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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敌并肩
雨化田跃至赵怀安身侧,匆匆说了句,“小心拿铁鞭的,鞭尾淬了毒”,便又持了一把瓦剌人的弯刀跃入敌阵。
赵怀安听得雨化田一言,与人拼杀时便处处留意,闪避那几个将铁鞭舞的毫无破绽的瓦剌汉子,只是心中忽的生出个念头:雨化田怎知这鞭子上有毒?
二人在鞭阵中上下翻飞,左右配合,几十个来回间便杀了十数个番邦大汉。可是碍于那舞的虎虎生风的瓦剌铁鞭,他们谁也没能近身到那矮胖虬髯的首领身前。
赵怀安见雨化田身形较之前少有缓滞,便借着一个空档杀之雨化田身后,问道:“这里番贼人数太多,我已救了刺史家眷藏在后院,我们从那里撤出刺史府?”
雨化田只觉得胸中郁结,用刀将近身的一名高壮大汉格挡出去,对背后之人答道:“此来目的便是杀了这帮瓦剌人,现在离去,难不成放他们北去?”
赵怀安心下暗道这雨化田当真自负的紧,仅凭他二人逃出去都得用上些功夫,要全歼了这些招式兵器极不对路且人数众多的瓦剌大汉,根本是强弩之末。
正要反驳却见雨化田一个侧身回转不及,险些挨了铁鞭一记。雨化田奋力躲闪出铁鞭所环成的圆形笼罩,将手中兵器一扬,内力到处,刀柄碎裂,无数碎片皆朝着舞铁鞭之人的身侧飞去,两个持鞭子的瓦剌大汉被击中右手,丢掉了手中的铁鞭。四五个拿刀冲上前来得汉子也都是血流如注,眼见活不成了。
赵怀安将没入敌人心口的长剑抽出,正忍不住要称赞雨化田以内力碎刃这一手依然使得出神入化,却被眼前一幕所惊骇。
只见雨化田俯身跪在地上,一只手用残刀的手柄撑着地面,一手捂着嘴不住咳嗽,白皙的指尖,一股股黑血顺着他瘦削的指骨不断涌出!
“雨化田!”赵怀安箭步上前,扶住雨化田,只见眼前之人眉目紧锁,像是拼命压制体内的不适之感,却更加痛苦不堪。
“雨化田,你怎样。”
雨化田将脸埋得更低,然后像是做了极大的挣扎,用已然不复洁白的衣袖抹去脸上的血迹,哑声说道:“无妨,拖住他们,至少半柱香的时间。”
半柱香的时间?难道他撑着是在等。思量间恍然大悟,西厂厂公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会真的只一人前来带着他这个昔日的敌人同番邦贼子拼上性命,必然是在到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赵怀安看着重新站立的雨化田,刚才这一停顿,方才发现此人肩胛骨处一道鞭痕,破了的衣衫内可以看见外翻的血肉,和不断涌出的黑色血液。原来在自己赶来之前,雨化田就已经中了一鞭,怪不得他知道鞭子上有毒。
也不知道这毒一入血脉,内力在自己之上的绝顶高手能不能撑得到半柱香之后。
雨化田抬手拂袖点上自己心口腋下两处穴位,只觉得刚才暗涌的躁动和肩背的痛楚都剪了三分,便径直走到方才被他打伤丢了鞭子的瓦剌人身旁,将那嗜血的长鞭握在手中,其他瓦剌壮汉刚见得冲上前的人都死了,都是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瓦剌首领躲在人墙之后,见手下畏缩不前,用瓦剌语怒叫了两声,方才畏缩的武士大汉才又复上前与赵雨二人缠斗。
铁鞭在手,雨化田按着挥出三刃剑的招式掌控着铁鞭,虽然是完全不同的兵器,但以“出子剑,收子剑”的力道挥舞铁鞭,倒不是什么难用的兵器。只见铁鞭到处,瓦剌人纷纷闪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雨化田只觉得每次动用内力都牵动周身伤痛,只得巧用招式拖延。赵怀安也知道雨化田在苦撑,两人是一起来的,无论有何恩怨,现下也要一起御敌、一起出去,便舞剑护在雨化田身侧,与其配合,等待杀敌时机。
忽然远处天上响起一道破空声,循声望去,红黄的一簇光,有人发射了传递讯息的信号弹。
赵怀安向雨化田望去,雨化田用目光回应,看来这却是他西厂的援兵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刺史府门外马声阵阵,一匹飞骑跑在前面,弯弓搭箭,三只飞矢射出,所到之处,瓦剌大汉应声倒下。瞬间,数名飞骑也纷纷奔入院中,西厂锦衣卫士涌入,将刺史府里里外外重新包围。
只听马上之人喊道:“督主,属下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拼杀一夜,赵怀安也早已受了几处刀山,周身疲惫,眼见救援赶至,大喜过望,回身再看雨化田,却见那瘦削的身影一个恍惚,直直朝地上栽倒下去。
“雨化田!”赵怀安上前将雨化田扶住,只觉得手上的人儿,虚弱极了,已然是到了极点。
西厂众人见督主倒下,皆奔上前去,方才最前面的那匹马上的人也最先奔到雨化田身边,一把推开赵怀安,将其督主揽入怀中。
雨化田缓缓睁眼,看着来人低声道:“进泽,城外可已妥当?”
“督主,城外屯守的瓦剌人,已经悉数被俘。”叫进泽的锦衣卫,扶着雨化田起身。“督主,小人来迟,害督主受伤。”
“无碍,你做得甚好。”
本已就被赵雨二人杀了大半的瓦剌一众,在西厂援手到来后,不过片刻功夫就尽数被擒。
那瓦剌的首领也被一名锦衣卫制住。
叫进泽的锦衣卫将雨化田扶至前堂一处完好的方椅上坐下,便示意手下将瓦剌首领押至雨化田跟前。
雨化田悠悠道:“你是瓦剌何人?”
身前的矮胖男子已然是受了惊下,但却依然不透露身份。雨化田摆手道:“进泽,切他一只手,看他说不说。”
瓦剌首领听雨化田这样一说,吓得连忙喊停,有对雨化田打商量,说欲以黄金万两,良驹千匹换他一条命。
雨化田冷笑一声道:“瓦剌的可汗膝下有三子,大儿子都特尔守卫王帐绝不会冒险南下,二儿子图南德主管粮草并不带兵,你如此大方,莫不就是那瓦剌可汗的老三哈萨尔刚?”
那首领听得雨化田一番分析,竟然道出自己身份,脸色骤变,吓得连半个字都没再说。
雨化田觉得此人可笑至极,命人牵了一匹马,将这哈萨尔刚绑在马上,潜人押送至台州府外,在放哈萨走时,雨化田对他小声说道:“大明兵强马壮,你若还想要活着继承可汗给你的草原,就别再南下生事。”
放走了瓦剌首领,雨化田起身,持了一柄剑,走到早就躲在一角瘫软不堪的台州刺史严为民身前,拿剑指着他道:“你严家上下的狗命,可不值北疆三郡的价钱,我今日暂且把你的人头记在账上。以防这边防图落入他人之手,便交给我西厂代为保管。你若对外说出半个字,你项上人头我随时可取!”
严为民敲鼓般的不住点头。
赵怀安却在一旁听出端倪。大明军防严备,为防止兵权旁落,除天子一人手中有大明全域的布防图,其他各处刺史武将只有所管辖处的布防图。现下看来,雨化田是要拿了布防图。赵怀安方才对雨化田并肩作战所形成的一点点好感瞬间不复存在。原来他依旧狼子野心,收集布防图,妄想掌控天下兵马!!
赵怀安目光一凛,雨化田已猜出他心中所想,扬了扬手中的布防图说道:“赵大侠,化田能得此物,还要多亏了大侠全力协助,他日成事,还要记大侠一个大大的功绩。”
赵怀安听得此话,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一把夺下雨化田手中的布防图,再一剑结果了这个野心勃勃的小人。
可雨化田此次与赵怀安打交道,早已想得周全,见赵怀安怒意满颜,冷笑道,“赵大侠不去救你的‘生死相随’之人吗?她就被我关在小曲河畔的一所民屋,只不过我先前让人放出消息,说真正的雨化田身受重伤就在那民居中,你若不想凌雁秋江湖义士当做是我杀了去,就赶快动身去救她吧。”
赵怀安方才意识到凌雁秋身处险境,骂了一声“奸贼”翻身上马,跃出台州刺史府,绝尘而去。
看的赵怀安远去,雨化田方才放下心来,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一口黑血冲开牙关喷涌而出,在西厂众人的惊呼。
几个字勉强说完,雨化田只感到眼前一黑,周身筋骨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般疲软无力,意识再也驾驭不了这幅破碎的身子,飘然就旋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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