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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穿越无言
斑驳的树影投射到灰朴高墙下,温煦的阳光轻轻洒着,勾勒出高中校园平凡中流动着点点紧张的轮廓,真实朴质的莺声燕语和疲于高考的朗朗诵读声汇成青春的交响,环绕着远郊的一角,罗丹私利高校。
“呐,小远,我开了一篇猎人同人哦,要不要看?”甜腻的女声响起,像包裹几层蜜糖,油滑得仿佛诱惑小朋友的不良耽美狼的某种特征。
“……就是那种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杂文吗,我还不需要那种程度的自我调剂。”清冷而刻薄的评判来自一位黑发及肩的女孩,银边的狭长镜框反映着其主人的理性和爽利。
挑染着一绺绺粉嫩发丝的女孩瘪了瘪嘴,嘟囔道“怎么这样无情哦,把我也骂进去了啦。”孩子气般抱怨的同时,长长的睫毛却投下了一片阴影。果然,你是不屑于我们这种娱乐的呢,生来尽享荣华富贵的你,又怎么需要这样泡沫般虚幻的yy。
懒得回应,被唤作小远的女生迈着干脆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过校园周围的林荫道,一点也不在意会被甩下的某人。风拂过,柔软蓬松的黑发漫天飘摇起来,她看不见,但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身后炙热的目光。她由衷地不喜欢这里,虽然淡如死水,盲目的蚊虫还是不停止地骚扰,她甚至找不到可以仰望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被彻底地否定了。
然而否定之后,迫不得已地给予肯定,用无视的目光游移在这个沉寂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渴望,除了出身显贵,目空一切,她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吧,宁思远时常这么想着。又或者说男性化的思维模式才是招蜂引蝶的罪魁祸首?
一如既往的放学,回家,直到神思恍惚。朦胧间,对上了一双眼睛,便利店外,莫名对视的一双眼睛,奇迹一样是青色琉璃的干净眸子,淡得透明,一圈圈的脉络都能看清楚。短短一瞬,宁思远的心绪被牵引了过去,也就是短短一瞬而已,因为随后她便发现自己已不在原地了。眼前的世界开阔而广袤,墨绿,靛青,草绿,金绿,遍布着树木与生机的绿色海洋,常年被禁锢的思维也不禁随着叶片的摇曳而无限拓展开去。
“呃,不好意思,打扰你的闲情逸致。”一把轻柔能够安抚人心的中性声音响起。
宁思远转过头,向着声音来处望去,不禁呆了一下。搭配得堪称完美的嫩绿色长发,几乎在草地上延伸着的长度,透明清澈的琉璃色眼瞳,白皙小巧的五官,某种部族祭祀一样的奇怪服装,大大的符文印满长衫,纷乱中现出异样的古韵,那是出现在远古的圣者,有着宁静而思远的朴拙魅力。
那人温和地笑了,头向一侧歪斜,绿色的晶莹发丝随之耷拉在肩上,划出流利的弧度。
“你,在意自己的死亡吗?”想了一会,他实在是找不到更温柔的词语。
死亡?宁思远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说,她已经死了?下意识地点点头,她并没有随便开口和陌生人说话的习惯。
“因为一些你可能不清楚地原因,你的寿命在今日终止了。喂,不要那么看我,我了解你会有疑惑,但是不代表我可以为你解释清楚的,是吧。”
默认的不做出任何表示,死亡本来是很遥远的词,现在切实触碰到了,接受了,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想法,是因为这种环境吧,那么安详,惊讶什么的感情很难找寻得见。
“你也可以认为是灵异现象好了,总之,你过早的寿命基本上是缘于我们的操作失误,所以相应的补偿也准备好了。很可惜你的选择权由于时间紧急而被取消,由此继续旅程的时候对你的能力补给要更为充分一些。啊,说了这么多,你了解了没有?”
再次点了点头,宁思远刚想问问更多的资料,却长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人了解她心思一样笑了笑,“树,你可以叫我树先生。”
“树先生,我想知道,我开始新生活后还是现在的样子吗?”
“新的?啊,如果你是说模样,那么你的模样不会怎么变,如果是说生活环境的话,可能变化很大呢。”树诡异地笑道。
宁思远没来由地抖了抖,对不可测的未来渐渐多了几分疑虑与不安。
“好了,沉沉地来睡一觉,沉淀了思绪后就会发现一切重新开始了哦~”
看到对面的人闭上了眼睛,树将双手慢慢向上抬,女孩的身子也飘飘然地浮了起来。虚不着力的躯体飘着飘着升到了同参天古木平齐的高度,森林油油的绿光掩映着女孩,忽然大片大片的绿枝藤蔓似地联结起,化成了幽暗深邃的绿色洞口,其中隐隐转动的生命能量散发着暖人的热意,一点点地吞没了宁思远的身体。
树满意地笑着,挥手散了聚集的灵体,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世界说道:“出来吧,把人家150岁的人类寿命弄成了13年,搞得她未老先衰不说还了无生意,你仅仅知道无颜归祖堂是不够弥补的。”
面前的空气一阵抖动,甩出了一个和树长得很相似的人来。
火焰燃烧般赤红的圣者,仍未脱人类的稚嫩。
韶红与碧绿,纠结着盘天古木孕育出的双生子。
“不是给她补偿了吗,把她弄到幻想世界去,那可是被誉为最纯净的空间,好好享受的话再活一次也不是不可能啊。”红发的螭尽可能地推卸责任,孩子气的表情让人难以与他的兄弟梏联系起来。
眯起眼睛,梏(树)淡淡地肯定道:“那里黑白分明,就算经常有些在夹缝里迷失方向的人,也能怀抱着新的梦想,步履坚定地到达彼岸呢。不过弥补并不能说明什么,这里,可不是幻想乐园里犯错可以无视的地方。你要记住,我们所在的,可是最真实的世界啊。”
气氛一时间黯然,人们发明梦想而后创造桃源乡,可是不知不觉中,栖息真实的世界,早已与桃源陌路了。
螭仰起头,燃着烈焰的双瞳冻结一般,迷离地望着绿树蓝天的接壤处,那里,只看得到一点点天空,九天之上笼着薄纱,灰蒙蒙的,什么,都捉摸不定。
“这样逃进了幻想的桃源,会不会很幸福呢;亦或是,眷恋不需有什么羁绊的现世?”
这样想着,螭恼怒地搔了搔头发。人类就是幸福啊,上面还有神祗们罩着,做什么都有福利赠送。哪里像自己这样的异端呢,明明是有力量的,却被莫名其妙的规定约束住。“好了啦,惩罚就惩罚,我确定自己是做错事情了啦!”
螭没头没尾地吼了一句,一翻身折腾出梏的领域。侧耳聆听螭游走的声响,梏确定他是去了悟悔室,呵,踏实现在的每一步,未来的路才会平稳些,希望你们,都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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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思远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五色光影以惊人的速度飞逝而去,暗色的瞳孔渐渐显露空蒙。
身体不受控制,可以感受到四肢,却明显地没有支配它们的能力。怎么回事?宁思远皱了皱眉。
忽然有股热流自足底涌了上来,暖暖的能量在身体里流淌,舒解了百骸各处的僵硬、冰冷。“呜……”热流经过头部,鼻尖一酸,水不知怎么就从眼中划下。
眼泪?未来得及反应什么,眼前就豁然一亮,身体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一声啼哭划破了世界的宁静。是么,重生是这个意思啊……宁思远总算认清了环境,明白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真是彻底的新生啊,不知道树他说的福利是指什么,希望还可以保有前世一样好的记忆力吧。
所谓的新生却是连宁思远自己都没有发现——心的重生。不知不觉中,思维回复了孩童的清澈纯净,就如她刚刚的期盼,那是属于孩子的单纯。
温湿的触感印在了脑际,那该是大人的手掌拨弄发丝的动作。是谁呢,母亲?获得新生以后,一切都是新的了吧,连父母,都可以重新认。不过好像也没有办法,谁叫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传说中的孟婆汤可以喝,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让人郁闷的事情哪。自我否定的一阵静默后,宁思远犯难地又想皱起眉头,想保有好的记忆力和想洗刷以前的记忆是件绝对矛盾的事情,毕竟只是小孩子,她开始不晓得如何取舍了。
“清萝,暮野清萝,夜清萝……呵呵,喜欢这名字吗,小清萝。”耳间响起了悦耳的声音,虚弱的女声因为一种夹杂着欢喜的情感而变得充满光彩。
努力转动头颅,宁思远用朦胧的初生之瞳捕捉到了旁边女子的模样。乌黑长发散落床畔,白皙的瓜子脸上是远山般洁净的五官,幽黑的魔幻秋瞳绽放着涟涟异彩。
“呜……”语音化作呜咽传出,宁思远眯起眼睛,认同了这个名字,认同了新的身份。既然新的旅程已经规划好,列车鸣笛驶入站台,自己也不要落后的好。她安心地蜷缩起幼小的身子,决定彻底在这世界好好再活一次后,陷入了沉眠。
“嗯~小清萝,你喜欢的是吗?呵呵,妈妈好高兴呢。”女子抱她入怀,亲昵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夜半无人,日本近郊的古老别墅中,一名绝美的女子悄悄淌下了泪珠,晶莹而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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