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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0 章
第三百六十八章
李千雪的高兴没能持续多久，因为第一天李连山没有来，第二天、第三天李连山还没有来。
皇宫内刚放晴的天又变得冷嗖嗖起来。
天上虽然艳阳高照，可是李千雪身边的人内心都在下雨。
人人屏声静气，不敢大喘气，就连走路都得掂起脚尖，唯恐脚步声稍重了点，被心情重新变得恶劣起来的皇帝听到，免不了皮肉之苦。
他们无比怀念皇帝爱妃和幼子还在的时候，那时候，就算他们不小心摔个茶碗或者在皇帝批阅奏折时不小心咳嗽一声，最多被皇帝瞪一眼，被以前还在的老宦官骂一顿，除非那天皇帝心情实在不好，才会被罚跪上一两个时辰。
若是李连山在，没准连骂也被省了，因为李连山跟老宦官不和，老宦官那边还没开口骂呢，李连山就会冲过来冲着他们的屁股貌似凶狠其实很轻地踹一脚，然后他们往地上一趴，这事就了了。
看上去被踹倒要比挨骂要狠点，但是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被踹一脚最多屁股疼一疼，有时还不疼，而被老宦官骂一顿，那可是两三天都要活在生不如死的阴影里。
老宦官骂起人来有种皮肉会从骨头上剥离的感觉。他从你这次犯地错开始骂起，然后一件件地把你这辈子犯过的错全都揪出来重新骂个遍，再从这些过错上进行追根究底，认定你之所以犯下这些过错，是你爹娘没教养好你，你爹娘没教育好你，是他们的过错，再从这个过错然后进行否定你的爹娘的为人处事，然后再追究你爷爷奶奶姥爷姥娘的责任，一直追究到你的祖宗八代……
然后你就觉得你就不该出生，不该生而为人，因为你的存在，让你的祖宗八辈蒙羞，你是你家人的耻辱，是你家族的罪人，应该在出生时就被你爹娘淹死在尿盆里。你活着就是丢人现眼，连个牲口都不如，只会给你爹娘脸上抹黑，让他们没脸见人，让他们永远被别人指点耻笑。
幸亏老宦官被高宦官给挤下去了。
以前因为皇帝与太后不和，忠心皇帝的侍从们恨屋及乌，私下里没少骂朱太后身边的高宦官，如今朱太后薨了，高宦官非但没死，还不知以何种手段得到皇帝的宠信，大伙儿虽然内心戒备，但有时候还是觉得高宦官可比以前的老宦官好得多，至少不用被骂得生不如死了。
更别说有时他们犯了错，高宦官还会帮他们掩饰一二。
皇帝生病，四日不朝，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没错，是议论纷纷。
因为李千雪生病，不准传太医，不准任何人进寝殿探视。
朱贵妃和太子来了，也只能在外殿干坐，至于其他人，只能在殿外围廊处候着。
陛下这是怎么了？是真的生病还是被他们气得罢朝？要是前者也就罢了，要是后者……有的大臣已经开始琢磨弹劾的奏折了。
大臣们想得知真相想得都快疯了。
前几日曾经为皇帝诊治过的太医被大臣们追问得恨不得死掉。
“当日臣为陛下诊治，陛下并无大碍，只是肝气郁结，有些食寝不宁，这几日陛下未曾招唤，臣也不知陛下如今如何。”这句话在四日内回答了足有上千遍。
大臣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目光不定，有的抚须凝思。
殿内，朱贵妃目光低垂，轻轻抚摸着被吓坏的太子，过了半晌，起身，走到帐幔处，低声问：“高公公，陛下如今如何？还是不愿见我么？”
又过一会，高公公从内殿走出，低头哈腰，恭声回道：“回娘娘，陛下还是谁也不见。”
朱贵妃只能重新回到座位上，目光从眼角慢慢瞟向殿外的大臣，沉默半晌，拉着流泪的太子来到前殿中间，哽咽道：“太子，和母妃一起跪下，求上天护佑你……父皇。”
两人一起跪在殿中，刚满十一岁的太子满脸是泪，却不敢哭出声，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一点也看不出素日里放纵傲慢的样子。
高公公看着，好一会才回到李千雪身边，低声向他说着殿外的情景。
李千雪如今也后悔了，没事装什么病哪，弄得自己现在下不了台，但又不能不装下去，不然传出去也没法见人了。
后悔的同时不由对那个被自己宠到大如今却弃自己而不顾的弟弟十分的愤怒，比自己得知爱妃和幼子先后离世时还要愤怒十分。
当时怎么就没把他亲手掐死，掐死了自己也不用陷入这两难的境地。
李千雪越想越生气，真想吐一口血把这病坐实了，干脆就一病死掉，看看这个混蛋弟弟会不会为自己流一滴泪。
不行，要死也得是他死，凭什么自己这当哥哥的一直忍他让他宠他哄他，到头来还得被他气死？
想心事想得杀气腾腾的李千雪开始想象着对这个不敬自己的弟弟施以各种酷刑。
“陛下，陛下，”一个小内侍连滚带爬地从殿外冲进来，“康……泰……泰……泰……泰……王……王爷……来……来……来……”
李千雪险些从榻上跳起来，被手疾眼快的高公公一把按住，另一手也快捷地堵住他的嘴，冒着杀头大罪，这才把皇帝陛下中气十足地的“让他滚”给堵回肚子里。
李连山一直没回府，前几日他一气之下跑到城外，今天刚回来，所以不知道皇兄生病的消息，等一知道立刻赶到皇宫。
他没带进宫的令牌，把守宫门的禁军还没来得及犹豫便被他一把搡到一边，狠狠地撞在宫墙上，另一名禁军没敢动，眼睁睁地看着李连山风一样冲进宫门。
正想去扶那个被撞得头昏眼花的禁军时，又有一人来到宫门处，这侍卫正想拦，看了一眼后又没敢动，因为这人是颜箴。
被李连山推了一把，也就皮肉疼一疼，若是被颜箴推上一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子重，你慢点，当心再摔一跤。”颜箴看似慢其实也很快地跟在李连山身后。
“摔！摔你娘！”李连山大步流星，这辈子从没跑这么快过。一路上跑，一跑把路上遇到想要阻拦他的当日在皇宫守值的北衙禁军打得落花流水。
等他跑到皇帝寝殿外，那些本来交头接耳的大臣们一见他风风火火没个正形的样子，不由把对皇帝的担心化作对李连山的不悦，“成何体统”“这个样子大不敬，如何能晋见皇帝”等言语如同一股风刮过，瞬间在大臣们中间响起。
李连山此时的形象的确不好，用华丽紫绸精心缝就的外袍，领口袖口和衣摆处用略浅的紫色丝线绣着钩盘的云纹，华贵中透着雅致，外面还罩着轻纱，更显飘逸，可是现在看起来就像揉成一团后又塞在咸菜坛里腌了几天，又皱又脏，胸前不知被什么东西泼湿了一片，衣摆处还破了，抽丝沾土，那张本应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也显得……嗯，还是很漂亮，就是腮上唇角和脖子那里几块没擦干净的红脂看着实在有些碍眼。
得知皇兄生病的消息时他正在一家胡人开的酒肆里搂着雪肤花貌的胡姬，一边饮酒一边对劝酒的胡姬上下其手，一边对着滴酒不沾一言不发的颜箴口出污言。
李千雪生病的消息还是从路过酒店门口的两个路人处得知的。这两人路过酒店时正在议论皇帝的病。
“我觉得陛下是被那些大臣们气病的。”
“我觉得陛下病没那么重，不然怎么不传太医，也不见大臣？”
“我觉得不是，我觉得陛下可能病得很重，但因为心有顾忌，所以谁也不见，暗中布置，不然太子现在还小，就算坐上皇位，有那么个厉害的叔叔，也未必能坐得长久。”
“我觉得不可能，陛下对他弟弟这么好。”
“那是以前，我觉得现在陛下和他兄弟之间有矛盾，不然陛下病了三四天了，怎么他兄弟还不去见他？”
路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李连山没注意，他刚饮了一口酒，搂着胡姬要哺到人家的红唇里，颜箴气得要命，但碍于李连山正恼他，又不能把那胡姬抓过来杀了，只能调过头望着窗外的街道生闷气。他的耳朵又灵，路人议论的话一字不拉被他听了个正着，然后就有了打扰李连山的借口，拉着李连山让他听路人的话。
然后李连山就扔了酒，衣衫不整地冲到街上，一着急还摔了一跤，爬起来抢了匹马，冲到皇宫。
“哥！哥！你怎么样了？”李连山用力推开那些挡在自己面前的大臣们，一阵风似的冲到寝殿。
“七叔——”
太子虽然怕这个叔叔，不喜欢这个叔叔，平时见了他就躲，但被父皇的病吓了几天后，内心凄然惶恐，生怕父皇死掉。虽然父皇死了自己作为太子更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可以即位，但那些大臣能把父皇气死，应该更能欺自己年幼，自己就算即了位也应该会被权臣架空或者被人篡位吧？
他越想越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到李连山，顿时如同有了依靠，冲上来就要抱腿哭上几嗓子，好好发泄一下内心的恐惧。
“滚开！”李连山都没看清冲过来的人是谁，一声暴喝，吓得太子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惊又怕，呆呆地望着李连山，看着叔叔眼角也不扫一眼，从自己面前跑开。
朱贵妃急忙扑过来把他抱在怀里，低声安慰，“乖孩儿莫怕，娘亲在这里”。
旁边默默侍立的宫人们都觉得太子这会可怜，瞧那吓得脸青唇白魂不附体的小模样，哪里还是平时心狠霸道的样子
“哥，哥！”李连山一头冲到被重重帐幔挡住的内殿，扑到榻前，“嗵”地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抓住李千雪的手吼道：“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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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假过得开心吗？
大年三十那天，大伙儿都在拿着手机喀嚓喀嚓地摇，咻咻咻咻地点，忙得连年夜饭都无暇吃，雨呢，拿着突然不能上网的手机抬眼看看春晚，再低头看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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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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