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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时间还早,春里还没几个人,只有一群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大学生在角落里喧嚣,桌上摆满了玻璃杯,姑娘们喝的是加了冰块的雪碧,男生们手里拿着的是最便宜的那种啤酒。
我跳上吧台拐角那个低背高脚椅,那是我最经常坐的位置,也是春里头乱七八糟的椅子中唯一一把木头的,椅背上有我拿着枪姐的军刀一笔一划刻上去的“钱圈儿的龙椅”六个歪歪斜斜的字儿。
枪姐从一进门就不见人影,大概是去洗手间化妆,我将背包垫在下巴底下,伸手扯过吧台一边的木头棋盘,抱着两盒黑白棋子儿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玩,没过一会儿就有杯咸汽水出现在我右边眼睛最极限的视力范围内。
我捞过杯子灌了一大口,抬头对着吧台里头的大陶笑,大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骆驼,嘴里咬着一根,又抖出来一根递给我,我接过来别在耳朵上,继续玩五子棋,三分钟后我觉得脑后窜过一阵凉风,耳朵上的烟没了。
枪姐只是简单地画了眉毛涂了唇膏,一双大喇喇的黑眼圈都懒得去遮,她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抽那根前几秒钟还夹在我耳朵上的骆驼,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两眼,把弹掉一截烟灰的烟重新放到我手上,起身慢悠悠地朝着正对吧台的简易小舞台上晃过去。
大陶将卡座那边的灯光调得更暗,今天是人少,连一直驻场的键盘老师都没来,枪姐抱着吉他开始唱她自己写的歌儿,基本上都是我拖进MP3听烂的。枪姐的声音和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恰好成反比,直来直往的干净,很像我一度迷恋的,唱着《离别曲》的陈珊妮,却又比陈多了一分固执的甜味儿。
枪姐极有音乐天赋——这样说是因为她从没接受过任何培训,就连吉他都是自己玩儿出来的,这是她的原话,她确实在玩儿,就因为这样除了春真的没有人会要这种一个不留意就能唱出“钱圈儿吃饭像城管”这种奇葩歌词的半吊子小歌手。
就在我的黑子勉强快要赢了白子的时候,原本一直在角落里哄闹的大学生堆里站起来一个男生,个子不高颧骨很明显,他眼睛有点发红,举着半瓶雪花朝着台上的枪姐扬了扬,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乐、乐队老师……
我明显看到两只手交握搭在话筒架上的枪姐,皮笑肉不笑地冷哂了一下。
能帮我唱首生日歌吗?……我唱歌,有点儿走调儿,今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
男生特别害羞地挠挠后脑勺,围坐在他旁边的同学都善意地笑了,我看到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坐在他身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的手指,我转过头,就看到枪姐不动声色地抬了下嘴角,手下只走了一个和弦,然后手指一下下敲在琴板上,清唱了一首祝你生日快乐,男生一直笑着注视着身边的女孩,最后一句还没唱完的时候,女孩儿的眼圈红了。
枪姐坐到我身边接着喝我剩下的半杯咸汽水,我讨好地伸爪子去握她的手背:乐队老师唱得真好,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也给我唱首呗?
果不其然,我被翻了白眼,大陶用块软布在擦雪克壶,抬了眼皮看着四处找烟灰缸的枪姐一眼开了口:简明快回来了,给你说过了吗?
噢,前几天打过电话。枪姐将大半截摇摇欲坠的灰白色烟灰磕进琉璃烟灰缸,头也不抬地回应着大陶的问话。
简明是枪姐的亲哥,两个人有着一样的额头和同样死倔的性格,在我看来,简明身为男人好看得确实有点不合乎法纪了。同时简明和大陶是开裆裤好友,一说话却夹枪带棒,不过在旁人眼中这绝对不失是种乐趣。
杭州有什么好吃的能带回来?——我关心的重点在这里,简明过去的小一年都在杭州忙事业,他有着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将自己手下所有事儿都办得风生水起的本领,我想他在餐饮业一定也能混的不错。
等放假一起过去不就完了。枪姐简洁地结束了我们三人之间没有任何营养和头绪的搭话,而我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计划起了眼下最近一个假期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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