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呀水铛铛

　　“一年前，我爹娘带着我来到皇城。我们在城郊买了间土房，爹娘种些蔬菜在城里卖，生活也很好，很开心。可是有一天，我在外面玩儿，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畜生杀了我爹和我娘，他看见了我，想要把我也杀了。他一共刺了多少刀，我都数着，记着，原想着如有一日，也照着那个数回敬给他。那天晚上，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了，就想着怎么才能接近他，然后，杀死他。”思淼狠狠地咬着牙，目光中的愤恨快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为什么在菊花花会上？”铛铛也冷静了下来，斜靠在牢门边。
　　“我无意中得知他会出现在花会上，料想着那时的他一定是没防备的，果然，果然。”思淼冷哼几声，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喜悦。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吗？”铛铛的怒气渐渐消了下来，淡淡地问。
　　“知，知道，”思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不该在花会上杀人，连累了你。”
　　“笨蛋，”铛铛啐了他一口，“你不该把自己的命和他的命算在一起，你的命是老天爷恩赐的，能随便就不要了吗？”
　　“铛铛姐......”思淼满身的利刺碎了一地，眼睛里含着泪。
　　“算了，做了都做了，还是在王的面前。我也......”铛铛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思淼只愣愣地看着铛铛的离开，直到快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才喊出一声：“铛铛姐，对不起，可是我不后悔！”
　　铛铛脚步一顿，没有回应，径直离开。
　　“莫问，应该救他吗？”依偎在莫问的怀里汲取温暖，铛铛的声音变的含糊不清。
　　“你想怎样做都行。”莫问轻轻一笑，知道她惦念着牢里的那个。
　　“可是，事情闹的太大了，如果动手，就容易受人以柄，会有后患。”慢慢地从莫问的怀里挣开，眉毛轻轻地蹙起，铛铛很为难地咬着嘴唇。
　　“需要周密的布置，不过想掩人耳目恐怕也不那么容易。”莫问细想着，手掌不自觉地将铛铛的素手包裹其中，轻轻地摩挲。
　　“当众行凶，单是惊扰圣驾的罪名就足够死罪了，何况杀的是朝廷命官，真是头疼。”铛铛又倒回莫问的怀里，气闷地从莫问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点着莫问的胸口，一下，一下地，挺用力。
　　“铛铛，你是在撒娇吗？”莫问玩笑似的提醒在他怀里正行凶的铛铛。
　　“是！”铛铛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暂且将烦心的正事抛开，抬起头，对上莫问含笑的眼。
　　“好吧，看在你很烦闷的份上，你随意吧。”莫问把手一摊，微微眯眼，一副任人宰割的乖觉模样，可是嘴角勾起的弧度让铛铛的心一阵柔软，烦躁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好吧，还是说正事吧！”一想起监牢里的那个小人儿，铛铛不由暗叹了一声，心情又起波澜，不是不能救，而是，救出了，如何去善后，如何去避免可能的不良后果，以及，究竟值不值得。
　　“铛铛，仔细想过之后，再决定吧。”莫问轻轻地拂平铛铛紧皱的秀眉。
　　“好吧，内府衙还有几日才提审，容我想想。”铛铛钻进莫问的怀里，决定先舒服地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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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一：
　　王宫，润华殿。
　　“庄卿，说给朕听听，你查到了什么？”凉王用手支着下颌，表情很轻松惬意，似乎问的不过是今天天气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凶犯名思淼，原天上人间的小倌，后被水丞相买回做为家奴。为人孤僻，第一次与王校尉碰面应该是天上人间血案的当天晚上，没有查出此前是否有过交集。至于行凶的原由就暂时没能得知。”内府衙首座庄定言如实上报。
　　“没有交集怎么会有杀人之举，难道那个思淼是什么劳什子的杀人魔头？”凉王长眉微挑，语调不冷不热地。
　　“臣，暂时没有什么......待审过凶犯，或许便可得知。”庄首座冷汗涔涔，但还是力持平静地回答。
　　“庄卿怎么就能如此笃定那凶犯会如实把真相告知于你呢？他敢在众人面前行凶，即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凉王顿了一顿，嘴角轻扬，目光中的冷峻却让当场的人缩了一缩，“难道庄卿有什么妙计，可以敲开他的嘴？”
　　“臣，自当尽力。”庄首座端了端心神，语气铿锵。
　　“好，那就去尽力吧。”凉王满意地点点头，摆手让他下去。
　　镜头二：
　　九王爷府。
　　“查到了吗？”九王爷端坐在书房中央的方桌后面，聚精会神地在画桃花。一勾一画，一点一提，似乎这世上只做画这一件事是他关注的，刚刚的问句不过是幻觉。
　　“思淼父母双亡，大概是被人灭口，原因不明，将死之际被君清救回去，却误打误撞做了小倌。曾经出逃一次，被抓了回来，那天水丞相恰好去天上人间。血案当晚，王校尉负责清理。思淼入丞相府后，多次打听王校尉的行踪。”期容虽然表面上是妖娆动人，比较象个花瓶，可是熟知他的人都了解，他是追踪及收集情报的高手。
　　“那个，王校尉......”九王爷的笔下停了停，沾了些许墨汁，开始点花心。
　　“姓王，名宇文，年二十八，司礼监王往的表侄，风评不甚好，但亦无大过错。暂时无法得知与思淼有什么过节。不过，他武功尚可，被思淼这样的孩子给一击即中，恐怕还有内情。”期容报告完毕。
　　“什么内情？”九王爷一抬眼，瞟了梵清一下，手中的笔却没停。
　　梵清开口：“王宇文的体内有少许麻痹四肢的毒，毒发时间应该就在花会上，所以......”所以思淼才会一击即中。
　　“好了。”九王爷放下笔，用手轻轻捻起画纸，让微风把墨迹吹干，心不在焉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他的脑子里浮现的不是这个命案，也不是那个莫名的幕后之人，而是铛铛与莫问相握的手。不可否认，他对铛铛很感兴趣，从扑风捉影的传言，到真实的碰面，他都对这个看似娇弱无助，实则七窍玲珑的女子很有兴趣，可是仅仅是兴趣而已，怎么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会觉得莫名的气闷？九王爷冷哼一声，松开手指，任凭那一纸桃花飘落到地上。
　　“下去吧。”九王爷又抽出一张白纸，重新磨墨。他已经在属下面前暴露太多情绪了，不该如此失态的，真是该死！
　　镜头三：
　　静王府。
　　“呼啦啦”一声，一只洁白可爱的信鸽飞到窗沿，歪着头瞧着正在沉思的年轻人。一张肖似凉王的脸显示着他不凡的身份，没错，他就是静王齐谦。苍白的有些病态的脸，透露着这个人的身体与健康人的不同，红的娇艳欲滴的嘴唇在这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很仓皇的突兀，嘴角似勾非勾，黑曜石般的瞳仁只专注在一个焦点，那就是刚从信鸽脚上拆下来的一小张布条。
　　“又是乱七八糟的，好烦......应该让他们都滚的远远的。”嫣红小嘴里吐出的象是撒娇，又象是抱怨，听着却有着说不出的寒意。
　　“蓝，青还是在那里么？”静王小心翼翼地将布条撕成一条一条的，认真的象个正在玩游戏的孩子。
　　“在，我已经见过他，他说，惩罚还没有结束，他会尽快选择合适的方式。”门外有人回答，声音虽然清亮，但是语气平淡无波。
　　“喔？”静王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他倒是还记得，不过，我不喜欢记性好的人。”
　　“主子......”门外的人一颤，语调有点颤抖。
　　“蓝，还是那么冲动么？”静王嗤笑一声，“我已经没了红，不会希望蓝也离开的。至于青......过阵子就让他回来吧。”
　　“是。”蓝答应一声，似是松了口气。
　　“喔，对了，那个小人儿怎么样了？”静王已经玩够了布条，随意一扔，拣个本书来翻。
　　“不言不语，除了见水丞相的时候说过几句，可是没什么重要的。”蓝如实禀告。
　　“难道是我估错了，这个孩子还不肯说出来么？”静王有点烦躁，翻着书页，其实根本没看进去。
　　“或者他并不知情？”蓝疑问。
　　“找不到那东西，只有他一个活口，他若不知道，还真是让本王寝食难安呢！”静王冷哼一声，虽然声音软软的，却透出彻骨的寒意。
　　“继续看着他吧，还有，注意你的行踪。”静王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枕着自己的胳膊昏昏欲睡，十足邻家少年的可爱模样。
　　“是。”脚步声音渐远，蓝已经离开。
　　“我正在努力的帮你呢，呵呵，该怎么谢我呢......”静王咕哝了几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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