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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药风波
早上芊蔚醒来时,看到身边的延浦已经不见了。那边的床收拾的整整齐齐,看的芊蔚心里空空的。她想没准哪天醒来,就发现周延浦真的走了,在自己生活中消失了。芊蔚在那里闷闷的坐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自己再想些什么。
她在家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一开始还不觉得。可是随着要离开日子的一点点逼近。一种慌慌的感觉开始充斥内心。不知为什么,回家后,A市在自己的脑海中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而家乡的诱惑力却在一步步增加。如果没有跟延浦结了婚,她这次说不定就心一横留在家里,不在回A市了。
可是仔细一想,心里又实在是割舍不下在那里的生活,那里的工作。百般纠结中芊蔚只好决定先回市,同延浦分开后在考虑要不要回家乡。可是一想到周延浦带给自己生活中的种种羁绊,芊蔚就感到火大,然后冲向延浦的那半边床上,把床单蹂躏了一翻才心满意足的下了床。
早上的空气清冷,透着丝丝寒意。延浦套着厚厚的毛衣沿着芊蔚家门前的长长河堤慢跑。无论是在哪,他的生活都会被安排的井井有条,甚至带着一种强迫性。这十多天来,他已经逐渐熟悉了在B城的生活。在这里就像与世隔绝了一般。可以不用考虑工作的事,不用每天盯着电脑和手机。压力的消失让他变的心懒了。好像没了方向,但却更加自由。
芊蔚的家人都比较安静,对其他人的干预较少,可是家人之间的亲情却一点不见冷淡。延浦来到这都十几天了,家里人对他的了解还是没超出芊蔚介绍的范围。虽然陈妈想从芊蔚口中套套延浦的具体情况。可是每次都被她七拐八拐的扯到了别处。陈妈就只是凭感觉猜测延浦是个靠的住的人。
而在延浦的心里,则对芊蔚的家人有一种既尊敬又冷淡的情感。因为他一边羡慕着一家人在一起温馨的感觉,但又排斥这种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不知道如果芊蔚的家人知道两人的真实关系后,会怎么看他。虽然他认为他并不在乎,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不会是坏蛋的角色。
当延浦早饭时回到芊蔚家,看见除了芊蔚外,一家人都在准备着吃早饭。延浦东张西望了一会,没有看到芊蔚的影子。正疑惑间,就听陈爸说,“芊蔚被我调教的这会正在厨房里给你熬药呢,没事,你先别管她。先坐下来吃饭吧。”
“哦。”延浦刚一坐下,就看到芊蔚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然后不满的说到,“爸,药熬上了,什么时候好,你跟我说一声吧。”
陈爸听着芊蔚说话的口气,知道她是对熬药这件事情十分不满意。不过他也不介意,只是教训说:“闺女,你别看熬药罗嗦,可是它门学问。这加什么不加什么,什么药该什么时候加,该用什么的火候熬,都是有讲究的。这就跟人的一辈子差不多。有些东西该追求,就追求,放到你的生活里。那些不该的,就要学会舍弃。哪些是你现在需要的,哪些是你未来需要的,都要掌握好。别心急火燎的去奢求那些不应该现在得到的。生活它就是个细水长流的过程。别心急,慢慢来。知道吗?”
一家人已经习惯了听陈爸的人生哲理。芊蔚也一边扒饭一边窃笑她老爹的至理名言。有时会抬起头白了延浦一眼。怎么着药是为他熬的吗!他承受点白眼也是应该的。
吃完饭后,延浦踱步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里。他站在窗前茫然的看着外面的雪景,其实脑海中想的是一碗黄褐色的药汁,他在想着该怎么把芊蔚给他熬的药处理掉。因为要他喝掉那是没什么可能了。他从小讨厌吃药,小时候看他爸每天都要吃大把大把的药。那时感觉还很有意思,可是那些药却没能挽留住他爸的生命。从此他就讨厌药了。等到自己长大后,胃病的原因也不得不吃药。他就更厌恶这种东西了。更何况这次芊蔚熬的是中药。所以一向从不惧怕什么的延浦也锁紧了眉头,他在想着该怎么对付那即将来到的恶梦。
正在他思索时,身后却传来了芊蔚敲门的声音。延浦转过头,看见芊蔚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蓝花的瓷碗走了进来。她把它放到桌子上,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毕恭毕敬的说:“怎么样,周先生,来过来喝药吧!尝尝我熬的好不好喝。”
周延浦不情愿的走了过来。瞟了瞟那碗药,看到昏褐色的药汁还冒着袅袅的热气。不禁感到舌尖的苦涩和胃里的翻腾。他犹犹豫豫的,不知该拿这碗药怎么办。虽然他努力装出淡定的神色,可脸上复杂的表情交织在一起,样子是特别的痛苦。
他的表情被芊蔚瞧在眼里,让芊蔚感到很稀罕。当延浦痛下决心端起那碗药时,却被芊蔚拦下了,“等一等,不要心急,这药得凉了喝才有效果。我先放在这了,你一会记的喝啊。”说着芊蔚转身走了出去,但到门口时有转头一笑,诡异的说到,“我怕你受不了苦味,在里边加了点咖啡和糖。你喝完后可以给我点建议,我会虚心求教,积极改进的。”
延浦用舌尖舔了舔,感觉这药的味道十分怪异,再加上芊蔚往里边放了其他的东西,他禁不住怀疑这药是否还能喝。最后那碗药被延浦偷偷的倒掉了。如果他是当着芊蔚的面倒的,那一定会让她大跌眼镜,不过“善良贤惠”的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每天都费尽心思的给延浦熬药,同时绞尽脑汁的往里添加希奇古怪的东西。如果她知道自己专心研制的那些汤药最终被倾到进了马桶里,肯定痛心疾首。
不过她现在一直以为痛心疾首悔过的是周延浦呢!
晚上临睡觉前,芊蔚端着杯棕褐色的不明液体走进了卧室,斜靠在床上看书的延浦吃了一惊,担心那是给他熬的汤药。可是进来后芊蔚只是瞟了他一眼,然后把杯子放到桌面上,拿了个银匙自顾自的在那喝。
延浦观察了她一会,然后开口到,“睡觉前喝咖啡,不怕晚上失眠吗?”
“咦?”芊蔚扭过头来迷惑的看着延浦,嘴里还叼着那个汤匙。思考了两秒钟后,扑哧一乐,“这是我妈沏的红糖水。”
听到这里,延浦关切的目光黯淡了下去,手中的书也滑了下去。芊蔚拾起来一看,就又扔给了延浦,“周延浦,原来你也喜欢安妮宝贝的书啊!跟高中时的我一样。”
“安妮宝贝,是谁?”
“咦?你看人家的书还不知道人家是谁,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只是偶然翻到里面有写上海的,就想知道上海在你们文学家的眼中是什么样。”
“那能什么样?十里洋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醉生梦死,造梦天堂。还有白领如织?高楼林立?嗯,灯火辉煌?做老婆们的乐园。不过你大学是在那边上的,你对那的印象,应当是比我真实,比我深刻啊!要不然你说说。”
延浦静静一笑,“其实,城市是依据人来定的,再美的城市,如果缺少了欣赏它的人,也不会是风景,只是一排排房子。”
“嗯,蛮深刻的。”
“B城就很美,却一直缺少懂的欣赏的人。”
芊蔚不满的斜睨了一下,“你是在讽刺我吗?”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的。”
芊蔚不再答理周延浦,而是转过身来继续奋斗她的红糖水,她心不在鄢的搅动着,看切的精致的姜片们自得其乐的上下翻腾。这会的延浦也不再说话,只是望着芊蔚的后背静静的发呆。
“周延浦,你说咖啡和红糖水的区别是什么?”
回过神的周延浦想了一下,然后诚实的回答到,“不知道。”
芊蔚回头瞟了他一眼,不满的说:“当然是味道不同啦,一个是苦的,一个是甜的。”
“还有呢?”
“还有的话…咖啡很浪漫,很优雅,红糖水很温暖很实在。”
“如果让你在两者中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芊蔚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知道。
“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有谁需要,我会为她沏杯糖水。”
“哦?那那个“谁”在哪呢?”
延浦轻轻的背转过身子没说话,弄的芊蔚不明就里。只是握着杯子傻傻的看着对方。
“周延浦,你说我们搞文学的人,在你们搞金融的眼中算是什么?”这是她憋了许久的问题,有一次问过张朗,对方冷静的说到“资本和市场。”不死心的芊蔚不相信自己的职业会仅仅这么实际,这次就又搬出来,打算听听周延浦的看法。
延浦把眼镜摘掉,轻轻的揉了揉眼睛,戴上后不解的问,“是一种美的享受吗?”
芊蔚听后精神一振,连忙开口,“我以前也这么想,可是自从工作了以后,我就越来越怀疑这个看法了,有很多时候,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文学,却为了销量,为了业绩。把那些不是文学的东西硬捧成文学,还称之为美文,经典。有些时候,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真的很值得让人怀疑。有时我就思考,究竟什么才是文学,什么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东西。不过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答案。”
“既然不能给一个事物下定义,那它就是它。何苦去追问它究竟是什么呢。就像我,什么样才是我。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对啊!周延浦你说的真精辟。太对了。”芊蔚一边赞叹时,一边把喝完糖水后留在杯底的姜片送进了嘴里。等她清醒过来时,姜片已经被她嚼成了碎末,带着一丝丝辛辣刺激着她的味蕾。芊蔚马上毫不留情的吐了出来。周延浦看到地板上的姜尸后,皱了皱眉。芊蔚马上谄媚的举起手说,“我去扫,我去扫!”然后奔到了楼下。
等到芊蔚把一切搞定后,关掉灯舒服的躺在了床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周脸谱,你现在的话是越来越多了,如果哪天我离开了你,你会不会寂寞死?”
“不会,”黑暗中延浦睁着眼睛斩钉截铁的说到,然后又加了一句,“张朗定的机票是后天的,你向公司请的假也快到期了。想想你回A市以后的事吧。”
“知道了,不用提醒!”芊蔚不高兴的用被子蒙上头,可是胸中的疼痛还是抑制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把枕头染湿了一大片。虽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周延浦也没有睡着,可是他对身边人的哭泣全然不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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