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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母子俩坐到附近的咖啡厅,孟辙用小勺搅着咖啡,问:
“妈,你来干吗?”
“你居然和康进的情人合伙开餐厅,如果被你爸知道,你猜他会怎么样?”
“我管他会怎么样?我从不关心我合伙人的私生活。你们也别干涉,她的感情问题跟你们又没关系,你们可别乱想,让她以为我们全家都不正常。总之呢,这个平安夜的上午我们会准时开业,你想来参加开业仪式就来,可以让你免费吃一顿。”
“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不回去。”
“难道你要在雷家住一辈子?”
“反正雷叔也不介意,他们家就两个人,多我一个还热闹些。”
“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人家不好意思赶你,你还真死皮赖脸地要一直住下去。”
“你都把我的信用卡冻结了,我不死皮赖脸难道要露宿街头?”他不痛不痒。
“我是想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你以为你都这么大了我还愿意管你啊?!快三十岁的人了,成天还不让我省心!明天赶紧回家,没事总住在别人家,像话吗?”
“我才不回去!”
“你别再和你爸怄气了行不行?你们两个这样都多少年了?你们不累我还累!”
“这话你跟我爸说去,我也嫌累,是他捶我不嫌累。”
“你爸向我保证以后不捶你了,你回家吧。”
“那我也不回去!我要搬出来住!”
孟太太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点头:“好!那你就继续在雷家住着,等你什么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好啊。”他无所谓地耸肩。
孟太太喝口茶,看他一眼,问:“你不回公司上班了?”
“你们别总逼我回公司好不好?你们又不是没继承人,大哥做的不是很好嘛,少我一个又不嫌少。”
“行。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公司上班,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总在惹祸。这次你开餐厅,你的那个合伙人对你的评价很不错。那个小姑娘,虽然我知道她的底细,不过如果你们只是在一起工作,我也不反对。我希望你能把这次搞好了,别让人家把钱押在你身上,到最后全赔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信任你。如果你这次还搞砸了,你就给我乖乖地回公司去,老老实实上班,休想再搞怪,听见没有?”
“你放心!这次我肯定会成功的!”他拖着长音说。
“那样最好。如果你这次再失败,下次就不会再有一个人借你钱了,到那时候如果你再不听话,还想胡来,我就让你爸把你送到香港去让你大伯好好修理你。”
“我大伯才不会因为这个修理我。”他满不在乎。
“反正你别再胡闹了,快三十的人了,好好做一点让你妈看了能为你感到骄傲的事吧!我从怀你的时候就开始操心,那个时候你总是使劲踢我,生你时我还要做剖腹产;你上小学,我每次都会被老师叫去听你的一连串‘罪状’,不是把同学打了就是把校长室砸了;在国外乱谈恋爱,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想起这些来我就生气,真不知道你到底像谁?!”
“这些话你都说了好几万次了!”
“你以为我想说吗?不想让我说,就让我省点心!你以为我喜欢说你吗?你要是这次再搞砸了……”
“我知道啦!”他不耐烦地道。
孟太太瞅他一眼:“你最好真知道!”气呼呼地喝茶。
十一月八号。
上午,康进正在办公室里签文件,秘书敲门进来,把一只插满白山茶的花篮和一摞文件放在桌上,说:
“康先生,这是一会儿开会要用的资料;太盛集团的盖董想请你明天吃午饭;刚刚叶小姐打电话来问你晚上有什么安排,江小姐打电话来也是这个意思;这是刚收到的花篮,是送给你的。”
“嗯。”康进看了一眼,指着签好的文件,“把这些送下去。”
“是。”秘书答应,抱起文件出去。
康进含笑望着那一篮娇艳欲滴的白山茶,从里面找出一张印有花纹的白色卡片,展开,只见上面用黑色的小字写着: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本应落款的地方印着一枚浅粉色的唇印。
他扑哧一笑,笑得开怀。正在这时,芦苇敲门进来说:
“康先生,开会时间到了。”
“知道了。”康进起身出去,想了想,道,“给苏小姐打电话,叫她准备一下,晚上来参加酒会。”
“是。”
餐厅的招聘工作正在进行中,广告刚发出去不久,便有十来个人前来应聘。她和孟辙坐在办公室,以三人为一组面试,面试一上午,手里一把简历。最后进来的是两女一男,槟榔将简历收过来,和孟辙一起看,惊讶地发现其中一男一女里一名是上届的大学生,一名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她打量着那名一身吊带红裙、嚼着口香糖、简历上写着自己是本科生的女子,笑问:
“曹璐小姐,你是管理系的本科生,怎么会想到要来我们餐厅应聘服务生?”
“我是看见你们招聘广告上写服务生将来可以升职做餐厅经理才来的。现在工作不好找,而且我家就在附近很方便。我是学管理的,很适合来给你们当经理。不过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我当经理以后,你们会给我哪些福利,我的薪水会是多少?”
槟榔和孟辙对望了一眼,他笑道:
“曹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怎么,你们不录用我吗?”
“以你这么优秀的条件,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试试,也许会有更大的地方愿意录用你。”槟榔笑答。
曹璐看了他们两秒,夺过简历,愤愤地走了。槟榔拿起另一份简历,打量着那位自称是从新西兰留学回来的男孩,笑问:
“你是从新西兰留学回来的?”
“对。”男孩嘿嘿笑道。
“那么你也是大学毕业?”
“嗯。”
“学的是什么?”
“我……学语言。”
“哦。”槟榔点头,对孟辙耳语几句。
孟辙点头,接过简历,然后对男孩说出一大串英文,立刻就看到男孩呆愣的表情,就像是听天书或者看到宇宙飞船似的,脸木得像只呆头鹅。孟辙问:
“听不懂吗?你去留学,难道连英文都听不懂?”
“我……”
“你真留过学吗?”槟榔问。
“我是留过学。”男孩急忙澄清,“我只是留学过去以后没念完语言学校,一直在唐人街里打工。”
“那以后到别的地方应聘时要诚实一点,所有招聘者都希望在自己身边工作的人是诚实的。”槟榔说,“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吧。”她把简历还给他。
男孩接过简历站起来,垂头丧气地走了。
剩下的那个女孩看来已经紧张坏了,槟榔瞄一眼简历,又打量了女孩一眼,笑问:
“佟铃小姐,你二十二岁?”
“是。”佟铃嗫嚅。
“管理学大专毕业?”
“是。”
“英文水平怎么样?”
“从小就学英文,成绩还行,不过从没和外国人对过话。”
槟榔笑了笑,问:“以前在餐厅做过吗?”
“没有,我以前一直在洗浴中心做领班,后来那里倒闭了。”
“你对西餐了解多少?”槟榔问,见佟铃看着她,便道,“你随便说,说说你的理解就行。”
“西餐就是用刀叉吃东西,菜很少但很精致,环境好服务也好。”
“那你对服务生怎么看?你觉得应该怎样服务才算是服务好?”
“要微笑服务,客人永远是对的。”
“还有呢?”
“端菜时要注意不能手忙脚乱,不能打碎盘子或把菜弄洒了。”
“很好。”槟榔盯着她的脸,在她的简历上写下几个字,然后说,“培训时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我被录用了?”佟铃喜出望外。
“嗯。”槟榔点头。
林玲连连道谢,出去了。孟辙伸伸腰,叹道:
“现在这些人!难怪那两个人找不着工作,那样子,能找着工作才怪!”
槟榔笑笑,这时手机响了,她接听:“喂。”
“苏小姐,我是卢伟豪,康先生说今晚公司的三十周年纪念酒会请你陪他一起出席,七点钟我会去家里接你,请你准备一下。”
“好。”她答应,芦苇就挂断电话。
“谁啊?”孟辙喝着矿泉水问。
“康进要我今晚陪他去参加周年纪念酒会。”
“是吗?看来你要转正了。从前参加酒会都是江纯的工作,现在你把她顶下去了。”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再说我还从没参加过那种酒会。下午你在这儿吧,我去找飖飖。”
“好。”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一名高大的男子站在外面,长相端正,身穿白衬衫和西裤。他礼貌地笑问:
“请问这里招聘服务生吗?”
“对,请坐吧。”槟榔打个手势。
“这是我的简历,我叫陶然。”男子把简历递给她,坐下来说。
“陶然?挺诗情画意的。”槟榔笑道,和孟辙看了简历,上面写着高中学历,“本市人?”
“对。”
“以前在餐厅做过相关工作吗?”
“没有,不过我会说英文,而且我会很努力工作。”这个陶然显然不善言辞,但话语间的急切让人感觉他似乎很想得到一份工作。
孟辙闻言便用英语试试他,陶然则以流利的英文作答,看样子似乎的确很精通。槟榔问:
“你对西餐厅了解多少?”
“西餐厅环境优雅,菜式精美,服务一流。”
“服务一流?怎么样才算服务一流?”
“尽一切可能满足客人的要求,让所有客人进来用餐之后再出去都会因为服务周到而感觉心情舒畅,下次还想来。”
“你是高中毕业,为什么没上大学?”槟榔在他的简历上写下一串字,笑问。
“因为……”陶然的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回答,“因为刚要上大学时我被判了刑。”
槟榔和孟辙都被吓一跳,她手中的笔停住了,两人的眼睛都望向陶然,她问:
“为什么?”
“刚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因为和人在街头打架把对方打伤了,被判了几年,半年前刚出狱。所以因为这个,一直没找到工作。”说到这里,他腼腆地笑。如果他不说,谁也看不出他有前科。
“干吗要和人家打架?”
“那时候年轻气盛。”他似乎不愿多谈,笑笑,“为了哥们义气。”
“那人死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伤得很重。”
“呃……陶先生,我们看看,然后会给你打电话的。”孟辙插嘴,他可不愿录用一个劳改犯人。
“好。”陶然明白地点头,显得很失望,“那打扰了。”起身出去。
槟榔还在翻阅他的简历:“他会英文,可惜了。”
“我是不会录用有前科的人的。”
“人都会犯错,你也别用有色眼光看人嘛,说不定哪天哪个人一冲动也有前科了。”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算了,我走了,你自己在这儿吧。”槟榔说完,拎起包出去,刚走到前场,只见那个陶然正开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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