我才知道了她的正确姓氏。

      我和爸爸妈妈挥手再见后,被“短”老师领进了一间教室。

      这个时候,小朋友们正在做游戏。我找了个位置,想要坐下,却听到旁边有个小男孩大喊着:“你别坐这儿!这是我们的位置,你起来!”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肯定是先要“小孩子打闹式”的“教训”一下对方,所以我马上显露出“霸王”本质,直接就伸手挖向他的脸。

      他没有来得及躲开,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动手。我也没有来得及松手,因为我没有想到他会躲不掉。于是等我抽回手时这位小朋友右眼角出就多了两道红印子。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也怔怔的也看着我,然后突然”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问声而来“短”老师跑了过来,她抓着我的手把我拖到一旁,大声对我吼着“怎么刚来就打架呀!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呢!”

      而那个被我抓脸的小男孩哭声更大了,其他的小朋友也在旁边大声嚷着“那个新来的打人啦!刘先旭脸都流血啦!”

      周围很嘈杂,我有些委屈,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谁让他不让我坐下的。我忍了忍,不让自己哭出来,然后大声地说“是他先不让我坐的,我只是想吓唬他一下!”

      “短”老师伸手过来抓着我的头发,“你再喊!你再喊一句试试!一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厉害啊?你父母怎么教你的!”说着她把我半拖半拽的带到了一间小教室,“你就在这呆着!”然后甩门而出。

      整件事情的过渡时间非常短,我只觉得一瞬间我就来到了城里,一瞬间我就到了幼儿园,一瞬间我就把一个小孩子打哭了,一瞬间我就一个人被关到了这里……

      就那样,我一个人呆在那间小教室里。周围散散落落了几张桌椅,墙上还挂着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字。我走到窗户那,看到外边有小孩子正在玩丢手绢。

      我就一个人在那站了好久,直到外边的人都结束游戏回了教室也没有人进这间屋子。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那个“短”老师不让我出去,她似乎也并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要是真的出去了她会不会打我。

      我很生气,又很害怕,还很伤心。这里根本就不能学画小鱼,更没有人宠着我,我也不可能继续做小霸王了,他们都不喜欢我。

      我就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间小教室里,悲伤且无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爸爸走了进来,我并没有表现的多么开心,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爸爸问我为什么要打架,我告诉他因为那个小孩不让我坐在那里,我只是很生气,没想到他根本就不会躲。

      爸爸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转了一圈,确保我没有受伤后,就抱着我出了那间教室。

      我跟爸爸说我想回村里,我不想上幼儿园。爸爸却说我已经长大了必须要上幼儿园。

      在楼道里,我看到了“短”老师,急忙的把头埋在爸爸怀里,不敢看向她。爸爸却是又把我推了出来,我只好不情愿的看向她。

      “短”老师笑眯眯地对着我说“佳佳以后不要再打小朋友了啊,这样不礼貌。要和小伙伴和平友善的相处,知道不?行了,没事儿了,明儿再过来,嗯。”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为什么大人可以情绪转换的那么快,刚才她还抓着我的头发说我不是个好孩子呢。

      外边的阳光依旧很灿烂。我抬起头,看向太阳。还是那么的刺眼,不一会儿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赶忙闭上眼睛,眼泪也不自觉地跟着流了下来。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周围被一片黑暗所笼罩。我想爷爷奶奶了,我刚刚离开村子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想他们,爷爷给我带来一个小书包,上面还有只小兔子……

      =============================分隔线===========================

      第二天早早的就被妈妈叫醒。吃早饭的时候我又一次问妈妈能不能不去幼儿园,妈妈边乘着汤边回答我说:“小孩子都要去幼儿园的,等你长大了就可以不用去了。”

      “那我什么时候长大呀?”我又继续问道

      “身体强壮了就长大了,多吃饭身体就会强壮。来,把这碗汤喝了。”

      听完妈妈的话后,我很听话很认真的把早饭吃完,一心只想着快点强壮起来、快点长大。

      到了幼儿园,“短”老师解释着告诉我由于我比他们晚去了几天,算是个“插班生”,所以一开始的分组就并没有赶上,所有的活动都需要自己单独去做。

      听完后我“嗯”了一声作为回答,其实这样更好,如果一起活动真怕做错事又被关起来。

      正在这时,那个叫刘先旭的男孩子被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人领着进来,他眼角那贴了一个创可贴。

      我突然就想到了在村里我们家经常会发生那个场面:小孩子的父母带着他们来找爷爷说我又和他们家小孩打架了要爷爷一定要好好罚罚我,每次爷爷都是笑着应下事后却对我说这没关系。

      而现在,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想着担心着:站在刘先旭身后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他的妈妈?她是不是要来打我?爷爷奶奶都不在我身边,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只有个“短”老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是不会帮助我的。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不像我想像的那么糟,他们只是和段老师打了声招呼就向后面的教室走去,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放下心来,却么上被另一个担心所替代:要上课了。

      跟着短老师走进教室后,我找了个角落上的位置坐下。巡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小朋友们还没有来齐,正做着不同的事情。而最后,我的目光被一个处于教室正中心的小女孩所吸引,她头发很长,梳了很多很细的麻花辫,像个维吾尔族人。而她给我的感觉就如同她所在的位置一样,处于人群的正中心。小朋友们似乎就是以她为中心,成散射状的玩闹着。其实我也想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去,但我却感觉到了来自他们身上对我的排斥。孩子的心思敏感又脆弱,这种感觉使得我在这里的半年多里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长裙的阿姨走了进来。在他刚刚进门后,就有很多小孩子都围了上去。当时我就想“这肯定也是一个老师,而且是个很受欢迎的老师”。甚至在心里还憧憬了一下,她会不会与其他人不一样?她会不会对我好一点?然而后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让我知道当时的我简直就是在幻想。幻想!

      那节课上的什么我已经忘记了,但印象很深的是当她张口说话时,我看到了两颗很大很大的门牙。直到后来上小学时,看到了在各大电视台热播的电视剧《少年黄飞鸿》里的牙擦苏。这让我一下子就想起这位有着同样两颗大门牙的老师来,虽然那时早就已经不上幼儿园了,但我依旧心有余悸。因为我总会想起,那段最痛苦的回忆。

      那个老师姓刘,很多小朋友尤其是女孩子都叫她刘阿姨而不是刘老师。于是我有样学样,也叫她刘阿姨。

      其实我很奇怪,几天的相处让我感觉她也并不是那么的温柔可亲,可是女孩子们都很喜欢粘着她。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那个“维吾尔族人”叫她妈妈,我才明白过来。小学时也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如果班里有同学是老师的孩子,那么这个同学和这位老师都会格外的受欢迎。小孩子会以小孩子的方式“巴结”这位同学,同时也会在这位同学面前表现出极其喜欢这位老师的样子。

      后来从“短”老师那里得知“维吾尔族人”叫温兰兰,当下就想,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她起冲突。

      我依旧是一个人活动,短老师和刘阿姨似乎完全忽略了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无论是双人游戏三人游戏还是小组游戏都没有我的份,只能那里看着他们学跳舞、学唱歌、学讲故事。

      有时我会想,如果爷爷奶奶在的话,我一定不会这样,如果是在村子里,我会不管不顾的先把欺负我的人打一顿,现在我却很害怕,害怕被罚,害怕别人的关注。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叫孤立,只是每天都在期待着爸爸下午能早一点下班、早一点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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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刚刚吃完午饭,温兰兰就在那里高谈阔论着她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爸爸昨晚给她讲的奇闻异景。小朋友们则是都围在她周围,聚精会神的拖着下巴认真听着。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特殊,我也围了过去,不过是在最外一层。

      “你们不知道,那边的人一下就能到跳房子上去。你要是开车的话,说个“一”的功夫就到学校了。我爸爸还说,有一天刮大风,他正走在马路上,然后就被吹起来了,接着就一下子被吹到到旅店里了。都没有上楼,风直接就把他吹到窗户那,然后他就直接打开窗户进去了……”

      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裤子上的流苏穗儿,听着这高深莫测的“奇闻异景”。心里不得不惊讶这个人比我爷爷还会讲故事,更惊讶竟然所有人都满心好奇的应和着,真不知道大家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明白。

      就在这时,“短”老师和刘阿姨谈笑着走了进来。刘阿姨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感觉就像是医院里的护士。

      温兰兰看见她们后很大声的说了句“妈妈你今天真漂亮呀!”,她旁边有个小女孩也马上说道“刘阿姨你好漂亮啊!”,接着又有人跟着一起称赞着。没过几秒钟,就发展成为了全班性质的“称赞”刘阿姨:从她的裙子到今天新换的鞋子再到新盘的发式,总之是无一不好,仿若仙女下凡!我强忍着让自己不笑出声来,这些人……

      “陆佳!你怎么不说!”还没等我想完,一道尖细的声音就将我拉回了现实。大家也在此时全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不用想也知道是温兰兰喊得,我只好小声的说“我说了,我也说刘阿姨漂亮了。”

      “你骗人,你就是没说!就你没说!你……”温兰兰反驳着,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阿姨赶忙过来把她抱起来,哄着“哭什么呀,别哭了啊。”

      温兰兰却是继续哭喊着,“妈妈!她就是没说话!她说你长得难看!”

      本来整间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哭,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些人也跟着说“就是,她就是没说!”

      “我也听见她没说!”

      “她就是说过你长得丑!我也听见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觉得心里的五味杂瓶被打翻了,又害怕、又生气、又难过、又无奈、甚至还有憎恨。

      我也大声哭了起来,很伤心很伤心的哭起来……

      到最后,在刘阿姨和“短”老师的哄劝下,温兰兰终于止住了哭声。

      我观察着形式,心中虽有千百般的委屈,也只得见好就收的停止了哭泣。我还那么小,竟然就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到午睡的时候,温兰兰把我的被子拿走了,我不敢声张,只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蜷着身子闭上眼假装睡觉。

      不知过了多一会,我渐渐的产生了困意,但也不敢睡着。奶奶曾经说过,如果小孩子睡觉不盖被子的话,大灰狼直接就会过来把他抱走。

      就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我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的对话——

      “我听着他在里面把门反锁上了,我就门外边守着。我听见他跟乐乐说‘待会要是你小姨真把门打开了,你说我是从窗户那跳下去还是从门口撞出去’。然后我就急了,也没听乐乐说什么就直接跟我姐把那间屋子的钥匙要了过来。我进去的时候,温志刚正要从窗户那往下跳,衣服也没穿,就那么光着膀子。”

      “你姐家住几楼来着?”

      “二楼。你说他也不怕死,就直接跳下去了。我就从窗户那扒着头看,我看他已经跑远了,就没去追。”

      “那他昨天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他昨天早上用公用电话给我打电话说他想兰兰了,还说已经跟那女的说了,他俩以后也不会见面了。我一想兰兰还这么小呢,也就让他回来了。”

      “这就算了?”

      “那能怎么着,他回来给兰兰买了好多东西,还给我买这裙子,要是以前让他花点钱就跟割他肉似的。”

      “那也不……”

      我听着这忽大忽小的声音,只觉得自己渐渐没了意识,眼皮也渐渐合上,我真的是支撑不住了,如果大灰狼把我抱走了爷爷奶奶能找到我吗……

      大灰狼自然是没有把我抱走,但我却感冒了。在家休息了两天没有去幼儿园,那两天妈妈一直都在身边陪我玩,第二天下午还带着我去了公园,那两天是我上幼儿园之后过的最快乐的两天。等我满不情愿的回到幼儿园的时候,发现刘阿姨竟然也生病了,不过她并没有回家,而是整天抱着个热水杯躺在床上。

      或许是两天的自在日子让我忘了自己已经回到现实,“得意忘形”的我竟然“踩到地雷”,把刘阿姨放在地上的水杯踢到了。水撒了一地,上面还冒着热气。刘阿姨并不在屋子里,只有两三个小朋友目睹了“案发”的全过程,没等他们说什么,我却已经哭了起来。我当时真的很害怕,这里只有我自己,我该怎么办呐!

      “温兰兰!陆佳把刘阿姨的水踢洒了!你快过来看啊!”果然不出我所料,已经有小朋友去告状了,而这的确把“瘟神”招了过来。

      温兰兰跑过来后,看着洒在地上的热水以及正在抽泣的我,再一次大声哭喊起来。

      她用力地推着我,“你跪下!你赔我妈妈的水!你赔!”

      我被他重重的推倒在地上,只觉得屁股被摔得生疼。旁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也有两个跑了出去,估计是想两个老师打小报告去了。

      看着周围的这一切,我只觉得整个世界虽然寂静却又吵闹。我有些受不了了,直接从地上跳起来就扑向了温兰兰。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刚学走路的时候就会打架了!真以为我怕你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们怎么都欺负我啊?!”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与勇气,一边哭喊着,一边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捶打。

      她叫得更大声了,周围聚满了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前来拉住我们。反倒是自动围成一个圈,不停的喊着“温兰兰,温兰兰你快打她!快点打她呀!”

      我被吵得心里更烦了,正想挖着她的嘴向撕下去时,却感觉到自己被人猛抱了起来。

      我胡乱蹬踹着,我什么都不管了,大不了一起死了吧!后来每当再一次回忆起那个时候,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保家卫国的死士,悲壮、凄然,而又义无反顾……

      就这样,我不顾一切毫无章法的乱打着。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却是所有的心情:愤恨、委屈、抱怨、惧怕、盼望与想念都在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我抱着二叔的脖子大哭着,“你怎么才来啊!怎么不早一点到啊!我不画小鱼了!我也不藏鞋子了!我想回家!他们……”

      我就这样断断续续又模模糊糊的将事情讲过说给二叔听,说到最后自己都迷糊了。四周寂静无比,所有的一切全都在我眼前消失,整个世界只有我自己在说话。等我清醒过来时,才发现二叔已经抱着我走到了院子里,他的衣服上沾满了我的眼泪鼻涕。如果是以前,二叔肯定会装模作样的“打”我一顿,然后警告我下次不许再弄脏他的衣服,可是这次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等到了大门口,我才醒过神来:刚才我竟然打了温兰兰!她现在怎么样了?刘阿姨说什么了吗?“短”老师……

      正在我思考着这些时,二叔却把我放在了一辆摩托车上。他带上了头盔,骑在车上。

      我转过身瞪大了眼睛,他却淡淡的说:“没事儿,以后不来了。”

      随着他这句话,一起飘进我耳朵里的是旁边音像店放的歌声。当时只觉得心中各种欢畅,就连刮到脸上的风都是温温的。

      十几年后,当费翔的歌声在《春晚》响起时,我却突然哭了。

      我一直记得五岁那年,二叔去幼儿园把我带出来,他对我说:“没事儿,以后不来了。”

      就在那时,我第一次听到了《故乡的云》。当时的二叔就像神一样保护着我,怎么现在我们的关系却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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