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秋

　　绵长的檀香丝丝卷入空气，夹杂着佳肴的味儿，沁人心脾。
　　“凉了就不好吃了。来，”四爷没理会她的失神，温柔拿起象牙筷子夹起香味四溢的菜肴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有不满意的地方跟我说，我吩咐厨子改善。你要记得，倘若一个人连最每日三餐的膳食都不能好好享用，如何去享受这大好的年华呢！”
　　四爷停下，看看卿若凝望他的眸子。他说了这么多，卿若依然眼也不眨的看着他。转头看一眼一桌丰富的菜肴，他又看向卿若，温柔地说：“怎么了，嗯？”是这菜肴不合口味么？
　　卿若嫣然一笑，拿起筷子品尝四爷夹给她的菜肴。“没事。”
　　四爷见她没事也就安心了。她见四爷不动筷，抬头问道：“你不吃了么？”
　　“不了，刚吃不久。”他温和微笑。
　　卿若点点头，一边优雅用膳一边问他：“为何连杨指挥使也惧怕秦公公？”
　　四爷勾唇一笑，“你常年生活在军营里，对朝政体制应该不熟悉，对各个官职也不明白，对吗？”
　　“嗯。”
　　“那我大体给你讲讲。如今朝政除了沿袭历代的朝堂官职外，设有锦衣卫和东厂。锦衣卫一部分负责皇宫守卫，节宴仪仗，另一部分则分派各地，监督各位大臣。而东厂则协助锦衣卫，同时监督锦衣卫。所以这二者势均力衡，相互牵制。由于这二者隶属父皇管理，各司府衙门不得干涉。所以朝中大臣乃至地方官员，不论官阶高低，都不敢轻易招惹二者。现今，杨晨任锦衣卫最高统领指挥使一职，兼平西大将军；秦公公任东厂最高统领都督一职，兼大内总管。”
　　四爷拿手轻轻扶了一下额头，继续道：“由于秦公公深受父皇宠信，东厂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日渐胜于锦衣卫，所以但凡锦衣卫出了一点乱子就交由秦公公亲自审理。而举朝皆知，秦公公的手段是出了名的毒辣——现在你懂了么？”(本文朝代属于架空年代，虽与历史上的明朝有极大相似，但并非明朝。所以与历史有出入的地方，请亲们谅解。毕竟七爷八爷身份特殊，历史上实在找不出妖孽般的孪生皇子，请亲们务必见谅。)
　　听四爷缓缓道来，卿若豁然开朗。原来如此。“锦衣卫和东厂若按官阶，该是几品？”
　　“锦衣卫指挥使一人，和东厂都督一人，正三品；锦衣卫同知二人，东厂千户一人，从三品。至于其他小官员，你不必知道——”
　　“哦。令官员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和东厂最高竟然只有三品！”
　　“没错。对了，锦衣卫的南北镇抚司和十四千户是万不可招惹的。你记住就好，别追问太多。”
　　“这锦衣卫的十四千户与东厂的千户有何区别？”
　　“锦衣卫十四千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就连指挥使也不能轻易调动。那十四人只听从父皇的诏命，也只有手执父皇白玉令牌的人才能调遣。他们虽然只有五品官阶，却无人敢挡。而东厂的千户虽为从三品，地位却不如十四千户。你听明白了吗？”
　　“嗯。”卿若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为何设置这些部门，但也明白，这与她无关，她只需要记住，不招惹这些人就可以了。

　　临窗的烛芯爆了一下，烛火随着摇曳。四爷侧眸看向烛火，点点笑意溢于眉梢。这世间怕再难找到比他更温润的男子了——
　　“宫里人多事杂，宫殿院落比比皆是。你初来乍到，难免会走错地方认错人。这都不要紧，只要不招惹以下几人便可万事大吉。”四爷伸出第一根指头，“皇后，也就是我母后。虽然母后并非心肠歹毒之人，但身为六宫之首，很多时候她也迫不得已要做些看似不尽人情的事。卿若，倘若以后母后惩处了你，你不要怪罪她才好。”四爷望着卿若的眼睛请求。
　　“就冲四爷您，卿若也不会怪罪娘娘。”卿若颔首应承。
　　见她答应，四爷松了口气继续说：“这第二个，便是秦公公。他看似和善，然心狠手辣，你尽量不要与他过多来往。第三个是靳妃。她对待下人也是出了名的严苛。她确实是个好母亲，却不是个好女人。这一点，日后你自会发现。第四个是玉妃。她与玉将军是兄妹，仗着父皇宠爱，兄长身兼重职，又替父皇诞下三公主和十三王爷，所以在这宫里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第五个——”
　　四爷停顿了一下，另有深意的看一眼卿若，继续说：“老八。你可别小看了这位爷。所有皇子都封了王，但阶品仍有不同。按照惯例，王爷里只有太子能封正一品，其他王爷即使再受宠也不过是从一品。而老八，是唯一一个与太子平起平坐的皇子，四年前便由从一品转为正一品。而且皇祖母、父皇、靳妃，个个对他百依百顺，宫里几乎没人敢违了他的意。如今就连秦公公也归了他门下。不过看起来，他对你倒不会有什么恶意。”
　　“八爷生性善变，难保哪日就与卿若反目了——”一个皇子，竟能与太子、将来的君主平起平坐！这份殊荣虽让人艳羡，却也极容易树敌——
　　“这倒不妨。我在这宫里多少有些地位，有我一日，你就平安一日——切记，不可招惹那五个人。至于其他人，要么不轻易开罪别人，要么极少踏出宫殿，所以你也不用过于避讳。”
　　卿若一一点头答应。
　　“那么不可去的地方是？”
　　“第一，皇祖母的‘仁德宫’。第二，‘丹阳阁’。第三，‘武蔺殿’。其他各宫殿都有重兵把守，你即使再迷糊也进不去。皇祖母生性恬淡，所以‘仁德宫’没有重兵把守，就连伺候的下人也没几个。而‘丹阳阁’和‘武蔺殿’虽没有人把守，却是宫中众所周知的禁地，你若是不慎闯入，怕是性命不保。”
　　卿若看见四爷的神情明显变化了些，似乎写满了对那两个地方的不屑和憎恶。不屑，憎恶，他为何会对一个地方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那两处是做什么用的？为何……”
　　“菜肴合你胃口么？”四爷打断她的话，岔开了话题，笑得温柔和煦。或许，那的确是宫中的忌讳，所以四爷都不愿提及。
　　卿若莞尔一笑，点头道：“御厨的手艺自然无法挑剔。”
　　你开心便好。四爷深深凝望她一眼，侧眸看一眼窗外月色，回头说：“我先回房睡了。一会儿用膳完毕，宫女们会来收拾。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她们说，记得，不要亏待了自己。”
　　“嗯。”听他如夫君般柔情的嘱咐，卿若的心一片宁静。他微笑着站起来走出房间，又回头嘱咐了一句“盖好被子，夜里凉”——
　　“你也是。”卿若温柔回答。
　　他留下最迷人的笑意，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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