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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辱割地
知道我有了康王的孩子，韦贤妃既惊且喜。
“啊！你们已。。。嗨，九哥儿这孩子！他还未曾跟我说过你已是他的人了。哎呀，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我羞涩道：“那日。。。。。。他离宫时。。。。在偏房。。。。就。。。。。前儿才诊出来。”
韦贤妃微笑说：“九哥儿十四岁时出宫建府，这几年，已得了五个孩子却偏偏都是女儿，我早就在盼着他能得一个儿子。你这胎若是个男孩儿，那该多好啊！”
我却略是担忧：“我只盼着他能够早日回来。等这孩子渐大了，我可就遮掩不住了。”
韦贤妃对我说：“你且放心吧。金人已不准备议和了，九哥儿过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就由我去跟上皇直说此事。我的圣宠虽薄，但为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我还是敢争上一争的。”
我遂跪地，说：“多谢贤妃！”
韦贤妃赶紧扶我起来：“快起来！你我之间还需客气什么？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轻易不要下跪、劳累。你如今都是如何安胎的？”
我说：“那日来诊脉的人是一个姓周的好心医官，我这两日服用的安胎药都是他给送来的。等会儿，上皇就该午睡了，我便拿着万寿阁的牌子出宫到禁内里去找他，诊个平安脉。”
韦贤妃仔细地问了问我那周医官究竟是何人，然后她说：“哦，原是吏部周侍郎的公子啊。九哥儿他的小舅父也在朝里为官，他与那周侍郎还是有一些交情的。周公子帮了咱们的一个大忙，我这就派人出宫教他立即去周府登门拜谢。他日九哥儿回来了，我也让他亲自去向恩人道谢。”
这时，云锦阁的宫人王铃儿入内对贤妃说：“贤妃，康王王妃入宫来向您请安。”
我神色的急剧转变没有瞒过韦贤妃，她对我说：“你过来之前，官家曾遣人来告诉我，他知我思子心切、心神忧虑，故让那邢氏每日都入宫来请安。”
我躬身告辞：“那，我便去禁内了。”
“好。凡有事，你即来找我。”
“多谢贤妃。”
才一出门，我迎面便遇上了裹着一件绒领水粉裘皮里的邢氏。
她年长康王两岁，如今已是二十又一了。虽嫁给康王已数年，但因她身弱多病，故极难有孕。她脾性温柔、眉目清秀，看上去，倒与康王二人很是匹配。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她先开口柔声地对我说：“许久不见了，吴姑娘。”
我蹲身行礼：“奴婢参见王妃。”
“姑娘免礼。”
再无话，她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巧郎转入了房内。我举伞方欲走，却无端地站住了脚，一个人站在廊下侧耳倾听着屋内的说话声。
婆媳二人还没聊上几句家常，便听那巧郎喜滋滋地对韦贤妃说：“贤妃，大喜呢！今儿进宫前，王妃才诊过了脉，已有两月的身孕了！”
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伤心，听到贤妃说：“这可是好事啊！秉懿，你不是一向身弱、极难受孕的吗？”
邢氏细声回答：“正是如此。可这些年里，我日日的服药调理，身子已大好了不少。何况，您是信佛之人，许是您常常的诵经祷告，感动了老天，便让媳妇我怀上了王爷的孩子。我本想过些日子再跟您说这个喜事，谁知巧郎她却快嘴。。。。”
我没有再留，举着伞迈入了风雪里。
唉，她是他的正妻，她如何不能怀有他的孩子呢？可，我又隐隐觉得失落。她可以正大光明的把这喜事说出来，我却只能将此视作一个秘密。我只能盼着他早日回来，好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
。。。。。。
两天后，风雪稍停了。天气突然的转好放佛是老天爷给我们的一个预示，因为，就在当天的傍晚，金军统帅完颜宗望派出的议和使臣快马来到了汴梁。
我们随着上皇去了禁内，那是我第一次走进天子和重臣们议事的紫宸殿。上皇坐在一道玉石屏风后面静静地听着，肃穆的大殿内，金国使臣趾高气昂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我大金国二太子奉金主之命。。。。欲与宋主分河以治。。。。。。从此后，河北则为我大金国之地。。。。。。河南则为宋地。。。。。永不侵犯。。。。”
上皇的眼神阴沉，似千年寒潭。他紧紧的抿着薄唇，怕一张口便会将自己愤怒的情绪全部都宣泄出来。
良久，大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金使已经离开，他们自有去处，官家已安排好了筵席。
孤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官家一个人走到了屏风后面。他的脸色极其苍白，无助地看向了上皇。
“父皇。。。。。。我。。。。”
轻轻地扫了一眼官家身上的龙袍，上皇漠然道：“桓儿，金人如今想要的可是你的半壁江山，你给是不给？”
官家悲凉道：“父皇，勤王之师尚未集结，如何抗金？我唯有。。。。。。唯有先保住这汴梁。河北之地，他们既然是要。。。。。那便给。。。。。给吧！他日，我定能再夺回来！”
上皇微怒：“把河北之地给了他们以后，你以为你真的就可以安心下来东山再起吗？我告诉你，女真人狼子野心，他们要的，不止是一个河北！他们还要河南！还要这整个大宋！
但，罢了！如今手中没有足够的兵马，我们就没有拒绝和金人议和的条件。不过，就算是你现在答应把河北给了他们，但你要下诏让勤王军马快速来京！此事可拖不得！”
“是，父皇，臣儿谨记！”
官家亲笔写信给完颜宗望，表示自己甘愿奉上河北之地，望他能撤兵。上皇坐在官家的身旁，他看着官家提笔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上皇忽然轻声说：“桓儿，记得你四岁时，我为你启蒙。你写下的第一个字，便是这个‘敬’字。真是想不到，今日，这个字竟会如此的屈辱！”
官家望着纸上的‘敬呈金国大元帅完颜’数字，忍不住掩面痛哭。
“父皇！ 孩儿无能！面对金人的咄咄相逼，我却只能忍气吞声！让臣民们为我蒙羞！”
上皇也难过至落泪：“桓儿，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啊！写吧，父亲在这儿陪着你写。这信，是你我父子共同写下的。百姓若有责问，我也承担一份！”
虽然官家对康王不好，可看着官家现在这无助的模样，我心中的酸楚却越积越厚。我突然记起，他其实还很年轻啊。登基尚不足一年，但他却已经历了这么多的磨砺。还有没有哪一个天子比他要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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