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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
凛儿,最后一次了……
天边泛亮,阳光透过云层,熹微而明媚。深秋的树,金装加身,稀稀落落的枯叶,随风翩跹,落地。又是晴朗的一天,赵钰暗赞,却不禁,长叹一声。连夜启程,一封书信也未留下,尚不知此时的林绛,如何焦头烂额的寻找自己。
可是,当真来不及。
不远处,一角飞檐探出枝桠,似是在迎接他的到来。抑缰下马,只见曾紧闭的大门虚掩着,遍阶落红,无人清扫。一座院落,像是废弃了很久。
仰首得见一块斜置的匾额,上书二字‘赵府’,失了光华。如今的赵府,风光不再了,此等落魄,意料之中。
推开蛛网尘封的漆门,荡起一片埃土,直教他连声呛咳起来。院中没了相迎的侍婢家丁,徒留黄沙戚戚,杂草丛生。
心中莫名一紧,转而疾步向后院行进。后院,母亲的住所,竟是这般荒凉。
熟悉的檀木小案,雕花窗棂,蜀锦绣榻,蒙上了厚厚的灰土。铜镜破碎,每一片,都映出他的影子。墙壁上,黯淡的四个字,因风雨侵蚀,不甚清晰。他凑近观瞧,却又跌靠在了一旁。
恩断义绝。
连母亲,都放弃了,赵家,又何必要坚守也许当他看到那块匾额时就该猜到,没有人会天真的守护着这里,即便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主人。
父亲,钰儿回来了。
屈膝跪倒在赵无绝灵位前,三叩首以祭奠。香炉中折零的几支香火,类似嘲讽,类似控诉。定远将军,世代忠良,赵十一故,后继无人。
他早该回来,接手父亲的家业。赵无冽,赵十一相继离世,赵家的香火,理应他赵钰来延续。只是他不懂经商,不懂为官,自幼送去百里家习武,家里的事,极鲜过问。只是他不明白,母亲离开,为何不曾去常溪见他一面,为何不愿接他回来或是,母亲的抛弃,不止赵家,还有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罢。
仔细清扫过每一个角落,将匾额重新挂回远处。而后对着赵家,深深的,俯身行礼。
上马,勒缰,扬长而去,不做半刻停留。
是时候,有个交待了。
湛蓝的征袍,高挺的战马,银枪一柄,绸带一条。后,无双镇;前,望江亭。翠环火穗,垂然腰际;剑眉星目,傲然风霜。
快了。
十一哥,凛儿,就要为你报仇了。
马蹄声急促,在身后顿住。数百兵马,沓至纷来。
【王爷真是守时。只是擒末将一人,何必摆出如此架势】
【你若怕了,大可以一走了之。但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师妹,可就是本王的人了。】康梁王臂弯中,搔首弄姿的少女,同自己相像至极。她佯作紧张,双眉紧皱,道:
【挟持女人,恐怕不是君子所为。】
康梁王闻言仰天大笑,一手推开怀中人,道:
【小野种,你何时听过本王自称君子你若想救回她,且问问本王的军队。】
话音刚落,数百人群起而攻之。
百里凛约并不慌张,反手立银枪于背后,足尖点地,一跃而起。沿途借力小卒头顶,枪端直指康梁王要害。只是这一刺,并未用多少气力,仅虚幌一招,落至女子旁侧。
【师兄。】那女子双目含着水雾,一颦一动,煞是惹人怜爱。百里凛约拥紧那人,余光瞥过康梁王,一枪未及贯出,小腹,赫然插着一把匕首。眼神中的难以置信,令康梁王越加得意,绕到她身后将女子牵回身边。
鲜红,顺着刀锋滴落,在地面,绘出一个个花纹。蓝甲染了血色,却更显风节,唇间溢出的腥甜,流过护心镜,流过腰带,流过长衫。
【凛儿,为什么】她猜,昨夜的赵钰,亦想要问自己。为什么这等绝情,这等残忍!
【凛儿呵…兰若,你且让他看看,你是不是他的凛儿。】言毕,抬手狠命扯下了女子脸上的面具。面具背后的人,令他,令数百将士皆是一惊。
只是他来不及反应,匕首,适才伤了百里凛约的匕首,已深深刺入他的心脏。瞳孔骤然放大,定格在了,倒下的那一刻。
无论多么显赫的地位,多么至高无上的权力,死的时候,不还是烂泥一般恶心。百里凛约冷哼一声,任由齐胭搀扶起身。
蓦然一股清香入鼻,沁人心脾,她闻得出,是百里家的迷香,但香已入体,内力封存。
【师兄,有劳了。】赵钰向林绛抱拳施礼,对方却是愁容满面,一拳挥在他身上:
【定远将军,多加小心。】
马车消逝在路天交际处,他用力,向天边挥挥手,作为告别。
那些人,该醒了。
拾起地上的匕首,仔细擦拭干净。百里凛约的血,是至毒之物,否则内力深厚如康梁王,尚不至于即刻毙命。
冰冷的利器刺穿小腹,竟是如此磨人。
【定远将军赵钰,服罪。】赵十一的令牌握在手中,凭将士庶卒用麻绳将自己捆绑。齐胭眼中的疑惑,他没有理会。
父亲兄长未竟的事,由赵钰代为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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