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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倾心相护
万斛珠量斗富豪，江山无主月轮高。
娑婆泪海三千界，争入空王眼睫毛。
这是句佛家偈颂，她握住他手，并排走着念给月光下的四阿哥。康熙的嘱托她不得不做，可听不得进去就是别人的事了。
“迦叶起舞，毕陵慢心，六根不净，况乎凡人。”他没有正面回答，可意思已经很清楚。低低叹了口气，被他伸臂圈入怀中，“月牙儿，男人之间的事无需你来操心，不论谁给你压力，只劳记四个字，难得糊涂。”
抬脸看他，如炬星目中藏着不熄睿智，他知道！他就不怕自已将刚才那番话告诉康熙，他如此笃定，为何？电光火石般他噙住檀口，辗转着不舍与相思。他真的爱她，或是将计就计，握住他双肩混乱无比。生活中蔓延着阴谋，爱情里滋长着诡计，他们要的是万里江山，而她仅仅只要绯夜缠绵。泪光闪动，任他纠缠，红尘一闹不过都是春梦一场，娑婆泪海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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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尔娜是随着阿喇善王爷随后来的，两人见面的时候高兴的抱到了一块。喀尔娜打趣说不料皇上这么快就将她嫁了，正呕着不能参加她的婚礼，幸好及时一晕，十月成婚的时候她也上京了，到时要闹她的洞房。喀尔娜并不知自已这半年来的坎坷，也不打算告诉她，她说什么只笑着同意了事。
马术绝对不是她擅长的，可太后一定要她参加跑马比赛，为讨老人家欢心月燃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围场。四周旌旗飘飘，八旗将士戎装闪亮，个个威武。身下坐骑是他送的，朵朵，马是良驹，权当冲冲门面。主子们全数到场，各式的亮眼骑装，英姿飒爽，势在必得的样子。她没有得第一的势力，自然不用去争有利地形。打马靠后微笑着不经意瞧见八福晋正鼻孔朝天的冲身旁胤禩和张氏二人一阵冷哼，调转马头冲到前面。马上胤禩此刻正细细叮嘱着有些紧张的张氏，白色紧身猎装勾勒出优美的身体线条，和煦如阳的笑脸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张氏含情脉脉，看着他不住点头。突然酸涩的情感涌上心头，眼睛里像多了些东西，赶紧移开视线。
“老八真是个多情种子啊！”
不知太子何时停在身边的，玩味的眼神让月燃一阵心跳。胤禩请旨赐婚的事众人是心照不暄，回来后单看大伙儿冷嘲热讽的眼神儿就明白。等着看笑话，等着落井下石的是大有人在，决不允许任何人借此事来中伤他。“太子爷又何尝不是情深义重之人。”月燃嫣然一笑，不卑不亢。太子嘴角一抽，冷笑着催马离开。抬眼时阿哥堆儿里的四爷正看着她，还有大阿哥、三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几人也同时望来，向四爷笑了笑，往四福晋那儿靠了过去。这是种姿态，让众人死心的姿态。四爷满意，与身边十三说笑起来。
“月燃！别做了倒数第一！”喀尔娜前方招手，立刻引来无数窃笑。月燃白她一眼，微微提高声音，“我争取。”笑声更甚，各式视线瞬间投来，月燃低头。
“输羸无所谓，小心着点。”四福晋于马上拍着她手嘱咐道，月燃点头。
号令起，铺天的扬尘，月燃捂嘴，打马小跑。不多时那团滚尘渐渐变小，朵朵很亢奋，月燃却是不敢提速，摔瞎眼的记忆终身不忘。沿着前方留下的零乱马蹄不急不慢的跑着，这最后一名看来是铁板钉钉。想着跑着，沿途的风光不错！远水澄明生光，重叠暮山耸翠，空旷的美有种包容万物的震撼。朵朵呼呼，憋着口劲。月燃莞尔，真是大材小用了！轻轻挠着马鬃，想起送马之人。胤禩！他对张氏很好，可爱的女生！为他生儿育女理应如此，心里酸酸的，手背一凉，有滴透亮水珠。傻姑娘怎么又哭了！他忘了，也好！
“福晋，救我！”
前方突然冲出一人一骑，声音凄厉，月燃快速手背抹泪，看清是一身粉红骑装的张氏，她叫喊连连，马儿似受惊驮着她狂奔着，月燃暗叫不好，焦急着加鞭去追。一抹火红的身影斜刺着冲出，于身侧警告，“少管闲事！”
“八福晋，何必！”
不屑瞥她，频频抖动疆绳，甩掉八福晋。眼中一切模糊，唯有前方粉红色身影清晰异常。他爱她，她便救她，心中惧意全无，只是加速，加速。朵朵乃神驹，追上她的马并不太难，距离一点点接近，月燃大叫，“夫人，别夹马腹！”疾风灌入口中，咳嗽不止，喊不出，手心全湿，眼中的泪似乎也被风逼了出来。她毫无经验只知救人要紧，并排时伸手强制去拉张氏的缰绳，手上吃痛月燃咬牙不放。马上张氏早吓得面无血色，死死趴于马背抓着马鬃不放，马儿受痛根本不理会有人阻拦仍一个劲往前冲。
“燃燃，放手！”
“小燃，放手！”
隐隐听见身后有人大喊，手中的缰绳似要将掌心割开，额上汗水顺着发丝流于眼中，又于眼中水滴汇集着夺眶而出，钻心的痛仍没让她放掉缰绳，心心念念的只有护他美好。
手臂快要断掉的时候，一左一右，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及时赶到。十四套住了张氏的马，胤禩拉住了朵朵。
马上月燃摇摇晃晃，胤禩脸色苍白，“燃，放手！”轻轻拉出她死死拽着不放的缰绳，眉心纠集着从马背上扶下她。快速翻过滴血的小掌，胤禩痛得抽搐。“没人要你救她！”心中的感受和说出的话完全两样。
月燃吐了口气也不介意，“还好你们赶到！”说完抽出手却被他握住不放。
“爷！”
粉色的身影带着哭意，怯怯扑入他的怀里。他放手，月燃后退。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愠怒，环着怀中人儿。
“对不起，爷，妾身……。”张氏有口难言，除了认错，只能哭泣。
月燃知道过往却不好直言，只暗叹八福晋太过强猂。他的怀中自已也曾哭泣过，只是现在那里已属于别人。转身离开，十四拿出手绢，拉起她手，“小燃，你的手……。”
月燃低头，见血正顺着指尖滴下，“不碍事儿！”
“你这傻瓜，什么才碍事儿？”十四来了气，冲她吼叫。
“十四爷！”月燃眼眶一热，“我……。”
“月燃姑娘，对不起！”张氏娇颜带泪，依在八阿哥怀里楚楚可怜。寻声望去见胤禩只低头瞧着张氏，月燃心酸，强笑说道：“无事就好！”
“我送你回去。”十四蹙眉包着她手。
“不用！”冷冷拒绝的声音，混和着乱乱马蹄声。四爷，十三，九爷，十爷，喀尔娜问讯赶了来。
四爷冷脸跳下马背，上前拉过月燃的手，“有劳十四弟！”十四松手，淡笑转身。九爷、十爷双双冷笑，去了八阿哥身边。
“四爷！”
四阿哥低头看她一眼，当着众人打横将她抱起，转身上马。月燃闭目，不敢后看，也不敢再言。
“月燃，你疯了，救人也不是你这种救法，你以为你马术精湛啊！”喀尔娜从不会看人脸色，也没觉得现场气氛微妙，絮絮叨叨个不停。四阿哥冷脸更黑，十三见状不妙，赶紧断了喀尔娜话头。“喀尔娜，咱们快回去吧，廷玉可是还等着消息呢！”张廷玉是她克星，立刻脸红闭嘴。埋在四爷怀里单眼瞧见身后胤禩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惆怅无比，每人心中的魔障如石头压草，条件成熟便会爆发。
张氏遇险后八福晋和她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在正式和非正式的场合八福晋和玉秋默契的站到同一阵线。月燃不明白与胤禩、十四都已过去，为何两人还是恨她。像八福晋这样的女人作风泼辣，醋劲十足，胤禩即便二十四小时的盯着张氏也难免疏忽。若那天张氏不是正巧碰见落后的她，不是胤禩久未见八福晋与张氏，赛中折返，张氏只怕早已摔断了脖子。想起当时八福晋手中带刺的马鞭，狠毒的眼神不由为弱小的张氏捏了把汗。救人奔袭的距离有多长月燃不知，也不曾想到施以援手的过程全数落入山岗之上已达终点的众人眼里，所以四爷会生气，因为她连自已的命也不要，只为救八阿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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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当晚四福晋便来见太后，请求太后允许将月燃接至她帐子里照顾。月燃一听就明白是四爷的主意，太后也是明眼的人，此举与礼法并无不妥，说若是不识趣，只怕四皇孙要和她急，半真半假的便答应了。月燃在太后跟前闹了个大红脸，心中虽不愿去可还是乖巧跟着四福晋住进四爷的营地。
乌喇那拉.穆惜，步兵统领，内大臣费扬古之女，康熙三十年便作配四阿哥。四福晋亲自为她抹药包扎，月燃受宠若惊，推拖不成只得连声谢谢。看着四福晋火烛下的剪影有些出神。穆惜人如其名，穆穆，惜之，端雅无双，身上内敛的气质与四阿哥如出一辙。四爷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四福晋也能明了，成婚十七年里两人的默契已无人可及，漫长而血腥的夺嫡之路四阿哥能有这么位贤内助，又胜胤禩一筹。
“月燃，四爷爱深夜看书，草原上露重帮我给爷送件袍子去。”四福晋笑意盈盈，伸手递来件玄色外衣。抬眼，咬唇，向四福晋微一福转身出了帐子。
他总有手段达到自已的目的，掀帘进帐的时候他正靠着床头看书，见是月燃眼眸一闪，接过袍子，不容她拒绝，拉她躺进怀里自个儿继续看书。帐子里很静，只有偶尔瘦长手指翻书的哗哗声，背靠着他身体紧绷，眼前晃过生涩难懂的文字，细瞧之下是赵蕤的《反经》。塌头羊皮青花坐灯散发跳动而柔和的光线，月燃伸手去翻他手中的书。
“调皮！”身后四爷轻吻她耳旁，少有的宠溺。月燃回身羞涩问他，“非所怨，勿怨，寡人怨矣。可君德是王者制人以道，降心服志。四爷，我说的对吗？”
四阿哥瞥了眼手中翻至《恩生怨》的书，低头圈上她腰，此时她乖巧娇媚异常，四爷心中悸动，柔声说道：“治国三道，一，王者之道，靠文明教化，二，霸者之道，靠刑法威慑，三，强者之道，靠暴力镇压。教化不变刑法威之，威之不变镇压胁之，胁之不变就只能用杀戮了！虽杀戮不为王者赞同，却是历代帝君最常用，最有效的办法。月儿，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治国治人不是单靠王道或霸道。凡事都有两面性，如你今日舍身救人，于他是施恩，于我是却寡义。”
他真是很敏感的人，“四爷……。”月燃喃喃，垂下头。他不容她逃避，拖起她脸，“我们之间的纷争不是简单的成王败寇，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降心服志任谁也做不到。所以你无需调和，也无需施恩。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能再护你，我会放你。”
话音落，“啪”书落地，四爷半抱她深深吻上。月燃闭眼，护她的心是真是假不知，可刚刚确有一丝感动。一心只想着能为胤禩化去他心中戾气，可他说得何尝又不是实言，最后成功的若是胤禩，郁郁而终的人也许就是他。难道真是情恩深者，其养谨；爱至者，其求谨。她当真什么也改变不了？
清晨醒来时，四爷已不在，昨儿晚他强行将自已留下，说福晋那儿他会派人去回。他是府里的老大，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出神的盯着帐蓬顶子，一名四爷房里的格格，瞿静，进屋服侍她起身用了膳，总觉得和这瞿静似曾相识，对着镜子梳装时才恍惚大悟，她竟和自已有双十分相似的眼睛，不免对她多看了几眼，“瞿静姑娘在四爷府多少年了？”
“大概四、五年了吧！”瞿静双十年华，容貌称不上绝色，可晶亮的大眼异常吸引人。
“静格格觉不觉得咱们的眼睛很相似。”月燃眨着眼，调皮地睨着正为她绾发的瞿静。她虽是服侍人的奴婢，可却与外间之人不同，爷房里的人，只要他乐意随时可以变成主子，所以府中仍尊称这类人为格格。
瞿静莞尔，“姑娘以后是府中的福晋，是主子，那能与一个格格相似。主子纯真，此话可不能再说，会折煞瞿静的。”
他身边的人到个个沉敛，也不以为意，“有什么不一样，皇上面前我也是奴婢。咱们人前不说，人后总可以说啊！我可没什么主子样，也不必把我当主子。”
“主子说笑，不是主子，说是，也不是，是主子，说不是，也是。”
“静姐姐说笑，像主子，说不像，也像，不像主子，说像，也不像。”
一段绕口令的对答令两人“扑哧”一乐，许是有相似之处，月燃对清清秀秀的瞿静颇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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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经》中的“恩生怨”一章主要说的是恩情往往是产生怨恨的根源，亲朋，爱人间反目成仇的事例屡见不鲜，温情的面纱被撕破，呈现的便是你死我活，有你没我的恶斗，《恩生怨》中对这一普遍现像的根源进行分析。所以月燃会将书翻至此页，旨在让四阿哥明白，化解与八爷这间的怨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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