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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北元三十八年末,北元与蒙氏与边界临池开展第三次大规模战争。
寻回苏晓,北堂澈心无牵绊,上了战场更加神勇,执箭挽弓,例无虚发,北堂定年少气盛,一腔热血尽数洒在了战场之上,几个回合下来也不觉疲累,韩旭调兵遣将,掌控大局,局势倒也没有之前一般偏向蒙氏。
乌延拓翼藏那日战役结束回营后发现苏晓逃之夭夭后竟也没有觉得太生气,也许是早就料到那小东西呆在自己身边不会安分,早晚是要走的缘故。他照常阅兵练兵出征迎战,夜里会挑灯与将领研究行军策略,两边都刻苦认真,于是战事僵持不下,一拖再拖,终是北元这边先消耗不起了。
再过十来日便是年关,先别说战事能不能胜,眼下就连吃顿饱饭对北元士兵来说也成问题了。
糟糠是万万不能给士兵吃的,只有将军中仅剩的余粮分摊在分摊,分到士兵手中每天都是稀得不能再希的米汤了,长此以往,北元必会不战而败。
韩旭一边期盼着征武帝的粮饷救急,一边时刻观察军情好做布置,也是几天没有合过眼了。且不论蒙氏如何,北元这边先是哀戚一片了。
盼了半月有余,仍不见粮食的影子,甚至连个回执都没有,众将士难免心死,消极怠战都是轻的,更有甚者,竟是不顾家国安危做了逃兵。
韩旭明知是朝廷粮饷不济,士兵吃不跑没有心思打仗,却还是依着军法处置了,这段时日又恰逢蒙氏多次偷袭,让人心力交瘁,就连一向硬挺的北堂澈也隐约露出倦态。
苏晓瞧着北堂澈眼下那两个发青的黑眼圈心疼不已,却又无法替他排忧解难,只能兀自懊恼。
正在北元军队一筹莫展之际,负责筹集派送粮饷的北堂卿到了。
他虽然不曾领过兵打过仗,但他也知道粮食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尤其事关北堂澈他更加不能掉以轻心,于是连夜赶路,终于在最后关头带着他筹集的粮饷赶到临池与大军会合。北堂卿顾不上一路的风尘仆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与韩旭清点粮食。
北堂卿带来的不仅是粮食,更是希望。这袋袋粮食承载的是士兵们能够吃饱饭的希望,是浴血沙场奋勇杀敌的希望,是凯旋而归战胜蒙氏的希望,是韩旭的希望,也是北堂澈的希望。
“二哥没有看到大哥的窘态,当真大快人心!”北堂卿所指的是北堂焰被征武帝撤下职务的事。
北堂卿坐在椅子上,手里接过温冉递上的热汤,掀唇嘲讽的一笑。
北堂澈却仍是僵着脸,他语气冰冷的道:“私吞粮饷,陷害大哥,甚至连我都蒙在鼓里,你这步棋走的这样凶险,害的我们差点为你陪葬,卿,你一贯的稳重去哪里了?”
北堂卿轻笑了一声:“我若不兵行险招,大哥能那么快下马?”
“可你不该瞒我。”北堂澈盯着北堂卿的俊颜,神色中带着谴责。
北堂卿也知道自己这回是逾矩了,他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的答道:“我若同你说,你必不会同意,所以索性就由我来当这个恶人吧,你不知情,做戏才能做的像些。”
“做戏?你拿我北元十万大军的性命陪你做戏?你魔怔了?”
北堂卿闻言面色一僵,顿了片刻方道:“不是陪我做戏,是陪你!”
“卿,这回你鲁莽了。若是父皇彻查此事,你要如何解释?若是韩旭洞悉事情真相,你教我今后如何与他相处,如何在三军中立足?何况,你这么做等于至自己与险境……”
“我已为你做了万全打算,不会出事,”北堂卿目光温和的看着北堂澈,道:“至于我,还望二哥记得答应过弟弟的,为温氏翻案。”
扫了一眼北堂卿身侧的那个隽秀少年,北堂澈的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他也不忌讳温冉在场,径直劝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
“那苏晓又有什么好?”
面对北堂卿的反问,北堂澈哑口无言。
唇边带着戏谑的笑容,看好戏一般的看着北堂澈吃瘪,北堂卿心里大感痛快,正要开口再说两句,只见苏晓捧着个手炉哆哆嗦嗦的掀帘子踏进屋来。
“给三殿下请安。”苏晓非常识时务的给北堂卿行了礼,然后站到了北堂澈的身边。
看着苏晓白嫩的能掐出水的肌肤和明亮清润的眼睛,北堂澈的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这条路上荆棘遍布艰辛坎坷,还好有个知心的人相伴。苏晓,是北堂澈灰暗生活中的一抹闪耀的阳光,他的出现几乎照亮了他整个人生。
他不顾北堂卿和温冉在场,拉过苏晓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刚才去哪儿了?”
苏晓嘿嘿一笑:“去和六殿下吃东西去了,饿了多少天了都,还不准人吃顿好的啊?”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晓转过头看向北堂卿,问道:“三殿下从宫里来的吗?十一殿下还好么?”
这话问的北堂卿有些意外,他点点头:“难为你还惦记着十一,你放心,他很好,常跟我嚷着想见你呢。”
“等我们打赢了这场仗就回去见他。有了三殿下送来的粮饷,将士们吃得饱,就有力气跟蒙氏决一死战了!你们一定会赢的!”
“韩元帅领兵多年,熟悉兵法布局,加上本王送过来的粮饷激励军心,应该可以战胜。”北堂卿附议。
“未必。蒙氏族人生性好战,且力大无穷,对付他们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一向沉默寡言的温冉开口道。
“如何智取?此处并非兵家常胜之地,易攻难守且温度极低,韩元帅正在为这个头疼。”北堂澈抬头看向温冉,深邃的眼神像柄利刃钉在温冉身上。
温冉闻言放下手中茶盅,他撩起衣摆对北堂澈一跪:“若殿下不嫌弃小人愚钝,小人有条妙计,虽不能让蒙族全军覆没,但也能让他们大伤元气!”
月色蕴凉,夜空如墨。温冉跪在北堂澈面前将自己心里谋划的妙计全盘托出,北堂澈先是皱眉,然后是思考,再是面露喜悦,连喊妙计。他伸手扶起温冉,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不客气,他道:“温先生不愧是名门之后,澈拜服。”
温冉详述计谋后由北堂澈向韩旭传达,自己则陪着北堂卿回到营中休息。
条件艰苦,为北堂卿安排的寝室自然比不得皇宫与王府那般,所幸北堂卿并不是个挑剔的人,将就着也能住。
温冉拯了手巾给北堂卿擦脸,又打了水给北堂卿洗脚。
将那对白皙的脚丫子放在膝上按摩,温冉小心翼翼的使着力度,生怕一个不当心弄疼了北堂卿。自从他温氏一族获罪以后,他早就拜托了从前高雅贵公子的身份,现今做起这个来也得心应手。
“这计谋妙的很,你想出来的?”北堂卿与温冉相处了这么久,只知道他爱看书,却不知道他对行军打仗也有研究。
“看书想出来的。”
北堂卿轻笑:“对着本王不必藏着。读的什么书想出来的?”
“兵法。”
“计谋是好,就是有些阴毒,倒不像是你会用的。”北堂卿用脚尖抬起温冉低着的头,强迫他看着自己。
温冉没有说话,只是被迫直愣愣的看着北堂卿,半晌,终于撇开眼去。
“温冉,等天下大定,温氏平反,你可愿跟我走?”
“去哪儿?”
北堂卿温柔的笑:“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远离朝堂,过幽静避世的日子,每日养花种草煮酒烹茶,闲来对弈舞剑,这样的日子你喜欢吗?”
不及温冉回答,北堂卿又道:“还是……你想忝居官位报效国家?无论是哪样,我都陪你。”
北元三十八年十二月十五,北元与蒙氏第四次正式交锋,双方挂军旗,踏铁骑,挥剑挽弓,浴血沙场。
北堂卿虽然送来了粮食,却送不来将士们必胜的决心,他们见了勇猛嗜杀的蒙族人,气势上总归有些害怕,没能挺住几个来回便匆忙撤退了,留下蒙氏族人在战场上恣意嘲笑。短短一周,交锋数回,屡战屡败,最后只能窝到临池,高筑起城墙缩着,期间韩旭一直未曾露面,任凭北元在短短时日内一败涂地。
“韩旭一直未曾露面,想来也是怕了少汗的威风。”赤鹿站在拓翼藏的身边,带着连日来征战胜利的笑容嘲讽道。
“说不定正躲在房里给他们的皇帝写诀别信呢!”
“元帅,此刻北元气势低落,正是攻打他们的好时候,不如我们就趁此机会端掉他们!”
“对,今夜就出发,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凭他临池在固若金汤,还能敌得过我的流星锤?”
“元帅,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拓翼藏正用帕子擦拭他那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他眉头一紧:“那就今夜,传令三军,立即整装出发,攻打临池!”
是的,这场仗,他拖的有点久了,不如就今夜,来个了解吧!
北堂澈,咱们又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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