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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钢琴酒吧,槟榔和康飖坐在吧台前。
“给我调一杯血腥玛丽。”她对调酒师说,又问康飖,“你喝什么?我请客。”
康飖就对调酒师道:“螺丝钻。”
调酒师依言调出两杯酒,槟榔的手机在包里响不停,她拿出来,将铃声改为振动。康飖只作没看见。
槟榔盯着杯里血一样的液体,笑道:
“多像血,让我想起了吸血鬼,还有血腥玛丽,听说还有这种通灵游戏。”
“我就玩过。”
“你玩过?”
“嗯!”康飖挑眉,一副勇敢者的模样。
“那种游戏可是‘找死游戏’。”
“你看我死了吗?”
“你真玩过?”槟榔认真地问。
“骗你的!”康飖喝着酒笑说,槟榔“哧”地笑了,“不过我从前玩过很多东西,这倒是真的。”她又道。
“比如呢?”
“比如?开裸体派对、飙车、酗酒狂欢,多了,你能说出来的我几乎全做过。”
“还真没有你不敢玩的!”
“当然了。没有我不敢的事,只有我不愿意的事。你要知道,这是一种生活态度,只有有这种生活态度,你才能真正地掌控自己的生活。你可以做一件事,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随时放弃一件事,但那也是因为你愿意,而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其实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那么肆意的,有时人会随波逐流。”
“如果真的随波逐流,那也是一种选择。因此既然要随波逐流,就要心平气和地去做,去放弃那种因为无法反抗又需要强迫自己只能去做而产生的不良情绪。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和我一样知道自己要什么,你的目的性很强,我也很欣赏你借着男人往上爬却还没有失去自我的能力。”
槟榔笑笑,沉默了良久,吞口酒,说:“我觉得心里很乱。”
“当然,现在你是在迷失自己。”她啜着酒,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我觉得从前离我越来越远,我好像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我现在越来越无法掌控自己的事,一切发展都出乎我的意料,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每天接触的人。我曾经一度很羡慕有钱人的圈子,可一旦走进来,我就后悔了。我的出身、我做的事情,还有……我说不出来,我觉得我每天都过得很难受。”
“不是有钱让你难受,是因为你不像从前那样缺钱,所以你有了钱之后就要去追求感情,这个过程让你难受。没关系,这个过程会让所有人难受。再说你还不算真正有钱。”
槟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叹口气。康飖笑道:
“别告诉我你现在是自卑。”
“我是这么想的。”
“那是最没用的。说实话,如果你现在不想生活在这个圈子里,你完全可以退出去,去做别的事,没人会拦你。可你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好想想。最好的解决心烦的方式是,如果解决不了让你一直焦心的事,那就干脆放弃,因为很显然你的体质对这件事过敏。放弃并不丢人,没勇气放弃才是最丢人的事。”
槟榔啜口酒,想了良久,问:
“你说女人的过去会不会让男人觉得很在意?”
“如果你在意,别人就在意。难道你认为别人对你的想法比你自己对自己的想法还重要吗?”
“有时我会把自己想象成百毒不侵,可一旦真发生事情,我还是会方寸大乱。”
“这很正常,不会未卜先知的人都会乱,关键是乱多久才能去解决问题。就像人失恋,所有人失恋都伤心,关键要看从伤心到不伤心的时间是一个月还是一年。这会影响人生的效率和品质。”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有一件事,比方说,别人告诉你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让你实现你最想实现的愿望,你就等啊等,可是越等心就会越慌。偶尔这个人会在某些话上给你自信,可你还是要等。就好像一件事明明抓在你手里,可你却感觉不到,所以会有一种忽上忽下、起伏不定的感觉。”
康飖一阵沉默,然后喝口酒,回答:
“首先这件事真的被你抓在手里了吗?如果真抓住了,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其次,那个某一天究竟是哪一天?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难道你的人生就要在等待中度过吗?还有,如果是别人给你的愿望,而愿望一时半会儿还实现不了,建议你还是听听算了,因为对方很有可能只是随便说说。现在没那种会为自己说的每句话都负责的人。”
“四年。”槟榔说,“如果时间是四年呢?”
“四年?知道四年是什么含义吗?我们算一算。四年,一千四百六十天,三万五千零四十小时,二百一十万零两千四百分钟,一亿两千六百一十四万四千秒。而一个人的心每秒都会变,四年的时间会变一亿多下,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槟榔没做声,康飖说:
“人呢,真傻不可怕,傻人有傻福。可如果聪明装傻,那就是明知道死路还要走,这才是一项真正的‘找死游戏’。”
槟榔还是没做声,过了一阵,叹道:
“‘当她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康飖顿了顿,扑哧笑了,说:
“要爱又兼有理性是不可能的。我猜你今天不会再想学做杏仁巧克力饼了吧?”
“我今天没心情,改天吧。”槟榔回答,对她举杯。
康飖不再说下去,举杯,与她碰了一下。
槟榔喝一口血红的酒,这酒并不难喝,也不算烈,但一入口,却酸酸的,很难再入喉。
次日中午,她坐在办公室里,看本月从各店传来的报表。巡场回来的可安整理好东西,说:
“槟榔,我想下午请个假。今天是小正的生日,他只有半天课,我想接他出去玩玩。这月的总结我回去写,明天正好交给你。”
“嗯,你去吧。”槟榔翻着报表回答。
可安高兴地拎起包,不想刚走到门口,康爵竟从外面进来。两人擦肩而过,他走进来关上门,对槟榔讪讪地笑。
槟榔犹坐在椅子上,从报表里抬头看他一眼,一语不发,表情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
“我昨晚给你打了一晚的电话,你怎么不接?”他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问。
“可能我没听见。”她继续看手中的报表,淡答。
“你至少在晚上临睡前也能看到来电显示。我很担心,可你却不接我电话。”他因为她的语气有点不悦。
“你现在是在责备我?”槟榔冷冷地盯着他,问。
“我知道你在生气昨天的事,可我和海棠真的没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只是合作伙伴是朋友,也许大家喝醉了玩笑开得有点大,但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她看着他,反问,“你知道我昨晚看到你们玩得那么疯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吗?原来你和所有男人都一样,对漂亮的女人像花痴,甘心上她们的当,让女人们对你顺服对你浓情蜜意你就会觉得自己胜利了。那场面,真够……算了!我不说了!”她挥挥手,她已经很累了,不愿再在这上面费口舌。
“我是个商人!”康爵竭力为自己辩解,“我有时候需要应酬,需要和那些人玩玩闹闹,逢场作戏在所难免。可那并不等于说我就移情别恋了,就花心了!有时我也身不由己!”
“你居然找这种理由!”槟榔感觉很可笑,“这个理由我看都被男人用烂了!逢场作戏?那么请问你指的做戏是什么呢?陪女人喝酒还是和女人上床?如果作为一个商人必须要做这些,那看来又多了一种行业来抢脱衣舞男的饭碗!”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不要又开始胡搅蛮缠好不好?”她的话让他感到刺心又狼狈。
槟榔脸色一变,看着他说:
“康爵,听好了,昨晚的事我完全接受不了,我同样也接受不了你的解释!今后你不要再对我说你‘逢场作戏’,这话你说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去巴黎前因为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女人,第二次是因为一个千金小姐,两种人都有了,这理由使用的次数够多了!我不和你计较昨天的事,你不用再说了,既然你知道做错了,我原谅你!”
“什么叫我做错了?我哪里做错了?”康爵提高音调。
“你没做错那你来和我解释什么?来解释你没做错?行了康爵,我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和这种事就跟你大吵大闹,这次的事就算了,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我现在不想再告诉你男人和女人该怎样保持距离,你比我清楚。我到现在仍认为你只是喜欢玩,可我相信你对我还是认真的,我也相信海小姐对你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可是如果昨天的事再次发生,我再看到有女人那么亲热地对待你,就算是你喝醉了我也会认为你是在欺骗我,因为我已经对你说过了,别和别的女人再有那么亲昵的举止。记住,你只有三次可以为同一个女人欺骗我的机会。”她伸出三只指头,表情异常冷静。
“好好好,算我错了!”他举手投降,“算我错了,行了吧?你就别再生气了,我们何必为这种事成天吵个没完。我有礼物送你!”他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
槟榔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只紫色的盒子,装着钻石手链。她面无表情地拿出来戴上,生硬地说:
“很漂亮。”
“喜欢吗?”康爵以为她气消了,笑问。
“嗯。”槟榔点头,“可如果三次以后,皇冠也没用了。”她说完站起来,收起桌上的文件。
“你去哪儿?”他起身问,“一起吃午饭吧?”
“今天不行,我要去紫店,然后去银行。你不是很忙吗,用不着为这种事就放弃工作陪我,我没那么小气。”她阴冷地说。
“那我送你吧。虽然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可我们去吃三明治总来得及。”康爵笑道,献殷勤要接过她手里的文件,“我帮你拿。”
“不用了。”槟榔冷淡地说,可还是硬被他拉走了。
争吵显得索然无味,不想再吵,因为对争吵已经厌倦了,也因为没什么好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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