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内侍

　　四十四调教

　　银杏秋黄，落叶飞扬。
　　深秋里的风不似春日般温暖和煦，夹带了丝丝微凉的寒意，吹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它们抵不过秋风的纠缠，最终离开了枝头打了几个旋然后无力的落下，仿佛宣告着下一个季节即将来临。苏晓本就是个畏寒的人，听到外边的风声，他让富贵关了门窗，自己和衣躺在铺了绒毯的湘妃椅上，又命富贵添了些助眠的熏香，正悠闲的享用着北堂澈让人送来的瓜果糕点。
　　门外秋风瑟瑟，屋内温暖如春。
　　摸了摸吃撑的肚子，苏晓刚想合上眼睛午睡一会儿，却被一声踹门声扰了一惊。
　　北堂澈听了清雪的说辞后忍不住满腔怒火的前来找他，却见苏晓若无其事的准备睡觉，心中更是气愤，他眼神微微一凛，冷冷开口：“下去。”他声音本就深沉，此刻带了怒气，硬是叫屋内的温度凭空降下去些许。
　　富贵是个识相的，他见北堂澈心情不好，急忙端着早已空着的果盘悄悄退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怎么了？你不是说今儿中午陪青…王妃用膳么？这会正是饭点，你怎么过来了？”苏晓从湘妃椅上坐起来不解的问。
　　“王妃？不是青瑶么？到口的话怎么就改了？怕我发现？”阴鸷的盯着苏晓，北堂澈冷笑着道。
　　苏晓闻言心下一惊。他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紧张强笑道：“说什么呐？”
　　“说什么？”北堂澈见他明明被拆穿却仍在佯装，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辜负北堂澈的心意，从前还觉得自己利用他欺骗他算计他对他有所亏欠愧疚，此刻见他这副死不承认的样子，那些愧疚怜惜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神色淡然的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缓缓道：“原来你与沈青瑶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我竟是不知道？你们究竟想瞒我到几时？”
　　“谁在你跟前乱嚼的舌根？”苏晓不想北堂澈误会他与青瑶的关系，本想迟点跟他解释的，谁知却被他觉察还问上门来，弄得苏晓手足无措，他有些慌乱的辩解道：“是，我跟她是指腹为婚，不过，不过也没怎么联系，她嫁进王府后就更少来往……”
　　“更少来往？不是说‘恨不能日日相见’么？不是将我送你的君子如兰送与她了么？不是怂恿蹿撮着我去看她么？就这么舍不得她受委屈么？”北堂澈听他这般无甚所谓的说辞怒火更盛，他双目逐渐变得赤红，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他几步走上前一把揪住苏晓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若不是我……她便不会嫁进皇家……”苏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似乎怎么解释都是错的，都会让北堂澈更生气，于是紧张之下口齿便更加含糊不清起来。
　　北堂澈一见苏晓支吾着辩解的样子便更加气愤，他皱起剑眉唇角微扬问：“你认为她嫁进王府是委屈了她？那怎么样才不委屈？嫁给你？本王告诉你，你休想！”
　　“我只是觉得她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实在无辜……”苏晓说的是实话，沈青瑶神色伤感的那一句‘身不由己’令苏晓心里难受记忆犹新。纵使明知北堂澈此刻心中怒火烧的正旺，却也忍不住为她说句公道话。
　　“那你就可以跟她暗中来往，当本王不存在么？苏晓，是不是本王将你宠的无法无天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背叛本王？！”
　　“就算我跟她暗中来往又怎么样？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你至于发这么大发火么？”苏晓见自个儿好说了半天，北堂澈还是那副要吃了他的样子，弄的苏晓也不高兴了，那倔脾气一上来也不管北堂澈是不是生气了，他不服气的顶嘴道：“大中午的一进来就揪住我的衣裳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就算我真的娶了亲你也管不到我！你都娶了三个了还不让我娶一个？有你这么霸道的吗？”
　　“你想娶的那个是当今的浚王妃！”
　　“要不是因为那个圣旨，娶她的本来就是我！”苏晓美眸怒瞪，想也不想的回嘴道。
　　“你放肆！”北堂澈大手一挥，原本扯住苏晓衣领的手变了个方向扯住了他的头发，重重往后一拉，凸显出苏晓秀美的脸蛋和白皙的脖子。北堂澈盯着那白皙滑腻的肌肤，寒眸微眯，由嘴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冷笑：“你刚才说本王管不到你，今日本王就让你看看，本王究竟管不管得到你！”说罢欺身而上并住他双手让他动弹不得，又将苏晓头上的发绳扯下，缠绕在他的双腕间。
　　苏晓见他凭白绑住自己，顿时气得不轻，挣脱了几下没能解开，苏晓扯着嗓子叫嚷开：“北堂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绑我？你给我松开！给我松开！”
　　“松开？好戏还没上演怎么能松开呢？”北堂澈阴险一笑，吩咐守在门外的富贵：“来人，去请王妃来南苑一趟，就说本王有要事与她商议。”说罢一双大手轻轻摩挲着苏晓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眼神幽暗，他依附在苏晓耳畔，低低的道：“好一个青梅竹马，你说若是等会她看到你不着寸缕的雌伏在本王身下，会作何感想？原来自己爱恋的那人竟是自己夫君的男宠……”
　　“北堂澈！你解开我！你要敢那么做我恨你一辈子！”苏晓闻言身子一颤。他知道北堂澈的脾气，说得出做的到，苏晓使劲挣了挣绑在腕间的发绳，却还是无果。北堂澈不知道给那绳子打了什么结，紧的很。
　　北堂澈掀唇冷笑：“恨我？你就为了那个女人恨我一辈子？”
　　“你解开！咱们有话好好说，否则，否则你要是真这么做了，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我绝不会原谅你的北堂澈！”
　　“不信你试试，你敢动我那么一下，我让我爹揍不死你？我让我爹停了全国的买卖，让你们都去喝西北风！”
　　“你不能这样对我，是我救得你，要不是我，你早就中毒死了，是我帮得你，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治罪了，还能入职兵部在这儿嚣张？是你，是你害得我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是你，你还敢这样对我，北堂澈，你给我解开，给我解开！”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给我松开，青瑶与我家是世交，万一她传出去叫我爹知道，我怎么有脸去见他？他就我一个独子。求你看在我医好大哥的手的份上，给我解开。”
　　北堂澈任由苏晓躺在湘妃椅上拼命的嘶喊，却不去理他。他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端着微热的茶，面色冷峻，薄唇紧紧抿着，墨瞳始终不曾落在苏晓身上，一脸置若罔闻的样子。
　　直至房门外传来清浅的脚步声时，北堂澈才微微转过头。他看着苏晓，唇角扯出一抹残冷的笑，语出温柔：“听说王妃与你是青梅竹马，若她当初跟了你，会不会更幸福些？”
　　迷茫的看向北堂澈，隐约又瞧见窗外芊芊身影，苏晓苦涩一笑，心下了然，他摇摇头：“不敢，王爷的王妃，小人岂敢做他想？”
　　“难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青瑶？苏晓，你我是过命交情，本王一直将你当做知己来看，也请你对本王说实话！”话语听在旁人只觉诚挚真切，但在苏晓看来却虚假之极。
　　苏晓清澈的眸子在凝视了北堂澈一会后逐渐变得模糊，他轻轻吸了吸鼻子，答了句没有，便不再说话。

　　窗外早已没有了声响，屋内更静的有些可怕，除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便没有一点儿声音。北堂澈大约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两人相处以来，始终是苏晓帮衬着他多些，他对苏晓，一开始并不是真心的。一路走来，竟是在步步算计和利用中对眼前这人动了真情。
　　“苏晓……”手指轻抚过他线条优美的侧脸，谁料苏晓竟是装作没听见般转了个身。除了刚才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泪痕，留给北堂澈的只是个哀伤的背影。
　　动作轻缓的解开绑在苏晓腕间的发绳，北堂澈心思沉重的悄悄退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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