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嫦娥

　　三天之后，二郎神在下着小雨的清晨安详地死了。那三天他只要一醒来就会和我们说上很多话，什么都问、什么都想知道——除了再也不提小七两个字。
　　“嫦娥，你是个好人——有很多男人喜欢你。”他最后对我说，“我模模糊糊地记得曾经有个男人经常教我说：‘嫦娥我爱你！’”
　　谁？我问二郎神。
　　“不知道。”他想不起来。
　　我想他多半是安慰我——但是也有可能，我想起和猪八戒去北京的时候，二郎神在火车站第一次叫我嫦娥的情景——那么，这样一来还会有谁？自然是猪八戒，因为只有猪八戒和他在一起相处过，不是他偷偷教他说这句话还会是谁？
　　杨戬断气的时候四周是那么地宁静，以致于我和西王母都没反应过来他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西王母没有象我想象中那样失控，她只是趴在杨戬身上呜呜咽咽，真正有点失控的倒是我，我居然冲她说：“妈，您别难过，就算杨戬走了我也不会丢下您不管的，我会代杨戬照顾您……”这句话使我在我自己心目中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我的思想道德素质和品质因为这一时冲动的想法被大大地提升以致于上了一个新台阶——真的，仔细想来，我和西王母有多大恩怨？气一断，辫子一翘，就什么都放下了。
　　“我不难过，我不难过，戬儿他总算是过了几天正常人的生活，我也总算尝到当一个正常人的妈妈的滋味。”我拧了热毛巾，帮她擦眼泪，自己也是哭的稀里哗啦。
　　就这样，一哭泯恩仇。
　　安排好杨戬的后事，我扶着西王母从公墓出来打车，突然地，奇迹般地，一条浑身泥泞的狗从对面冲过来——啸天！！我忍不住大喊！——它果然没有死！！
　　但是瘦了！
　　啸天汪汪叫着朝我们扑过来，刚刚在杨戬墓前擦干的眼泪又汪了出来。
　　“你受苦了！！”西王母顾不得脏，抱着啸天一个劲地拍它，“你是来看戬儿的吗？你真通灵性，戬儿已经不在了——跟我回去吧——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把你丢下了！”
　　白金星打电话给我，要我跟他去北京，“跟我去开天辟地吧！”他说。
　　可是我暂时走不开，“您先打好江山等我来坐吧！”我央求他。
　　白金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在北京等我。
　　杨戬走的第二天玉帝来看望了西王母，西王母不再哭了，很快恢复了以往女强人的POSE，玉帝关心地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你难道不知道我一向靠自己？习惯了。”西王母说。
　　好样的，我在心里夸她。一个女人，再坏都没关系，但在男人面前要挺起胸膛。
　　织织再度打来电话，问我忙好了没有，我告诉她杨戬的事，她唏嘘了很久，说：“你终于成寡妇了。”
　　没心没肺。
　　她知道西王母和我在一起，怂恿我们一道儿回剧团看看——在她的主持下，现在的剧团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金壁辉煌！”她对自己的成就感到很满意。
　　我问西王母要不要去看看，西王母表示很乐意，剧团是她的心血，再说，她老巢也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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