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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去病走到我面前,轻轻挽住我肩膀,柔声道:“墨飞,让你受惊了。”
我抬头看着去病眼中如大海一般的的深深柔情,心中这才渐渐宁定下来,烦恶渐消,笑道:“没什么。”
这时伊即轩等人从帐外走了进来,赵破奴第一个跳进来,口内嘟囔道:“原本还想着逮住霍无忌那小子,好好修理他一番,谁知却让他给跑了,唉!”连声叹气。
伊即轩笑着拍了拍赵破奴的头道:“我们这次连同曲风将军,一举将他的反党擒获,破了他的图谋,你还嫌不够?”
赵破奴吐了吐舌头道:“大哥净爱说大道理。”抬头四顾,不由惊叹道:“这乌孙王子也真是有钱,一座郊外的临时行营都建得这么气派,比我们小时候住的平阳侯府可还要漂亮多了。哼,不过也好,我们‘舞风’几百号人正愁没处着落,现在把这帐篷拆了,把这些挂在帐上的珠宝都拿去换钱,大概也能撑个一年半载罢?”
伊即轩笑道:“你这小脑袋瓜里就只会装着钱。”
赵破奴不服气地撇撇嘴,忽然间瞥见正躺在帐中高台中间榻上的李娃,奇道:“咦?这上面还躺了一个人。”三步两步跳上高台,向榻上的李娃仔细一瞧,忽然惊道:“墨飞哥哥,这个人和你长得好像!”
这时众人也都发现了正自昏睡的李娃,也都一齐上了高台,围在了榻畔,众人见到李娃闭目斜躺在榻上的模样,齐齐露出惊诧之色,一齐转头望向了我。
去病握住我的手,柔声问道:“这就是你向我提起过的李娃妹妹?”
我点了点头,却只见公孙无忧走到榻边,握住李娃的手腕,诊视片刻,回头向我道:“她只是心脉被掌风余力所震,经脉有些紊乱,却并无大碍,休息数日便可望痊愈。只是依她身受之伤,此刻应当十分清醒才是,她却仍处昏迷之中,却不由让人有些不解。”
我说道:“许是她一路劳累,此刻又身受有伤,体力不支,这才昏睡过去也未可知。”公孙无忧颔首道:“这倒也有些道理。”说道:“她经脉受震,气血不稳,不能受车马颠簸,咱们应当备付软轿,才好带她回府。”
伊即轩当即喊了几名侍卫进来,赵破奴将地上毡毯掀将起来,用匕首切下一块,又击折几根榻脚,扯下几条从帐顶垂下的丝绦,将榻脚毡毯缚在一起,顿时做成了一个简便结实的云轿,小心翼翼地将李娃从榻上抱了起来,放在云轿上,笑道:“这就好了。”伊即轩拍了拍赵破奴的脑袋,笑道:“你这鬼灵精。”命几名侍卫抬着,当下众人一齐回到凌云居。
李娃这一睡直到半夜时分才醒过来,睁眼瞧见我正坐在床边,脸上刚刚睡醒时的迷茫之色立时一扫而光,向我甜甜一笑,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连忙按住她的双肩,道:“你受了伤,不能妄动。”瞧着她比两年前我离开时已大为清减的容颜,不由心中一痛,柔声道:“傻丫头,这两年你在外面可受苦了。”
李娃盯着我的眼睛,歉然道:“墨飞哥哥,我没能杀得了霍无忌救不了你出去,李娃真是没用。”
我笑道:“谁说李娃没用了?你放心,霍无忌他暗藏叛国野心,被朝廷发觉了,现在朝廷将他赶到了塞外,再也不能回归大汉,墨飞哥哥现在是自由之身了。”
李娃喜道:“真的么?”见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顿时惊喜交集,猛地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哇”地一声,伏在我怀中大哭起来,我心中柔情大生,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李娃莫哭。”李娃抽抽噎噎,勉强抑住悲伤,断断续续,向我诉说了这两年来的别后情由。
原来那日李娃采药回来,见我已被送往霍府,忧愤交加之下,当即留书出走,这两年来在江湖中四处漂泊闯荡,遍访名师,其间风餐露宿,艰辛之处,自不待言,却终于在两个月前,在匈汉交界的一家客栈之中,教她遇到了霍无忌的几名下属,听到了他们以我为诱饵,引乌孙王子上钩的计划,她怕那些人发觉,不敢久呆,当即离开了客栈,却正巧又遇到了乌孙王子的朝汉使团,她灵机一动之下,悄悄混入其中,在里面当了一名舞姬,平时绝不显山露水,只静待霍无忌实施计谋之时,侍机行刺霍无忌,救我出去,只是没料到霍无忌本领太强,偷袭终于未能成功,所幸后来平阳公主派了曲风将军率兵增援,与去病他们联手,这才终于将霍无忌制服。
我见李娃越说声音越轻,眼帘也渐渐地阖了起来,知道她内伤未愈,适才一番激动,又说了这许多话,体力有些不支,这才再次沉沉睡去,我看着她在烛光掩映之下的清瘦面庞,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心疼,暗道:李娃为我受了这许多苦,无论如何,我今后定要让她平安喜乐,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想到这痴丫头心中对我所存有的傻念头,又不由一阵怅然,叹了口气,轻轻挣脱了她兀自环在我脖子上的手,扶她躺回床上,悄悄给她盖上棉被,这才掩门出房。
一出房间,却正见去病和公孙无忧站在房外不远处的廊下,一名侍卫在向去病躬身说话。
我移步过去,正听到去病向那侍卫问道:“大头领有什么话要你跟我说?”那侍卫道:“大头领说,曲风将军执意要连夜离开咱们府上,大头领留他不住,曲风将军业已离开府门了。”去病向公孙无忧笑道:“这个曲伯伯还是这般脾气,要走都不跟我们打声招呼,不过这倒是他的一贯作风。”问道:“那我们擒获的我大哥的余党怎么处置了?”那侍卫道:“曲风将军已将这些叛党押解往平阳侯府,说是交由长公主和平阳侯处置。”去病点头道:“如此甚妥。”那侍卫躬身退下。
我走过去笑道:“怎么你们二位还不回房歇息,却三更半夜站在这里?”
去病笑道:“我刚陪无忧过来,正准备看看你的李娃妹妹伤势如何了,刚好你们两个正在房中说话,我们不便打扰,就只好在门外等候。”
我笑了一笑,一瞥眼间,却见到公孙无忧眉间似有一丝忧色,眼神郁郁,浑不似往常那种飞扬洒脱之态,心中一惊,关切道:“无忧哥哥,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公孙无忧笑道:“没事,只是适才我家中来信,说我父亲积劳成疾,此刻已经缠绵床榻,难以起身,渴盼我回去一见。” 去病关切道:“姨父病得很重么?”公孙无忧道:“我父亲这些年随卫青将军东征西战,早就落下了病根,我时常劝他要静心调养,他却总是不听,他此刻是新伤旧疾一齐发作,来势汹汹,极是沉重,他老人家年纪又大了,我只怕。。。。。”住口不言,眉间忧色却是更深了一层。
去病拍了拍公孙无忧的肩膀,说道:“姨父这些年征战沙场,西域匈奴,哪里没有去过?亲手斩杀的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一场病打倒了?”
我也道:“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公孙无忧眼露感激之色,双手分别执起我与去病的手,感激道:“有你二人这番话,我父亲纵然重疴缠身,也一定会不药而愈。”
去病问道:“无忧,姨父病重,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公孙无忧道:“今日太晚了,我在此间还有一些事未了,明日安排一下,后天一早便启程回府。”
去病点头道:“如此,那我们便都回房休息罢。墨飞今日受了惊吓,此刻想必也已经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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