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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作孽
夜深了，和珅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没有睡意。
伊尔根觉罗氏穆素，他是满人，而非蒙人，这个姓氏发源于盛京一带，而非蒙古。他为何要这么做，和珅想不通。
国泰跟于易简……这个简单，有这么个上司，不听话便是丢了顶戴花翎，而且不仅敲诈横索有人掩护，军饷怎么分也有他一份，倒是跟前世一样，胆大包天，却鼠目寸光。
这个案子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现在已经有了证据，却比没有证据还不好办——因为，杀人、抓人都不算什么，皇上最希望看到的，是把这件破事从头到尾全部按到蒙古叛乱的“活佛”自己头上去，但是，也要抓住蒙古表面上还站在朝廷这边，但是也有非分之想的人的小辫子。
简单来讲，就是要把义理捏在朝廷自己的手里，还不能让朝廷跟蒙古亲贵们离了心。
算了，不想了，福康安应该已经睡熟了吧？他给国霖的那支安神香，跟国泰下的药一样，都是慢性发作的。
福康安不顾侍卫们风起的谣言，一直跟自己同吃同睡，就是想看着自己；但是，他和珅想要的机会，从来不会找不到。
和珅坐起身，正准备穿衣服，忽然双臂被人牢牢锁住，一个滚烫的身躯牢牢贴上了他的后背，粗重的喘息声透过背后不断起伏的胸膛，只披了一件睡衣的皮肤可以清晰得感觉的到……颈后血红的胎记甚至感到一阵黏腻冰凉的湿意，和珅愣住了，良久才拼命挣扎：“……福康安，你干什么？你疯了！”
因为外面有人守着，和珅不得不压低声音，虽然清楚侍卫队中已经谣言满天飞了，他还还不希望真的被人“捉奸在床”的。
福康安真的宛若中了药一般，双目无神，但是力气一点儿都不小，双臂紧紧锁着和珅的身体，脑袋埋在他脖颈后面，不轻不重地舔吻着和珅背后那宛若映在白雪上的鲜红如罂粟花瓣的胎记。
和珅只觉脖颈一片麻痒，更要命的是不仅背后的温度越来越热，自己的胎记也仿佛烧了起来一般，烫得他也有点儿头晕目眩，甚至下腹升起一股熟悉的热流——上辈子经验丰富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一时羞愤给了他好几个胳膊肘，终于把那宛若入了魔的男孩子挣开，来不及穿靴子便直接要跳下床，可是福康安比他更快，直接将他擒住，按在床上，四肢锁住——继续不轻不重地舔吻。
和珅被他这么一擒一压，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良久才感觉到自己唇上冰凉而火热的湿意，眼睛瞪得滚圆，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长长的睫毛下的刚毅却无神的眼睛，惊得或者是愣得甚至忘记了反抗——这，他们，是在干什么？
虽然前世喜欢男人的同僚不少，不说毕沅那个公然带个男戏子进进出出的，他自己也因为好奇养过几个男宠——但是断袖分桃，绝对不包括福康安。
记得福长安那个凡事学着自己的小东西，也不知轻重地找了几个男人玩了几回，还没等他跑过来跟自己抱怨“没意思”，他就被福康安揪着捶了好一顿，还被扔到他们家先祖的牌位面前跪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那可怜的眼圈青了膝盖肿了全身都是伤的小家伙跑来找自己诉苦的时候，还学了福康安的原话：“你跟着和珅我不管，但是他那些肮脏龌龊的臭毛病绝对不准学，咱们家从没有这么败坏门风的！”
然后，福康安跟自己在朝堂上整整冷战了一个月……怎么恢复“视而不见眼不见为净”的？没有恢复吧……后来他出征了，回来已经是几年后了……
不过这辈子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不说福隆安跟和孝公主那算什么……福灵安跟哲亲王永琮可是明摆着——“唔！”
忽然唇上一痛，原来是被狠狠咬了一口，和珅甚至都能尝到血腥味儿——至于这么用劲儿吗？
和珅这才反应过来，正要挣扎，忽然胸口一凉，原来福康安趁自己出神的时候，把自己的睡衣都扯开了！
一大片雪白的胸膛暴露在月光下，染着皎白的月色，更添一分神秘的美丽。
福康安已经把目标移到那精致的锁骨上了，舔吻重了些，却更加缠绵。月色如水，清辉披洒在两人身上，所以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微微凸起的锁骨旁已经印上几个了几个粉红的吻痕，分外暧昧。
下腹的热感更甚，和珅这才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但是腰部以下被他的腿锁住，双手也被他制住动弹不得，就在和珅羞愤地不知道该不该用头撞的时候，福康安忽然身子一歪，直接倒下和珅的身子，捞起刚刚被他踹开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睡觉。
可怜的和珅再次愣了，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维持着待宰青蛙的姿势良久，才忽然一个打挺坐起来，冷汗涔涔看着身边这个一动不动的被窝卷儿，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伸手狠狠推了推，咬牙切齿：“福康安，醒醒！你给我醒醒！”
可惜，貌似安神香的药力真的发作了，和珅推了好一会儿，甚至上手捶了，被窝卷儿里反而传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这TMD叫什么事！
就在和珅恼恨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当口，门上忽然传来均匀的“咚咚咚”声，细听起来，跟今晚在酒楼里，国泰所听到的敲门的节奏一模一样。
和珅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让福康安睡着，然后去做事的……结果，哪里知道会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赶紧下床，穿好衣服，扣扣子的时候却发现胸口几个粉红的如花瓣般的印记。莫名地脸一烫，手一抖，和珅赶紧扣好衣襟遮住，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不知道背后有没有，反正是晚上，领子拉高一点，应该看不见吧？
——都是这个小混蛋搞出来的！
狠狠瞪了床上一眼，心中却意外地没有多少真正的恨意，反而对刚刚那个吻……不自觉地抚摸着嘴，忽然一阵刺痛感袭来，原来刚刚被咬破了……
想到刚刚那居然很和谐甚至带着些许暧昧的气氛，和珅更是心烦意乱，赶紧放下手，摇摇头，尽力将满脑子的旖旎全部清空，深吸一口气，开门，闪了出去。
门外，正是帽子戴的低低的，都看不见脸的——富察国霖。
已经没有侍卫了，富察国霖清场的本事还不错。
“和大人，您——”这么晚和大人还裹得这么严实，国霖不禁奇怪地看了一眼，和珅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去别处说话。
月色淡漠，宛若人世间淡漠的感情。都说千里共婵娟，但是月有阴晴圆缺，满则溢，亏则损，反复无常，从无从一而终的美好。
和珅抚摸着唇上还带着些许刺痛感的伤口，沉默着一步步走着，眼中的慌乱，心中的烦闷，还有身体里一丝淡淡的热情，都随着这淡漠的月色，慢慢沉淀。和珅走了许久，待到自己完全恢复成那个冷情冷心、聪明绝顶、唯利是图的和珅之后，才停了下来，转身，静静看着向跟着自己走了许久的富察国霖。
“和大人，请您告诉奴才，奴才现在该怎么做！”国霖立刻跪了下来，低低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惶恐。
和珅看了他良久，眼中的幽黑宛若最名贵的黑珍珠，却深邃地谁也看不清感情：“国泰犯的，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
“请和大人救救奴才，奴才的家人都是无辜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更加恐惧，也更愤恨。哥哥是一省巡抚，养尊处优；他不过是个三等侍卫，辛苦挣命，凭什么哥哥的错误要让他和他的家人来承担？
“救你风险太大，我有什么好处？”和珅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只为利而活。
国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筹码，只能低低叩头：“只要和大人救奴才和家人一命，奴才愿意为和大人肝脑涂地！”
和珅的声音更加冷漠，淡淡地睨着跪倒在地的人，宛若以冷漠为信念的神祗：“你记住，你是在为皇上肝脑涂地，我不过是给你效忠皇上的机会罢了。”
国霖心中一喜，立即磕头：“奴才谢和大人！”
和珅摇头：“不必谢我，你跟你的家人能不能活命，有没有前途，都得看你自己的。”
国霖静静等着吩咐。
和珅背着手，静看这满园蓬勃的生命，正是盛夏啊！可惜，这个园子的主人已然被关在最阴暗湿冷的角落，绝望地等待着注定到来的死亡的宣判，就如前世的自己一般。
夏虫语冰，痴痴傻傻，因为没看透这个世界，所以他们都注定看不到那个冬天。
相比之下，国霖倒是个聪明人，所以，自己不介意拉他一把。
“你恨他吗？”和珅的声音淡漠地飘渺。
国霖一愣，闭着眼睛，良久才道：“恨。”虽然他是自己的哥哥，但是怎能不恨？
“那就杀了他。”和珅接的很快。
国霖却彻底愣住了，而后全身颤抖，终于抬起头，满眼的不可置信：“……和大人？”
“你不杀他，你就要被他连累。就你帮刘墉这点‘功绩’，救不了你和你家人的命。”和珅冷冷地指出现实，“我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国霖赶紧低头，声音紧张而迟疑：“……吃了。”
“很好，那你该发现了，我想让你做什么。”和珅看都不看他，淡淡吩咐。
国霖按在膝盖上的手指震颤良久，才慢慢握了起来，静谧的夜里，都能听见骨骼震颤的声音——皎洁的月光下，那只手宛若一截黑漆漆的枯木，完全看不出日光下那略显福态的感觉。
“可是和大人，穆素让哥哥想办法对和莲格格下毒……”国霖说不下去了，因为自己背上的威压陡然加大，一阵死亡的危险感弥漫全身，让他不禁颤抖不已。
和珅眼神一凛，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能助你平步青云，也能让你万劫不复，你若敢对和莲格格动手，我会让你，和你的家人，死得比你哥哥还难看一百倍！”
“奴才不敢！”国霖连连叩首，全身震颤。
“下去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你该知道，下毒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要中了毒，那刘墉那块调动守军的令牌，就可以用了……”和珅的唇边绽开一个分外残忍的微笑，对自己的计划再满意不过了。不过，如果这样，剩下的事情，必须交给福康安了……和珅看着几乎是逃走的国霖，忽然开口：“我今天不是让你把国泰的药换掉吗？”
国霖一怔，赶紧再次跪下：“奴才确实换了，但是酒瓶不方便换，可能还有些残留……”
那也不对啊，福康安那么反常……和珅忽然皱眉：“你哥是从哪里弄到那些药的？”
国霖顿时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闭着眼睛，咬着牙，良久才道：“是从……窑子里……是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姐儿的……”
——窑子的药！
和珅终于明白了，窑子里的药一般都带点催情作用，尤其是遇到香料，自己算计福康安的那支安神香，反而激发了那药的催情之用……自己这，算不算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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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尽力了，姑娘们不要拍我，拍我我会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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