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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
【大师兄,你左边那块砖不对劲!】林绛话音刚落,数十只羽箭一并射出。贺奔迅疾后撤,只遭箭尾划伤了鼻梁。却是这一来,众人慌了心神,企图逃跑,而身后,早已是一片火海。
【诸位,夜访我地牢,有何贵干】为首的女子手持一对销魂钩,向前迈进一步,悠悠开口道。张荻见来者容姿非常,一时来了兴趣,挑眉道:
【何方来的女子,生的这般好看!怎的又舞刀弄枪,不甚文雅!】蒙娅只冷冷瞥他一眼,抬手示意身后将帅压上。贺奔不敢妄动硬拼,掷了长剑,束手就擒。其余人纷纷效仿,任凭突厥人的铁链锢紧了双手。
还有一步棋。
贺奔回望入口,庆幸一笑。还有一步,唐复、方岳、白狼……
地宫如谜境,暗室秘阁层层叠叠。左转右转,便到了一处囚牢。侧目看去,一行人皆屏息抑气,险些惊呼出声。仅着了一件中衣的赵钰一动不动倚墙卧着,而那件中衣上触目惊心的血色,刺痛了他们的神经。几日不见,人如何就成了这副模样!
林绛被推过栅栏,想都未想,径直扑向了那抹单薄的身影。
【钰儿……】
【别碰他!】扬起的手因一声断喝,堪堪顿在空中。张荻俯下身,从脊骨轻抚到双臂,直到腕际,凌厉的眼神,失了严肃。那双手,已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三指轻轻垫在其手背下,缓缓举起。林绛倏的向后跌坐在地,长大嘴巴,又不知该说什么。
十七岁,十七岁的年纪。这双手,就这么废了。他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世上没有医仙、医圣,更没有神道法力,何况关节均已碎裂开来,纵然是有,如奈何百里凛约的脸色,兴许会更加难看罢。
赵钰,你怎么就那么傻!几个弘关,能换回你一条性命
蓦的,少年清瘦的脊背,剧烈的颤抖起来。张荻匆忙扼制,却毫无用处。只能看着他,看着他双眉紧锁,听他口中模糊不清的呓语,感受掌心炙热的体温。
【钰儿,】贺奔屈身坐在墙根,揽过少年的身子。敞开外衣,将自己同对方贴近;手臂拥着他的肩膀,【钰儿不怕,有师兄在。】
温热,顺眼眶跌落。他能做什么他们,又能做什么谁,都给不了赵钰安全感;谁,都救不了他,替不了他……自己的苦,自己挨着,心甘情愿。
胸口流经一阵湿润,俯首探看,怀中人的唇角,正汩汩淌着鲜红。连忙助其直起身子,运气掌中,抵在赵钰左肩。
心力衰竭,钰儿,你当真连活下去的信念都不在了吗?
直到内里疲惫,直到手臂酸软,赵钰的身子,依然如一个无底的深渊,贪婪的吸噬着他的真气。张荻见状,亦盘坐赵钰前方,双指点其锁骨下三寸位置。
即便如此,尚能感受他的颤抖,他的痛苦,他的绝望……
【赵钰,你对得起凛儿吗?!你的弘关,还没有完好无损的还给她!】
【唔……】腥甜冲开闭合的齿间,意识回转。他的弘关,还没有夺回来;他的承诺,还没有实现……可是,还能,再撑下去吗?心脏仿佛压着千斤重物,教他喘不过气。周身,寒冷异常,冷到了骨缝里。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即便在尹家,即便在朝堂、战场。如果没有张荻撕心裂肺的那一声,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丧命在了这里。
【师兄】贺奔闻声收了力,将对方拥进臂弯。喉咙,没由来的一哽。尽管平日赵钰的脸色便是苍白的,可当下,竟是灰败颓然,隐隐透出一股死相。
【钰儿,你说。】尽可能的低头,靠近。
【师兄,对不起。】张荻气极,随手扬起一把稻草,背过身去。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因为没为百里凛约守住弘关,还是牵连他们涉险怒火中烧,竟想着这人就此死了也罢,顺也省了麻烦!连自己性命都不珍重的人,很难想象,他能在乎什么。
【你要是真觉得抱歉,就撑下去。凛儿在等着你。】
【凛儿……】轻声念出这二字,失神的双眸,回复了几分神采。只是,掩不住眼底,深深的苦楚。
【是啊。凛儿听说你出事,同我们一并快马加鞭赶到了弘关。】林绛刻意补充道,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赵钰紧皱的双眉,终于得以舒缓。却又默声偏过头去,目不转睛,盯着地面。
是不是只有地面,能让他无所顾忌的排遣哀伤
凛儿,怎么会来……如果没记错,十一哥的忌日,临近了罢。百里凛约奔赴的地方,不是他命悬一线的弘关,而是那芳草萋萋的停风阁,是那座坟冢,书写着赵十一的名字。
三年了,她去的时候还会不会带上一篮常溪开败的桃花,洒在地面,期待来年开出更夺目的鲜艳会不会一定要在小木屋住上几日,饮山涧的清泉,捧回泥土,滋润当年他们共同种下那棵桃树
凛儿,如果我真的守不住弘关,那,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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