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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乾清女官
由于三年一次的秀女册封，宫中上上下下都很谨慎。册封礼的前一天秀女们也益发紧张，三五成群的讨论自已或别人的命运。月燃和梦蝶非执着此道之人，两人倒是悠哉悠哉的，反正明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四阿哥帮忙成于不成也都在明日了。
金銮大殿上流金奢华，斗拱飞檐处处雕粱画栋，龙凤雕饰的红色大圆柱、金琐窗、朱漆门、垂手静立的宫女、太监尽显皇家气派。康熙爷庄重威严坐于殿上，通身明黄龙袍绣着九龙十二章，袍子下摆的海水江涯透着绵延吉祥之意，一百零八颗东珠制成的朝珠挂于胸前，玉草编成的吉服冠上四龙盘旋，二十二颗大东珠镶嵌其间璀璨耀眼。后宫品阶较高的妃嫔娘娘们分坐两侧，各各盛装浓颜，百花争艳。丹塌之下齐齐站着神色紧张的秀女们，一名太监站于塌前台阶上，手持明黄昭书声音洪亮。
“玉图墨. 丽云册封滕贵人。”
“查秀云册封常在。”
“姚梦蝶东宫侍妾。”
“完颜.玉秋指婚十四阿哥。”
一连串名字听得让人头晕目眩。
“兆佳.月燃乾清宫四品御前待从女官。”
什么？乾清宫女官？月燃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压着内心的狂喜不可置信地抬了抬头。
“喜塔腊.菀曦延喜宫五品掌书女官。”
宣昭太监继续大着噪子往下唱可她却再也听不进去，宝座上的康熙正微笑着和旁边的一名妃子说着话，已册封的秀女们或喜悦、或遗憾、或妒忌，而月燃只兴奋的记住了乾清宫四品御前待从女官几个字。看来四爷是帮上忙了！在江宁时十三说过选秀一事不必担心，虽内心忐忑可为了十三，为了不牵连无辜的人，听了四爷的话回了京城。原以为十三会让自个儿落选，顺理成章的被扫地出门，可却十分顺利的过了初选、复选直到听封，这段时间里不安的心情一日盛过一日，幸而十三没有失言，他给了自已足够的空间，没被选为妃嫔，没被康熙指婚，只是被封了个御前女官。虽说是做奴才，可总有出宫的一日，只要能熬到那时便能重获自由。突然想到如果这次肯帮忙的四爷失手，那今天的结果会是怎样，现在想来不由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
册封大典结束后惊魂未定的月燃稀里糊涂的随着众人跪了安。殿中的秀女已经开始散去，可姚梦蝶见月燃仍跪于地上，以为是因为今日的结果让她有些介怀，连忙走过去将月燃从地上扶了起来，“别难过月燃，做女官也许是你最好的去处。”
恍忽中月燃努力将视线聚焦到梦蝶脸上，见她面色凄凄不由心生感激，莞尔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那会难过。”
“那就好。”
“真不知有些人平日虚张声势个什么劲，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也没捞着。”
二人一看是极具挑衅的查常在，此时正和一群秀女拥着玉图墨. 丽云和完颜.玉秋，查秀云此刻是一点儿也挑不起月燃的火气，今日令人满意的结果足可让月燃宽容任何人。
“就是，咱们这群人中还是滕贵人和玉秋福晋福气好。”一名秀女声音做作，表情谄媚。
“娘娘、福晋，以后您二位还得多多提携姐妹们。”秀女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甘人后地奉承着丽云两人。在秀女们看来她二人才是本次选秀中最大的赢家，也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众位妹妹别客套，咱们可是一个院儿里出去的，这往后在宫里日子还长，大伙儿都一年的秀女，要互想照应着才好。”丽云明显比秀女们老道很多，众秀女连连称是。“玉秋妹妹以后可是皇阿哥的嫡福晋，咱们可要多亲近亲近。”玉秋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群人笑了笑，懒得她们莫叽，拉上梦蝶出了大殿。十四爷也有福晋了，这玉秋倒也和他般配，恍忽中抬腿太低被高高的殿门坎绊了一下，幸好让梦蝶急时扶住。“月燃真的不在意吗？以你才貌不至如此！” 梦蝶一付很担忧的样子。
“你认为我会在意吗？等不了多久我便能出宫去了，海阔天空任我飞。”意气风发的扬了扬头。
梦蝶幽幽笑道：“那可还有十二年。”
“十二年有什么，到时本姑娘才二十五岁，还年轻着呢！”
“还年轻？二十五岁可是老姑娘了！”梦蝶见月燃如此乐观，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轻笑着拍了月燃一下。
古人的命都不长，二十五岁应该算中年吧！对他们来说好像是够老了，呵呵一笑，“我不觉着老就行了。”
梦蝶扑哧一笑，“月燃认识你真好！”
突然想起梦蝶被分去东宫做了太子的妾室，外人看来表面上是风风光光可自已知道这位太子最后的下场，忍不住担心起来，“去东宫没事吧？”
梦蝶绽着笑意的白暂俏脸上闪过一丝幽怨，“反正是要嫁人，嫁给谁都一样。”
“梦蝶，不论在哪儿别让自个吃亏，好好照顾自已。”
梦蝶感激一笑，“瞧你老气横秋的，有时不知你是姐姐，还是我是。”
“呃？”这个敏感话题怎么又被提起，只好对着她一阵傻笑。
梦蝶不禁莞尔，深深吸了口气，“知道了！我会珍重，月燃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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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后的第二日月燃便去了乾清宫，康熙的总管太监李德全亲自训了话。在江宁的时候两人见过，李德全虽客客气气也不卑不亢，一看便知是个圆滑的主。简单交侍注意事项后一名叫若涵的三品女官引着月燃去了住处暧香阁。
暧香阁离乾清宫尚有一段距离，说是阁其实是一座较小的庭院。院里有一排被隔成四间的平房。因在乾清宫附近所以院里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较矮的花草，在院里的一角还有一座小亭，亭边有一弯溪水横穿整个小院，从小院的环境看这御前女官的待遇还不错。
刚一进门两名宫女便热情的迎了上来，若涵介绍两人是伺候院中女官日常起居的丫头，高个儿的叫芊儿，清秀的叫竹儿。二人本应住在宫女所可皇上体贴女官们，说在御前伺侯着也辛苦便让二人留在院里好使唤，以后有什么尽管吩咐她二人。二个丫头行了礼，问了安，忙帮着月燃收拾起来。
月燃的屋原住着一位叫玉晨的女官，前些日子皇上将玉晨指给了一个贝子，御前出了缺这房子也空了出来。女官升职不容易，能做到三品已经是相当高的品阶了，皇上又亲自指婚，看来这玉晨颇得康熙爷喜欢。另外这小院里还有一位四品女官琪宁，琪宁今日当值所以要到晚上才能见着。等收拾妥当，若涵让月燃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开始课业，便带着二个宫女退了出去。
站在屋内静静打量这间房，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门边的一排窗户下摆放着一张书桌，推开窗户一眼便能看见院中的景致，取出贴身包裹中的梅花檀木盒和半枚玉佩，倚着书桌坐了下来。高高的天空湛蓝无云，朱墙黄瓦，绿树红花。十三现在已经知道结果了吧，他履行了承诺只是等待不再逼迫。身为女官终有出宫的一天，可漫长的等待宫中生活会是怎样？想要躲开那段熟知的历史可为了十三，自已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可两人的结局终究会是怎样？偷来的这段人生是悲剧还是喜剧？
傍晚的时候若涵带着琪宁来了，几人相互见了礼后便在屋里闲扯起来。琪宁告诉月燃她十四岁时入的宫，在宫里已经三年，还很羡慕地说若涵再过四年便可出宫。是啊！尽管是风光的御前差事，可谁又愿放弃自由。
“说不定我也可以和玉晨一样提前出宫呢！”若涵眉毛一挑，对琪宁刚才的话有些不满。
“哎哟，若涵姑娘急着嫁人了！改明儿有机会，咱们上皇上那儿替若涵姑娘说说。”琪宁一阵打趣，月燃掩着嘴笑了起来。
若涵一张脸立刻变得通红，起身揪着琪宁笑骂道：“你个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夜色笼罩下的暖香阁不时传出几人的笑闹声，冰冷的宫殿有了一丝暖意，难熬的岁月只有靠相互的扶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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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若涵便开始了御前的课业训练，从如何站到如何走，从研墨到宣诏，每个步骤、每个细节都教得仔细。若涵说做御前待从最重要的就是会察言观色，皇上每个眼神，每个表情都要知道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另外女官的仪态也非常重要，不能容貌憔悴，不能衣冠不整，不能身上有异味，心情不好时也不能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经过训练大体知道了这御前待从女官是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类似于贴身丫环一类的角色，但又和丫环不同，女官不负责皇上的起居饮食，皇上的起居由乾清宫的宫女负责。
“站好了，别动！”一根竹签重重的抽在背上。
“哎呀，好痛！”月燃惊叫一声，用手抚着后背。
“还动！”
看着若涵手中的竹签又举了起来忙将手放下，苦着脸说道：“好姐姐罚轻点成吗？”
“轻点？现在只是挨鞭子，要在御前出了错可就是掉脑袋了！”若涵眉毛轻轻一挑，很不赞同月燃的请求。
“有那么严重吗？”
“别那么多废话，站好！”若涵喝道。
几天训练下来终于明白女官的一颦一笑，一抬手一投足都有严格的宫规，自已一个现代人无拘无束惯了自然挨了不少打。若涵虽外表柔弱做事却一点儿不含糊。
一个人在屋里撩起袖子轻轻抚着几日来的成果，一条条竹签抽过的痕迹真让人欲哭无泪，是造了什么孽要受这样的苦。
“谁打的？”正轻柔伤口门外转来十三的声音，有点不相信是他，多久没见了？阳光下的他头戴玉草凉帽，一身石青行蟒补服，箭袖挽得整整齐齐，胸前的一串朝珠还有些晃悠，从未见过十三如此正式的打扮，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庄重威严。
硬咽问道：“你怎么来了？”其实若涵是为了自已好并不怪她，可见着十三却真像受了委屈似的，立刻眼里一团模糊。
十三皱着眉走了进来，“知道你来了乾清宫，今儿一下朝便赶着来看你。”说着拉起月燃的手定定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轻轻抱住了她，“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本可以不受这样的苦。”
“十三别怨我。”静静任他抱着喃喃说道。
十三苦笑一下，“我怎么会怨你，我是心痛。”
“若涵也是为我好，挨打总好过掉脑袋。”吸了吸鼻子，换上一付嘻皮笑脸的模样。
“你呀，真的不适合待在宫里。”十三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月燃光滑的脸颊，无限宠爱的说道：“宫里规矩多别由着自已的性子来，我会帮你打点好一切，这种事情决不允许再发生。”
“十三！”使劲将头埋于他胸前，“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十三多一分好，自已就多一分愧疚。
只觉十三胸堂一阵起伏，闷笑声从头顶传来，“那就嫁给我。反正你总归要嫁人的，不是吗？”抬头看着俊朗的十三，一双含笑的眼让人着迷，月燃痴痴地愣于当场。如他之言，这里的男人都是妻妾成群，自已有反抗的余地吗？除非不嫁人，一时也没了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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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传来了十四阿哥大婚的消息，大婚后的第二天整个皇宫热闹起来，十四阿哥携玉秋福晋回宫拜见长辈，这是主子们的事和自已毫不相干，若涵仍诲人不倦的教着御前待从的差事。人生一世总在得失之间权衡，尽管打心眼儿里不认同奴婢身份，可为了日后也只能在主子面前人前人后的自称奴婢了。
琪宁当值回来报告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十四福晋漂亮又有气质，还说是和月燃一同入的宫，能指给十四爷这么英俊优秀的阿哥做福晋福气真好！月燃和若涵一旁静静听着，若涵还糗她说是不是看上十四爷了。琪宁红着脸骂了若涵一句，接着说了第二个消息，皇上准备去塞外，这次随驾的阿哥有太子爷、三阿哥、四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康熙也真忙才回宫没多久又要出去。
那天以后若涵和琪宁忙了起来，若涵告诉月燃这次琪宁将随驾而往，她会留在宫中继续月燃的课业，所以月燃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学习，这几天就先停一停，她要帮着琪宁准备随驾的事，等皇上塞外出巡后再继续训练。月燃当然巴不得，来了这暖香阁便累的够呛，光是练站就已腰酸背疼，天气又逐渐的炎热起来有几次差点中暑，这当差的日子可真不好过，能有几天休假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于是皇上出巡前的这段日子月燃便成了“三不管”。宫里不能到处乱跑，每天只有睡了吃，吃了睡，倒也悠闲，没有烦心的事人也长胖不少。
五月廿四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皇上塞外出巡的前一夜，月燃和若涵到琪宁屋里道别后早早回屋歇下了。因要早起服伺主子，宫人们都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正准备躺下歇息却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若涵连忙起身，着了中衣，披了件外褂，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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