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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肖龙将抽屉里各种药品丢到了火盆里销毁掉,又打电话通给律师事务所敲定了遗嘱的最后细节。发过一阵呆后,在抬起头,恰看到显示器里盘上挂着的最后一批单子已经交易成功,年近三十的大老爷们突然就无声无息开心异常的咧着嘴笑的像个孩子一样。
时间刚刚好呐,如果如果,那么是不是那么呢?闭上眼睛,肖龙觉得嘴里一阵阵发苦。
在还未踏足感情之前,肖龙一直都觉得自己很不错,出众的外貌加上高出常人一线的智商,人生一帆风顺到万事如意。在学校里老师拿他当成宝一样,含在嘴里怕化定在头上怕歪;在同龄人中,年龄相差不大男孩子们拿他当王一样言听计从,而女孩子们则时常组团围绕着他。更甚至是出现好多视他为偶像的小孩子,以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为荣。
肖龙虽然不至于对此沾沾自喜,但无疑真的很享受这些。
早慧的结果便是,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人生的各种选择的矛盾从来不是难以抉择的重担。
因为他自幼便知道,只要努力,他所有的希望都会实现,差别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
不存在无解,因为无解的东西从不在他选择的范围之内。
直到在高中时,遇到那个人,他第一次非理性的而是感性的隐隐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因为人生这次根本就没给他选择的机会,心里的悸动是那么美好,却显而易见的是一条无解之路。
他对同性之爱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熟识,因为肖爷爷便是给他小叔的钙身份气死的,那一年他五岁。
他对此并没有非议,更谈不上喜恶,只知道这是肖家禁区。在没有遇到那个人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归入这一行列,只是一发觉,便跌入地狱。
因为他始终不曾忘记那年爷爷的葬礼后,父亲搂着他和弟弟低迷又消沉的言语;‘你们兄弟两有一天要是像你们小叔一样的话,别跟我和你们妈说,自己直接死在外面就行了。’
肖龙直到今天每每回想起父亲当年的神情与语气,都情难自禁冷颤连连。
他非常清楚父亲与母亲的决绝,如果不想看到‘家破人亡’的结局,最好的结果,他这一生也只不过注定孤独又寂寞。
身与心从此在无法了无牵挂,不染尘垢。
自从有了这种认识,他改变很多,与幼年时的阳光开朗相较,他变得低调内敛,不再会书生意气自在逍遥,更多时间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寡言少语。
再也无法活的像从前那般自由自在,自从高中那一年开始。
心中有所偏颇,某些平常毫不在意的是也突然变得显而易见起来。察觉的越多,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小到大之所以一直被同龄人不分男女追捧,优秀与皮囊到底那个比例占得更重一些,那么多的男男女女看向他眼神的火热程度竟然丝毫不比他看向那个人的低上半分。
肖龙偶尔会想,难道他是妖孽转世,专门来报复人间的吗?
似乎环境也因为这种认知变得越发的丑态百出。自此肖龙行事变得更加低调,一而再再而三的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不是因为厌烦、害怕,只是单纯的不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然后便不会拖着那个人受到同样“诅咒”。只不过爱情终究太过于微妙,原本不该会在有交集的两人最后还是机缘巧合不可避免的有了交集。
天长日久,狗血漫天,终究难免暧昧丛生。
好在那人也不是多么大胆之人,直到毕业那一年他们最终谁都没有挑明关系。
或许根本就无需挑明关系,彼此间相互依赖,彼此心知肚明,只不过心照不宣。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说好了的,在你最喜欢的C城D大相见,不见不散’肖龙看着那个人在和父母旅游途中后寄给自己的明信片,咬了咬牙,叼着烟,揣着万般不甘与心酸没有遵从两人的约定,填了那人最喜欢的S城Z大。
填完后,一口烟呛得他湿了眼睛。
为此,在同学的庆祝酒会上,那个人醉酒后当着众人的面指着他一边流泪一边破口大骂。那天夜里,肖龙将那个人带回了家,那人在他的床上睡的一塌糊涂,他蹲在卫生间马桶上抽了一夜的烟,第二天那人回家后,他被自家老爹好一顿削,硬是在床上三天没下来地。
理由是把人家灌的太过火和抽烟被发现。
肖龙知道这些都是借口,敏感的父亲其实这是在事先表态。
四年的大学生涯里,两人在鲜有联系。每年的每次假日同学聚会,肖龙也以各种借口推却,后来无意中听说那人参加两次后,也在也没在参加过。
四年八次聚会里,全班同学人人皆倒,唯独少了他们两个。
四年里,肖龙面对男男女女的各种能诱惑都始终不曾动心,不是不想而是无法。
毕业后,因为曾在网络上看过‘当不了他的爱人,就待在他最爱的城市’这样一句话,便选择留在S城工作。
肖龙以为他与那个人也就到了这里,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听到那人结婚的消息。却没想到毕业后还没有等他上一个月的班,便收到那个人发来的短信“四年来,每次梦到你,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对着短信,他情难自禁的又发了好一阵呆,察觉到什么,在抬头时,那个人就已经神奇的站在了他眼前。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个人自此各自背着家人开始了大半年的同居生活。
直到后来对方日渐消沉,又在某一个对方醉酒的夜里听到那个人在梦话嘟嘟囔囔对父母多次相亲安排抱怨的话语,肖龙才恍然,他们又一次走到了尽头。
那个人说不出分手的话,似乎有些不舍得无疾而终的第二次分离,于是肖龙在一次主动,依旧是不告而别。
这之后他的行踪便诡秘起来,连肖爸肖妈都无法确切掌握他的去向。
再后来那个人结婚的消息终于传来,肖龙为此接连不断的和一大群熟识或者不熟识的朋友疯玩、狂醉了三天三夜,代价就是之后又一个人住了半个月的院。
出院后,肖龙在S省的某座知名道观中住了一个月,再出来时又精神满满。
只是这之后,他的生活开始变得没有规律,通宵熬夜不断,烟酒日益频重,并开始从事大量繁重的脑力劳动工作,一晃便是五年。
时至半年前他终于成功赚够了足以让父母、弟弟一世无忧的积蓄,同时也终于按照既定的剧本成功的弄垮了自己的身体。
肖龙每次沉溺在过往中都无法自拔,每次又都疼痛才能回魂,拭去因为疼痛出的大量汗,才发觉镜片也因为出汗的缘故有些模糊,又摘下来轻轻的试了试。
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戴眼镜,只单村因为那个人戴眼镜,分开后便也没有缘由的戴了一副。
已经停药一个星期了,疼痛也越来越频乏,但精神却出奇的好,直到今日几乎可以说是达到顶峰,十几年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有这么好的精神了。
肖龙隐隐觉得这一次自己的时间怕是真的不多了,长长的吐了口气,心中竟然有种轻松之感。
他最后一次翻开旧相册,最后一次细细查看他和那个人在各个时期的照片。然后将照片抽离相册,一一烧掉,静静的看着火光吞噬掉他们的过往。
拿起手机给电话簿里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那个人除外)一一打过,不言其他,只是单纯简单的问候。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发给父母和弟弟视频遗言预先订好确切的发送时间,,然后清空手机与电脑里的一切东西。
终只是剩下给那个人的留言迟疑不定,又发了一阵呆,终还是发了出去,只不过预定的时间是无限长。
起身洗了个澡,把自己好好打理一番,穿上事先备好的冥衣,平静的趟在床上,睡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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