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槟榔

　　总机小姐放下电话，歉意地对聂赏冬笑道：
　　“不好意思，聂小姐，Alvin不在。”
　　“哦。”聂赏冬勉强笑笑，转身离开，在离开时还望望天花板。
　　她出了大厦，慢慢地走在街上。商圈里人潮汹涌，高楼林立之间只能分割出一小方天空，会让人觉得很窒闷。
　　她现在不愿去思考她和康爵的爱情，就像鸵鸟躲进沙子里一样，只要不去想，一切灾难就都不会发生。她告诉自己他需要时间，因为苏槟榔的事连她都很难接受，那对他来讲就更是致命的打击了。他需要时间调整，也许她不该在这时打扰他，等过一阵他就会好起来，到那时他们的事才该再重新谈谈。
　　今日的天分外蔚蓝，可她的心却被乌云塞满。
　　台式餐厅。
　　雷霆和康飖在吃晚饭，雷霆问：
　　“你的新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他家在温州做餐具，他到这边来发展生意。”
　　“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我觉得还不错。对了，告诉你一声，明天上午我要飞东京。”
　　“为什么？”
　　“去参加店庆，有不少事呢。”
　　“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到时候再说。”
　　“嗯，那你注意安全。”他嘱咐，又问，“对了，你和槟榔谈了吗？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复合了。在温哥华又遇见康进，刚刚失恋，遇到一个和Alvin很相似，曾经又有过特殊情感，现在又要和她复合的人，再加上她的现实心理在作祟以及心如死灰的态度，就复合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女人的心思你是不会理解的，尤其是槟榔那种女人的心思。难道你以为她会在肝肠寸断之后，像Sasha一样等个三年再找回来？得了，她可不是那种女人。她是那种不会轻易分手、只要分手就是因为已经死了心的那种。所以，她现在对Alvin已经是彻底地死心了，所以不会再继续了。”
　　“所以她要继续和康进在一起？”
　　“照她的说法是这样。我不是说了嘛，从现实考虑，康进是很适合帮助她继续生活的人，双方也不用磨合。从情感角度，Alvin是彻底把她伤透了，可你别忘了，Alvin和康进身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我还是不明白。”雷霆摇头。
　　“你不用明白，这种事很复杂，你只要什么也别管就行了。”
　　雷霆想了一想，还是不明白，就叹口气。
　　金凯娱乐公司。
　　梁雪庭刚拍完一组写真，卸了妆，被助理保镖陪着准备赶下一场去录音棚，不想竟在公司的走廊上遇到唐恺恩也被人围着迎面走来，趾高气昂，看样子也是有工作。
　　两人走个顶头碰，简如一看，便暗想完了。
　　果然，就在两队人马擦身而过之际，唐恺恩突然伸手一把揪住梁雪庭，将她甩到自己面前。
　　“干什么？”雪庭推开她的手，淡问。这场交锋是不可避免的，她知道。
　　“别再随便乱勾引男人，听懂了吗？”唐恺恩冷冷地警告，“像你这种女人外面一抓一把，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要是我再看见你在孟辙身边乱晃，小心我撕烂你！”她恶狠狠地说完，带人匆匆走了。
　　梁雪庭看着她扬长而去的模样，突然笑了，还笑出了声。
　　“你还笑！”简如替她鸣不平，“这是什么人？！仗着自己家有几个钱就横行霸道，也太嚣张了！”
　　“骄横跋扈的人也有她有趣的地方。”梁雪庭笑道，也往前赶。
　　“你就这么放过她？她总找你麻烦，你就不想修理她一下吗？”简如不平地问。
　　“做好自己的事，不相干的人管她干吗？！”梁雪庭正说着，简如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笑了，递给雪庭。
　　雪庭接过来，诧异地问是谁，以前的电话都是简如接完再给她。简如只是笑，让她接。她接了，不想听筒里竟传出男人的声音，像和她有多亲近似的：
　　“在做什么？忙吗？”
　　“你是……谁？”雪庭没听出来。
　　“你现在的追求者。”孟辙笑答。
　　“孟辙？！”她不敢相信地低叫。
　　“是我！”
　　“你想干吗？！”她哭笑不得。
　　“既然我们上次都说清楚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从现在开始，我要正式追求你，直到你同意为止。”他说。
　　雪庭觉得可笑，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啼笑皆非。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闷了两秒直接挂断电话。
　　而后，一条短信立刻发进来，来自于孟辙：
　　我只是想说，你很忙，但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天气越来越冷，出门记得加件衣服，晚上一定要吃晚饭。有事尽管打电话给我，我会二十四小时待命。
　　梁雪庭皱眉看着这条滑稽幼稚的短信，哭笑不得，也不知该不该删。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删。急匆匆地下楼上车，她快迟到了。
　　晚上九点。
　　槟榔驱车来到康飖家，刚到门口，康进突然给她打来电话：
　　“你在哪儿？”
　　“飖飖家。”
　　“今晚要住那儿吗？”他随和地问。从前他是不会允许她外宿的，更反对她找飖飖。
　　“不一定，也许，再说吧。”她有点吃惊。
　　“如果喝酒了，就别开车了。”
　　“我知道。”
　　“我今晚要加班，不能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槟榔更吃惊，心里很疑惑，他从前是不会打电话说他加班不能回家这种话的。
　　挂断电话，迟疑一下，她去按门铃。
　　康飖亲自来开门把她放进去，两人来到三楼的落地门前坐下，帮佣送上果品，她将红酒注入晶莹的酒杯中。
　　这片区域很静，能看见远处的山林，天上有很多星星。一丝风掠过窗前，透露出浓浓的冷意。
　　两人轻碰酒杯，发出美妙的响声。康飖啜口酒，看着她问：
　　“你没事吧？”
　　“没事。”她轻声答。
　　“没想到会出这种事，Alvin也真过分，分手了还管东管西的。不过他应该很难接受，我都觉得怪怪的。”
　　槟榔没说话，喝口酒，良久，才说：
　　“其实我知道你接受不了。”
　　“那倒不是，这和我又没什么关系。他们两个自己愿意，我操什么心？我只是担心你，我觉得你转来转去又回到原点了，总觉得这样不太……反正不太好。”
　　“也没什么不好的，当初本来就不该开始。其实和他在一起时我的心里压力很大，现在好了，就像梦一样都结束了。就当一切没发生过，我现在也算是继续我本该走的路。”
　　“世上可不只这两个男人。”
　　“我明白，但我没那么好运能去遇上别人。我过去以为康进适合我，后来遇到了康爵，我以为我过去是错的，康爵才是适合我的人。可我现在才知道，那还是错的，其实康进才适合我。”
　　康飖沉默了一阵，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你和Alvin的事？”
　　“我不知道。”槟榔摇头。
　　康飖想了想，笑道：
　　“如果他知道，那就是他的薄情在作怪，他多半只是把Alvin当成情敌了。我看Alvin也这么想。Alvin的报复心很强，你要小心。”
　　槟榔默默地点头，康飖又说：
　　“那么你今后就这样了？爱情也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就这么和康进混，当一个情妇？”
　　“我要过爱情，可结果呢？”她苦笑。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康进了？”康飖很突兀地问出一个很怪异的问题。
　　槟榔吃惊地看着她，康飖接着道：
　　“就算你要当个情妇，对象也不一定是康进。你和他在一起过，他花心，还打过你，在经历过那些事之后，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依然很高，可见你对他还是有很多好感的。”
　　“我承认我喜欢康进，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他成熟、稳重、优雅、有能力又有学识。我是喜欢他，可这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我喜欢他，但那不是爱。”槟榔认真作答。
　　“那你爱Alvin吗？”
　　“曾经。但现在不会了。”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对他们的情感混淆了。你喜欢康进，但有很多都无法跨越，你无法克服那些障碍。后来Alvin出现，他有着康进的一切。即使不完全相似，但某些感觉也都似曾相识。而且他年轻。从前你是在康爵身上找康进，现在你是在康进身上找康爵。”
　　槟榔觉得这论调很滑稽，而且很奇怪让人无法接受。她被她突然发表的讲话搅得心里卷起千层浪，一不留神，手中的酒差点洒掉。
　　“他们也许长得不像，但骨子里基本相似。”康飖补充道，“你应该能发现。”
　　槟榔觉得心烦得厉害，不想再听这些，沉吟了一下，用哀求的笑容对她说：“我们别再说这个了好吗？都发生了，无法挽回了。”
　　康飖抿抿嘴唇，倒真的没再说这些。
　　之后又谈了些在温哥华的趣闻，但两人都没心情，几杯酒后就早早地睡下了。槟榔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台灯虽然调暗但还是觉得很刺眼，可她又不想关灯睡觉，所以一夜没睡好。
　　不过她想不管怎样，既然她做了选择，她就该好好地对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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