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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5 章
第三百三十四章
换了别的事，颜箴可能会劝劝李连山，但对于这种事，颜箴欢迎还来不及呢，躺了回去，在李连山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笑了笑，怀着快乐的心情闭上眼。
李连山心里有事，加之颜箴没有像以前那样想办法让他高兴，这气消不了，睡觉就不老实，一会翻个身，一会翻个身。翻身背对颜箴的时候还好，等翻过身正对颜箴的时候，听到他沉缓悠长的气息，就忍不住故意胳膊打一下或是腿蹬一下，听到人家的气息被打断，心里就略微舒服些。
他这种自己不舒服也见不得别人舒服的性子真是令人受不了，几次下来，想好好睡一觉也不能的颜箴急了，“呼”地掀了被子坐起来，“你干什么！”
李连山不甘示弱，也“呼”地坐起来，大声道：“谁让你喘气声音这么大，吵得我睡不着！”
“我喘气声音大？”颜箴气得声音也大起来。他一个练高深内功的，怎么会像寻常人那样喘气，这分明是找事！
把人给惹毛了的李连山这会子心情舒畅了，安适地躺下，悠然道：“半夜三更的，别那么大声，吵得人睡不着。”
颜箴瞪着黑暗里看不清的人影，一肚子的气没处发作，忽然拼指如剑，在李连山身上点了一下。他认穴功夫极高明，又对李连山的身体极为熟悉，在黑暗中看不清的情况下也能点中想点的穴道。李连山哪里知道这人竟敢再次暗算他，气息一浊，骂了半句“你他娘——”，就闭口无言了。
颜箴躺回去，手臂从他的脖子下伸过去，一弯，把他搂到自己怀里，着实地上下摸了几遍，又报复性地在他脸上狠亲一口，听得李连山气极的喘息声，心里着实地愉悦。
李连山怒啊，怪不得以前皇兄说过越是身边的人越要小心，否则被暗算了还不知道呢。果然自己就被暗算了吧。对于这个人就时刻不能放松警惕，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害自己。肚子里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几遍，可也只能在肚子里骂，人家又不痛不痒，搂得自己还挺舒服，另一只环过来伸到自己背后的手上上下下地摸得更舒服，咻咻咻地喘了一阵气，慢慢地把气息也平稳下来，想着明天一早一定要把他打成狗头，把他身上的臭肉削下来喂狗。这样想着想着，慢慢地沉入梦乡。
周宛儿要与他和离的事，此刻他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早上他醒来的时候，颜箴早已逃之夭夭，李连山本来不气也气了，又想砸东西，刚摔了一个烛台就想起这里的东西全是自己的，砸坏了还得从自家的库房里拿出来补上，顿时不乐意起来。想了想，这里也就那些药是颜箴自己的，但那些药也是自家府上人用的多，想来想去，除了见到他的人揍他一顿，自己还真没办法收拾他，于是鼓着肚子火跑到习武场上，找个借口跟李无忌斗了一场，两败俱伤。
李无忌揉揉被打肿的嘴，兴致勃勃地问：“听说周儒人跟你吵架了？把你赶出来了？”
周围练武的侍卫们的耳朵“蹭”地竖了起来。
李连山揉着被踹了一脚的胯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打情骂俏。没找媳妇儿的人滚一边去，少打听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想想又觉得不对，眼睛立了起来：“你听谁说的？林大娘？”
李无忌赶紧摇手，“不是干娘，不是干娘，干娘才不会说这些事，我是听岳三说的。”
岳三？李无忌想了想，瞪向一个把竖起的耳朵耷拉下来准备脚底抹油的侍卫，“你过来！”
岳三垂头丧气，慢吞吞地走过来的同时用杀人的目光凌迟出卖自己的李无忌，然后老实交待，原来他媳妇儿正是上次李连山胡闹，让内院适婚侍女挑夫时被岳三强搂来的，她跟内院一个叫翠儿的侍女交好，周宛儿跟李连山的事正是她昨日去内院找翠儿玩时听说，晚上说给自己的丈夫岳三，岳三今天早上又当成笑话说给众多侍卫。
然后不长眼的李无忌又去问李连山。
勃然大怒的李连山大发脾气，大展神威，把所有侍卫都狠狠揍了一顿，侍卫们自觉理亏，不敢当真跟他还手，被打得鼻青脸肿。
李无忌见势不妙，早已逃之夭夭。当然，事后他被众多挨打的侍卫围殴，足足十天没能下得了地。
揍完了侍卫，李连山威风凛凛地去找周宛儿算账——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被众人取笑的地步（众侍卫委屈：谁敢取笑您呐），然后又气咻咻地被赶了出来。
于是颜箴早上躲过去的打，晚上挨了个正着。
就算是泥人被这一天一次的打骂也会弄恼，颜箴气坏了，白天累死累活地帮他的女人以及他女人的下人们看病，晚上还要挨打……
颜箴手中药盒一扔，狠狠砸到李连山身上，今天不帮他擦药了，临睡着的按摩推拿也没了，第二天一早，也不去灵雀堂了，骑着马到西山外院去看李连岚。
满心眼琢磨如何报复堂兄的李九非常高兴，一边抱着颜箴的胳膊不放一边埋怨他光顾着李七都不顾着自己，这么久才来，真是狼心狗肺良心被狗吃了什么的。
颜箴微微笑，在满口子的抱怨中帮李九看伤势恢复的情况。其实那些皮外伤早就好了，他这样做，只是哄着李九开心。
这又调皮又小心眼的少年——嗯，也不算少年了——有个毛病，别人把他当得重要他就高兴，哪怕那种重要或是关心是装出来的。
李九果然非常开心，眼神水汪汪地，神情也跟一汪水似的软到极点，又抱住了颜箴的胳膊，把脸贴到他肩膀上，软绵绵道：“阿箴，你对人家这么好，人家好喜欢，不过你这样，人家也好烦恼，人家还想喜欢任逍遥呢，你对我这样，我又想喜欢你，又舍不得逍遥。”
颜箴被他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旁边的小杨和几个狗腿子也露出受不了的神情，一个最得他重用的狗腿子甚至装模作样地呕了几声，被李九闪电般松开颜箴的胳膊冲过去飞起一腿踢到一边，又闪电般地回来重新抱住颜箴的胳膊。
小杨抿嘴笑，过去想要拉开他，“先生赶了大半天路，累了，让他休息一会。”
李九跟良家女遇到恶霸一样露出惊慌神色，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命搂住那条胳膊，“不要不要，你别过来，阿箴救我——”
颜箴实在受不了了，一振手臂，把他弹开，又抓住他的背心揪回来，屁股上拍了几下，“你能好生说话不？哎呀我这个难受，昨天晚上的饭都要吐出来。”
“嘁——”李九终于恢复正常，漂亮的眼睛狠狠白了他一眼，“九爷跟你闹是看得起你，还嫌九爷说话让你难受，我看你是想死了。”
这语气，还有这德性，跟昨天晚上的李连山有啥区别？
再加上这相貌，虽然没有李连山的耀眼，也是俊美得让人偶尔失神的美少年——嗯，不能算做少年了。
颜箴笑了起来，果然是李氏兄弟，这蛮不讲理的样儿都是相同的。
李九半真半假地恼怒，翻着白眼气咻咻地走，颜箴笑着跟过去，“快把你藏的葡萄酒拿来喝，为了赶来见你，这一路我都没打尖，喝死我了。”
“我倒了喂狗也不给让喝。哼！”李九继续翻白眼，然后大声指挥，“去，把我养的那条雪狼的狗盆子拿来，把我那葡萄汁儿喂给它点。啊——”
“臭小子，我让你坏！我让你坏！”颜箴揪住李九的脖领子把他扯过来，对着他的屁股又来了几记。
李九哇哇大叫。
李九恢复可爱弟弟模样，抱着颜箴叽叽喳喳地说着报复李连山的打算，其中好几个办法都需要颜箴的大力支援。
“……别的不给我，你那迷药得给我，我要把李七这个狗东西迷倒，先打断他的两条狗腿，再把他脱光了扔到大街上。哼！他不是招女人喜欢吗？我让他招！”李连岚咬牙切齿，用力挥拳，仿佛李连山就在眼前。
颜箴云淡风清地笑着，举起李连岚从朔方带来的价值千金的玻璃杯儿，欣赏着里面血汁儿似的葡萄酒，对于李连岚索要迷药的要求淡淡道：“不给。”
就在李九威副利诱、威胁要牵出自己养的那条雪白大狼吃掉颜箴的时候，一个狗腿子飞快地从厅外跑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道：“七……七……七……七……”
李连岚正由威胁改为恐吓，见状不耐道：“七什么七？你把气喘均了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个结巴，连话也不会说。”
小狗腿努力喘气，道：“七……七……七……”
李连岚夺过颜箴手中玻璃盏就往小狗腿身上砸，吓得小狗腿一个飞扑，像捧住命一样把玻璃盏捧住，不顾葡萄酒汁儿泼了他一身，道：“七……”
李连岚不再理他，双手去掐颜箴的脸，“你给不给？你给不给？你不给我我就把你扔到狼窝里，让雪狼和它的狼崽子们把你啃成一堆烂肉！”
“我把你那几条破狗剁成烂肉！颜箴，你以为你躲到这我就找不到，赶紧给我回去！”一道令李九熟悉又无比痛恨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李九惊讶地扭头望去。这时小狗腿终于把话说清楚了——“七郎来了。”
李九大怒，“谁让你来的！上次的打没挨够？来人，把他拖出去喂狗！”又恨恨地把颜箴一推，骂道：“我还以为你专程来看我，原来你是受了他的气跑我这来躲来的！我算瞎了眼，白交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朋友！来人，把他轰出去！”
狗腿子们相互看了一眼，不分由说，一轰而散，把花厅留给这三人，小杨也没义气地跑了。
李九一见李连山就新仇旧恨，不管东西贵贱，抓起来就砸。李连山不耐烦道：“你给我老实点，我又不是来找你！再乱扔东西揍死你。”
李九“嗷”地一声扑过去，冲着李连山的俊脸伸爪子就搔，被李连山一脚顶住他肚子，挡住来势，眯着眼睛威胁：“你再动手动脚，把你肠子踹出来。”
颜箴叹口气，把气得脸红脖子粗双手乱抓乱打的李九拖回去，安抚了一下，冲李连山不悦道：“你老惹他干什么？”
“这就护上了？”李连山愀然作色，“我这次来，就是报上次被他灌醉打……灌醉之仇！你要是长眼就滚到一边待着，不然连你一块揍！”指头捏得嘎嘣直响，眼中直似要射出刀子来。
颜箴想起李连山上次从西山回来时帷帽下面那张脸，不由莞儿，转头对跟个活虾似的李九道：“你已经出了气了，怎么还不依不饶？”
“我不依不饶？你怎么不说我被他打得肋骨断了三两根，身上疼得晚上连身都不敢翻？我的鼻子也被他打出血，牙也……牙也活动了，你看，你看，就这颗牙，你摸摸，活动了吧？啊？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与他誓不两立！”
颜箴道：“你别胡说，你哪条肋骨断了，我怎么不知道？也就鼻子流点血，马上也就止住了。子重要是真下了重手，你当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
李连岚跳着高大骂：“你俩一个鼻孔出气，当然你要帮着他了。我怎么骨头没断，我的腿骨就断了，我的腰骨也断了，我的手指头也断了，我不光鼻子被他打出血，我的脑袋也被他打破了，还有胳膊，肚子，腿，还有，还有，还有我的……你看他今天还要打我呢，你打！你打！你别拉着我，我今天倒要看看他怎么把我肠子踹出来！李七，你今天要是踹不出我肠子，你就不是人养的！”
“呼”——李连山听到那句“不是人养的”，眼珠子都红了，势若猛虎扑过来。
“呼”——颜箴听到那句“不是人养的”，想也不想，挟着李九飞身而起，掠到房梁上，躲过李连山那一扑。
“啊”——李连岚被颜箴一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已经腾空，但脚下却被李连山那一扑的风势所触，感觉有些不对，等随着颜箴坐到房梁上，才感觉到疼，不由叫了起来。
“颜箴！你要护着他，老子就跟你绝交！”李连山怒不可遏，指着胆敢护着李九的颜箴大吼，又四下看没有没梯子，一眼瞅到摆着酒水的案几，一脚踹翻，抓住案脚就要往上砸。
“七哥——”惹事的李连岚尖叫起来，“别——别——我错了！七哥别生气，我不是人养的好了吧！你别生气，等我下去任你随便打骂，千万别砸东西……砸东西事小，别把你气坏了事大……阿箴，你把我放下去，让七哥打一顿出出气……”
颜箴：“……”
李连山：“……”
“七哥我错了，你别恼我了……阿箴你怎么还不把我放下去……七哥，七哥，我跳下去，你接着我啊——”说着真的就要往下跳。
这房梁离地足有三丈余，跳下去真的要摔根骨头了，吓得不光颜箴紧紧地揪住他的背心，举案欲掷的李连山也慌忙扔到案子，张手欲接。
“七——哥——”，李九眉眼弯弯，拖着甜腻的长腔娇滴滴道，“我就知道你疼我，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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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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