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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塔
凛儿,能不能再多陪我一刻。
这般温暖,能让他毫无顾忌的依靠。是酒精的作用,要虚幻,真实起来。
身子蜷缩着,在她怀里颤抖,宣泄了所有的脆弱、不安。从今以后,他要学会坚强,学会独立,学会一个人品尝辛酸、苦涩。他想还她一个完整的弘关,一个不需要其他女人协助,就能打下的弘关。
【凛儿。】
【嗯】
他稍稍直起身,一手理着女子的刘海,眸光中,尽是温柔。
【我不会再让承诺落空。我答应你,誓死守住弘关。】
女子俄而将食指点在他唇上,秀眉微蹙:
【谁要你的承诺!我不要弘关,只要你。】语毕,双臂紧紧环住他腰侧,不断收紧。她太害怕,失去他。
【凝烟。】一语出口,腰间的力量,渐渐变轻。苦涩,再一次侵占了全部。他知道,即便醉了,百里凛约也不会讲出这样的话。弘关是赵十一的牵挂,她不要什么,都不会不要它。
白凝烟扬起头,两道泪痕格外清晰。这一身红衣,这样妖媚的妆容,真真像极了百里凛约。可赵钰明白,那个人,不会如此待他。
【夜深了,你不应该跑出来。】
女子嘟起小嘴,满脸的不情愿。攥起小拳头,直直挥向面前的人。
【钰哥哥坏!刚刚还抱着凝烟呢,现在就要赶我走了!】
【凝烟乖,不然明天又要挨叔叔骂了。】
提起白狼,白凝烟更是满腹怒火。本是庆幸父亲能帮上赵钰,哪知会说出那般难听的言辞!难道他就丝毫不管别人都感受吗?想到这里,不由大声道:
【那老家伙最惹人厌!有本事他骂死我!】
面对这刁蛮的大小姐,赵钰一时不知所措。连哄带骗,应是无用了。
恰当时,白狼暗自后悔那句痛斥,又见赵钰迟迟不归,方出来寻找。行到溱河边,撞见了这二人交谈。
他知道自家女儿不懂情爱之事,反复无常,先前还嚷嚷着非贺奔不嫁,如今又纠缠上了赵钰。可偏怕极了小姑奶奶的哭闹,远远看着并不说话。
听得赵钰识出了白凝烟,他若再不现身,恐要出乱子。
【钰儿,你让我好找。】
白凝烟一听是父亲的声音,随手拣起块石头就掷了出去。
【老家伙走开!】
【钰儿,今天是我太着急。】白狼不理会,径直走到赵钰身边,赔着笑脸。
【那…叔叔还愿意教我吗?】
白狼鼻子一酸,点点头。就因为他一句话,这孩子冰天雪地里一个人喝闷酒,最后问的却是自己愿不愿意教他。倘若换做自己,定想弘关丢了最好,再一股脑将赵十一的风流告知百里凛约。至少,那样,难捱的是别人。
探手分别垫在少年肩后膝下,一用力,便已打横抱起。如斯轻的重量,他都不觉心疼,而百里凛约,从未注意到。
【凝烟,你哥哥身子弱,经不住你折腾。我会送他回去。】白凝烟作势哼了一声,忿忿跑开。
这样,很好。百里凛约暗想着,露出一丝笑意。适才的一切,不愿处的她,尽收眼底。她想过,紧拥过他,供他取暖,而不是这样狠心的看着,无动于衷。但,每当她迈出一步,赵十一的面容,都会浮现在眼前。她不能背叛,从前没有爱过的人,现在更不能有分毫喜欢。用同情、怜悯说服自己,便不会感到心痛。
这样,很好。百里凛约给不了的一切,白凝烟可以代为到达。
凝烟,但愿这一回,不是你的一时兴起。
她,该离开了。这伤心的弘关,再停顿半刻,她都会发疯。
马蹄踏碎朝阳的影子,向着中原的方向。回头望望,一片茫茫。
赵钰痊愈后一个月,赵家军便打到了距鸾城不足五十里的玲珑塔。而所谓的疾速进攻乃至视死如归,是他用一个个死令换到的——退者,杀无赦。
赵家军,远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骁勇善战、忠心耿耿。一部分遥念着中原,只求保一条性命,回去同妻儿团聚。另一部分,则是内外勾结,借走私禁物换取利益。梁准,倒是个优秀的将帅之才。只可惜自视颇高,刚愎自用,常常弄巧成拙,甚或抗命不从。
就是这样一支队伍,随他出生入死,收复了四处失地,到达了这生死存亡的关头。若将弘关比作咽喉,那么鸾城,就是大漠的腹地。一旦被夺取,不论是北乾、东樾还是月枝国,都全无反击之力。而这座城三面环水,侧又有鹳山耸立,易守难攻。欲拿下,不到双方损失惨重,难分胜负。
【将军,五天了。就算我们撑得住,白姑娘也受不了了。】赵钰闻言回望,一众人等确实是怨声载道,哀哀艾艾。白凝烟行在队伍中间,看见他,竟是把头别到了一边。
五天四夜的不眠不休,也着实累坏了她。不懂武功,又是一介女子,平日养尊处优惯了,这行军打仗,当真是天大的委屈。且莫说白凝烟,就是赵钰自己也觉力不从心。本来北方气候干燥,风湿有所好转;只是几日来连续劳累,惹得旧患也不安分的折腾起来。每一步踩在细沙中,右腿都仿佛刺入一把剜骨的刀,几近脱力。
转身走上前去,艰难屈膝:
【凝烟,我们没时间耽搁。坚持一下,我背你。】
白凝烟也不客气,迈出半步伏在赵钰肩头,任由他背着。
起身时稍有不稳,不明显,也察觉不到。之后那段路,漫长又枯燥。她不堪疲惫,竟不知不觉睡沉了。待到醒来时,已是深夜。
鸾城,近在眼前。胡琴伴着琵琶,悠扬动听,摇荡过猎猎西风。她揉揉眼睛,起身观望,只见不愿处,隐约一个人影倚着沙丘,手中还举着什么东西。小跑上前,才想拍拍那人肩膀,扬起的手,顿在空中。
眼前一张羊皮地图,在昏暗的月光下模糊不清。身前人对着这地图,却是睡着。她本想笑赵钰偷懒,看地图都能入睡。恍然记起,这人已是五天未合过眼,白日里还背着自己走了几十里的路,不由心里一阵揪痛。侧身倒在赵钰身边,一双眸子一转不转盯着对方。
那张脸生的真是好看,虽不似赵十一阴柔,但透着俊逸硬朗。她不知百里凛约为何单单守着赵十一不放,以她对赵十一的了解,那个男人太过不可一世,他的胸膛,足以容下各种女人。那是个梦,因为那样的男人,绝不会一生一世都钟情一个女人。他要的,是天下,是权势,是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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