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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伺金军
因为完颜宗秀和祁王的那一闹,我整夜都没有睡好。
祁王说的不错,我眼未瞎、心智明,我不是不知道完颜宗秀对我存的是什么心思。若不是身在现在这个艰难的境地,我必然是不会接受他任何一点好意的。
可是,我现在怀有身孕、身边又有佛佑和神佑两个需要照顾的弱小孩子,如果能有完颜宗秀一直在帮衬着,便是极大的一件好事。
完颜宗秀已经说了,他愿意对我好、不会强迫我跟了他,如此一来的话,我只需接受他的好意、等着康王率军回援便可了。
只是,祁王他们又会怎样想我呢?我在他们的眼里,会不会变成了一个屈膝谄媚于女真人的叛徒呢?
清晨喝过了一碗稀薄的菜粥,我拿出自己的冬季棉衣准备拆洗干净。
有金军抬来了各色的布匹,约有百余匹。他们说是完颜宗翰心善给我们的,让我们都换下宫装、裁制新衣穿戴,又给了针线等物。
虎儿摸了摸布匹,她当即便不满嘟囔道:“这些布匹不仅颜色艳俗、材质也万分的粗糙,怎能拿来裁衣、穿戴?怕是穿过了皮肤都要被划破的。”
我也摸了摸,发现确实不如专供宫里用的布匹好,若是比贡品丝绸那就更是比不上的了。但虎儿说的也是过头了一些,用这些布匹做出来的衣物可能会不好看,但穿在身上却也不会就划伤了肌肤。
因为布匹的拙劣,宫人们都纷纷地抱怨了一阵。但是,出宫时每人都只是带了两三套的衣物本就不多,更加上金人不知哪日就要把我们都押去金国,前途未卜,若此时不做了准备,真不知以后的日子又会是怎样的艰难。因此,大家就都开始挑布、裁剪。
我们这些人都是常年伺候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宫人,身份上谁也不比谁高或是低。大家谦让、推辞了一会儿,后便说以年龄来定,让年长的先挑。
不久后,轮到了我和婉华。我们二人合分了一匹玫红色的布。和她分好了以后,我抱着属于我的半匹布去找佛佑和神佑。
伺候皇子等人的数百宫人也都在挑布,我绕过她们去了偏殿里。望过去,几十个孩子里却独独不见了二人。济王的朗月宗姬对我说,她们都在院子里看热闹。我好容易找到了二人,赶紧把她们带回偏殿的廊下拿着一尺线头为她们量身。
神佑撅着小嘴对我说:“姨娘,我不喜欢这个布的颜色!真难看!我喜欢那个!”
我一看,她指的是一个宫人手里正抱着的半匹藕荷色的布。
佛佑也说:“嗯,姨娘,那个好看!”
想了想,我让二人先等着,遂去找那人言明我想和她换一换布。
宫人笑吟吟道:“若是你要同我换,我自然是肯的。镜儿。”
我无不惊讶道:“你怎知我?”
宫人嗔道:“哼,亏你我还曾共同服侍过柔福帝姬数年呢!怎的我还记得你,你却不记得我了呢?”
我细细地看了她好半天,遂想起来她究竟是谁。
“箬雯!哎呀!竟然是你!”
不错,我是曾和箬雯共同伺候过柔福帝姬数年。她是个性子极稳的人,写的一手好字,曾是是司乐司的宫女。
二人高兴的紧紧搂了好一会儿,箬雯对我说:“离开叠琼阁之后,我一直在伺候建平君。后来宫里面到处的抓人,我没有被挑中。上月十五日,我随着皇子、后妃们一起到了这里。金军们把我们分为了几批,我被分来了这里。昨日我便看到了你,可是你没有看到我。”
想起昨日那混乱的场面,我低声说:“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是相认了,我也没得空闲能与你说话啊。”
二人默契地一齐沉默了一下,然后她笑呵呵地对我说:“过去的就都已经过去了,明日的烦恼不要影响到我们的今天。喏,这布给你吧。”
接过布,我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是不准备再做新衣的,是想给两位宗姬做。不知金军日后会不会送来好一些的布匹给她们用,我想有备无患。”
箬雯和我一起去见佛佑和神佑,她躬身向二人行礼。
我对两个孩子说:“宗姬,这是梁宫人。她愿意把自己的布匹换给你们。”
佛佑说:“好!姨娘,那你快给我们裁衣!”
“嗯。”
箬雯惊讶地小声问我:“宗姬怎么会唤你。。。。。我知道她们二人都是九殿下的女儿,那,你和他是?”
点点头,我说:“我和康王相熟,故二位宗姬也与我相熟,她们便叫我‘姨娘’。”
我不说破,箬雯也不再多问,但她也已明白了内情。
箬雯回毡帐里找了一身别的衣物比划着给自己裁做新衣,我和她坐在廊下一起裁衣、闲聊。
忽然,太上皇后的亲女成德帝姬拽着一个女人奔进了院中,她的驸马向子房向驸马紧紧的跟在二人的身后。
成德帝姬呼道:“楷哥哥!楷哥哥!”
郓王循声从大殿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了一众的皇子们。
郓王怪道:“瑚儿妹妹,你这是?咦?这不是平原郡王的女儿吗?”
成德帝姬气愤地用力推了那女人一把,女人险险地站住了,低头不语。
成德帝姬对郓王说:“楷哥哥!这个赵芸姑胆敢私伺金军!我今日亲眼所见,她衣衫不整的从一金将的帐中走了出来。宫人们对我说,常见她在夜间偷偷入内。这种给我赵家抹黑的女人,怎配姓‘赵’?楷哥哥,我们要不要把此事禀告给父皇知晓?”
上皇与平原郡王具是英宗皇帝之孙,只因上皇之父神宗皇帝继承了大统,故到了平原郡王这一辈,便成了宗族旁支。
郓王望着芸姑宗姬嫌恶的皱起了眉,他不悦地说:“此种道德败坏之事,还是不要污了父皇的尊耳!瑚儿,你快让她走吧!”
芸姑宗姬突然抬起头望着郓王莫名大笑,成德帝姬怒问:“你竟还有脸笑?!”
芸姑宗姬讥讽道:“我道德败坏?三殿下、成德帝姬,又是谁把我逼的道德败坏的?难道不是你们二人父兄的失国之责吗?否则我何以会到了这里?你们以为我是自愿的吗?哈哈!那金将趁夜奸污了我!我不想再被他人欺负,所以,我只能继续私伺他、求他能保护我!
你们这些人又好到哪里去了?只不过现在都还有一个干净的身子罢了!看看你们的姐妹们,荣德帝姬是金将完颜昌的妾!茂德帝姬是完颜宗望的妾!我告诉你们吧,我都已听说了,仁福和贤福已双双死在了刘家寺!你们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吗?哈,是被金军奸污至死的!”
祁王已冲过来狠狠地掐住了芸姑宗姬的脖,她立时便涨红了脸、眼白外翻。郓王和济王一齐拉开了他,他最后不忘使劲地甩了芸姑宗姬一掌。
祁王冲着芸姑宗姬吼道:“你滚!滚去伺奉你的金人!不要来脏了我们这里!”
芸姑宗姬粗喘气扶着墙赶紧走了,成德帝姬呆呆地问郓王:“楷哥哥,香云和金儿她们。。。。不会是真。。。。。”
郓王一时气闷,益王扶住了他,然后又对成德帝姬说:“不会的!香云和金儿可是帝姬,金人怎么敢。。。。。。那样对她们?!”
向驸马半揽了已开始伤心哭泣的成德帝姬,郓王沉声说:“子房,你带瑚儿回去!”驸马点点头,夫妻二人遂走了。
从刚才开始一直都躲在我怀里的佛佑和神佑探出小脑袋问我:“姨娘,发生了什么事?十一王叔为什么会发脾气去打那个姐姐?”
我小声对她们说:“祁王殿下一时迷了心智才会打人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两个孩子不再多问,静静地看我继续裁衣。
箬雯悄声问我:“依你看来,那宗姬说的话可能当真?”
我摇头,叹道:“咱们都不要多想了,应都是些没影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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