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子系列之白虎（师徒）

　　“师父！”

　　夜若惜失望地看着原予瑕，师父果然是师父，虽平日里足不出峰，但天下大小事却无一能够逃过他的眼睛。

　　原予瑕淡淡看着夜若惜，道：“仙界以结姻之力延续后代仙力，镇压怨气，守护六界，是以双全之法，顺乎天理，为师没有阻拦的道理。”
　　见夜若惜仍是直直地跪着未有离开之意，便收起笔墨道：“退下吧，此事师父无能为力。”
　　将欲离去，却听见身后一句低低的声音：“师父以后也会将我嫁出去的吧。”

　　原予瑕心中一顿，转身，却看见夜若惜低垂着头站起身来，默默走出了书房。

　　看着那抹淡紫色的瘦弱身影，原予瑕深深叹了口气，难道这些年来教授她的静心随缘之道都白教了么。六界万物，一切皆有定数，若执着于情字，苦苦守着心中的那份执念，又怎能洞穿佛道之法，早日成神。

　　纤云的事师父终是不答应，但最令夜若惜无端难过的却是，最后一句问话，师父竟没有回答。

　　那便是默认吗，师父他以后也会毫不留情地把她嫁出去，不要她了吗？心中一阵阵抽搐，此刻却觉得自己好像能够理解纤云心中的那份纠结了。

　　“嘭！”的一声，撞到一个软体，夜若惜跌下云头，摔在一处青石旁。

　　她抬起头，看到一张温雅极致的脸，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小若，想什么呢，腾云之时可万不可分心啊，你这样很危险。”
　　“希大哥！”夜若惜这才看清楚来人，瞬间产生一种希望，但随即又熄灭下去。
　　希九仿似看穿了夜若惜的心事，道：“若是在想纤云的事，我便劝你不要徒劳了。师父已将名单确定下来，我去看过，纤云在第二个，只要纤云的峰牌一到，便成定局。”
　　“希大哥，其实纤云她……”话到嘴边却又感觉不对，咽了回去。

　　站起身，脚踝处却如针扎一般，夜若惜疼得牢牢实实又跌坐在地上。

　　脚踝竟肿了，定是刚刚从云上跌下来不小心扭到的。

　　看见夜若惜痛苦的表情，希九盯住她的脚踝弯下身来，用手轻轻点了点夜若惜的脚踝处，夜若惜疼得直筋鼻子。

　　希九起身采了些药草，掌中升起温热，将草药上至夜若惜的脚踝处。

　　“这样就不疼了。”希九微笑道。
　　夜若惜按了按脚踝，果然清爽许多，不那么疼了，对着希九一笑：“谢谢希大哥！”

　　“小若！”
　　夜若惜向前看去，一身淡粉色妆，是纤云。

　　希九望了一眼纤云，对夜若惜说：“照着草药的味道回去配制敷三次便可痊愈，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纤云望着希九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夜若惜，神情有些恍惚，眼中波光闪烁不定。

　　“纤云，对不起，我师父他……”

　　看到纤云眼中波光渐渐黯淡，夜若惜有些说不出口，只得徒自撕扯着衣角。当初入山、拜师，纤云都出了不少力，可轮到自己帮忙的时候，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好半天，纤云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早就想到了。”
　　纤云看着夜若惜敷药的脚问道：“小若，你的脚受伤了？”
　　夜若惜点点头：“刚刚腾云时不小心摔下来。”
　　纤云看着夜若惜脚踝处的草药，小声问道：“是……希大哥帮你敷的药吧？”
　　“嗯，还好希大哥经过，否则摔得更惨！”夜若惜吐了吐舌头，完全没有注意到纤云脸色的变化。
　　纤云突然郑重问道：“小若，你……喜欢希大哥吗？”
　　夜若惜听罢，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摇头：“怎么会！我把希大哥当哥哥，就像我大哥二哥一样！”

　　心里却想，纤云这是怎么了，悲伤过度？怎么会以为她喜欢希九呢。

　　纤云沉默了片刻，展颜微笑：“那便好了！”
　　夜若惜不怀好意地笑着道：“原来是纤云思春了呀~！”
　　“坏小若！”

　　纤云听罢脸色潮红，上前去戳夜若惜的笑穴，二人笑声在山间回荡不止。

　　“唉，只可惜……我就要被师父嫁去蓬莱岛了。”纤云眼神黯淡。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夜若惜问。
　　纤云无力地点点头：“峰牌已被师父取走了，除非有其他弟子替代，否则待明日名单公布以后，便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了。”
　　叹了口气，纤云又道：“锦玉之华虽出名门，但听说脾气秉性极为不好，又是个花花公子，没人愿意嫁到那里的。”
　　“峰牌……”突然一个想法在夜若惜脑海中闪现。

　　纤云后面的话都没有听见，只专注于那两个字，峰牌！

　　“纤云，你先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夜若惜便告别了纤云，腾云而去，方向不是莲花峰而是万年殿。

　　原地，纤云手中紧紧攥着刻有梅花峰-纤云字样的峰牌，淡淡地看着夜若惜飞去的方向。

　　她早已料到夜若惜的举动，心中有安心却也有着纠结，千丝万缕地缠绕在一起。

　　平日里的万年殿无人把守，一般人无法进来，不过应该还是会有几个小童负责殿内打扫，今日却一个人都未曾见到。

　　夜若惜小心翼翼地溜进主殿，目光巡视一周，锁定在香案上面的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按序摆满了峰牌。纤云的是在第二个，一眼瞅准位置，心中却是一震，她看到躺在那里的峰牌上刻得不是纤云的名字。

　　而是，纤恨！

　　怎么会？难道是……纤恨也想到了换牌的办法，看了看四周，所以小童们已经全部被支开。

　　纤恨……她竟然……

　　夜若惜的眼神眯了眯，合上盖子刚要离开，转念又一想，纤云就纤恨这么一个姐姐，以前只道这姐姐对妹妹极差，有姐姐也是形同虚设，可如今看来，纤恨却是在暗中默默地关心着纤云。

　　纤云毕竟依赖纤恨，如果纤恨嫁去蓬莱，纤云便会无依无靠，再者还有一个巫行雨，纤恨留下的话纤云还会有个照应。

　　脑中突然闪现八年前纤云赠与她金丝雀的场景和刚刚哭泣的样子。能拜师父为师，是纤云的功劳，师父教她知恩图报，此刻不帮她们，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师父，也许他会……

　　夜若惜复又打开木盖，果断地将纤恨的峰牌拿出，换上了自己的峰牌。

　　翌日，万年殿上，尤千音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外回荡，公布结姻名单。

　　众弟子站在殿下，夜若惜偷偷向上瞄了眼，师父今日竟没有来，难道是去了北海商议事务还未归来？她的手心里紧握了一把汗

　　“柳玉”
　　“青卓”
　　……
　　“夜若惜”

　　夜若惜的名字一出，转轮眉心一挑。

　　夜若惜在下面显得异常紧张，先斩后奏的事情她可从未做过，浸着手心里的汗水，紧紧握着纤恨的峰牌。

　　纤云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宫晓羽又焦急又埋怨般地看着夜若惜。

　　纤恨直直盯着夜若惜，眼中布满了震惊！

　　下面各色人等的表情尽入转轮眼中，心下一片清明，但却不准备更改这个意外，夜若惜这个危险人物离九华山越远越好。即便有了五师弟的承诺，这险还是冒不得。若她真是白虎怨灵转世，这收魔为徒纵魔出世的罪过，九华山是万万担不起。

　　“好，名单上的弟子择日便前往各仙山吧。”转轮悠悠道。

　　下面众弟子各自散去。

　　“小若！你疯啦？你要嫁给那个锦玉之华吗？”宫晓羽气急败坏地问。
　　纤云也走上前，眼中满是泪水：“小若，你……怎么这么傻……”
　　夜若惜绽出一抹笑容：“好啦，你们都别难过，我会瞅准机会跑掉的。纤云，别哭了，快去找你师父将峰牌要回来吧。”
　　纤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喃喃道：“会有办法脱身吗？”
　　“嗯！”

　　夜若惜笑着回答，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离开莲花峰，嫁给锦玉之华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可纤云是她最好的朋友，那么喜欢希大哥，曾经又是毫无保留地屡次帮她，她不能眼看着纤云嫁到蓬莱去。

　　她心中的脱身之法……

　　她望着莲花峰方向，眼中渐渐迷蒙。

　　离开万年殿之前，夜若惜将刻有罗汉峰-纤恨的峰牌交给了纤恨，纤恨微微愣住，定定看着夜若惜许久，犀利的眼神似要将她看穿。

　　夜若惜叹了口气，不愿再去琢磨那眼神中的内容，疲惫地回到了莲花峰。

　　青莲殿里寂静依旧，夜若惜走进房间，却发现原予瑕在殿中打坐。

　　心中砰砰直跳，想了想还是迈进殿中。

　　“师父……？”夜若惜的声音小小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样说。
　　“你已经决定了？”原予瑕声音淡淡。

　　夜若惜吞咽一口口水，双唇紧抿。

　　她知道师父问的是什么，但她要怎么回答。对于师父，她是存了希望的，可听师父这话……

　　“嗯。”夜若惜口是心非地应了句。
　　“好，那为师明日亲自送你。”

　　极为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所有的伪装与坚持顷刻倾塌。

　　“师父！”

　　夜若惜失声喊道，原予瑕停留在原地，转过身来，淡无表情地直视着夜若惜。

　　“欺师盗牌，偷梁换柱，为师平日里便是这样教你的！”

　　夜若惜噗通一声跪下，眼眶通红。

　　“师父！我错了，夜儿知错了，夜儿不应该背着师父偷换掌教的峰牌！”

　　原予瑕依旧冷着脸，转过头不再看她。

　　师父生气了！

　　夜若惜心中顿时慌乱没有了章法，从前是盼望师父为她生气一次，以证明他是在乎她的，可如今师父气她欺师，气她撒谎，她让他失望了！

　　她要的不是这个！不是师父对她的失望！

　　“师父……纤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所以我……”

　　“为师一直教你凡事顺其道，安天命，舍小执，为大义。可如今你却为了一己之私，执于小情小义，微改运道，却是会引起未知的严重后果。即使有千百个理由，错已铸成，皆如浮云，你以为是我的弟子便有推脱之法？！为师不会拦你，你明日便动身前往罢！”

　　语罢，原予瑕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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