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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范筱婉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当郭子靖吊二郎当的时候，她嫌他不正经；当他浪子回头努力工作的时候，她又觉得他冷落了她。人心就是这种复杂，不满足，范筱婉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想他变成什么样子。她现在倒是很怀念以前那段美好的时光，吵吵闹闹，日子过得有趣充实，不像现在以思念度日，做什么事情都好像提不起精神来。
爱情是什么呢？为什么有这么多烦恼呢？也许在爱情里面，幸福和烦恼是并存的，没有幸福和烦恼，就不能称为爱情了。爱愈强烈，烦恼愈深，芝麻小事也令人牵肠挂肚，而强烈的爱便由此诞生。
星期六的晚上，郭子靖终于腾出时间来约她去吃饭，范筱婉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烛光晚餐，柔和的光线烘托出温馨浪漫的气氛，空气里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犹如范筱婉此刻的心。
“我下个星期要出差去香港。”在晚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郭子靖说。
“出差？多久？”一听要去出差，范筱婉的好心情瞬间没了一大半。
“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多么漫长的一个星期。
“一定得你去吗？”
“本来应该是我爸去的，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休养好，所以我必须替他去。”
“那你去吧。”虽然她不情愿，可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在这一个星期里，你尽量不要打电话给我。”
“啊？连电话都不能打吗？”她很失望。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今天就统统说完。”
“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对着你人说，又说不出来了。”
“难道我本人站在你面前，还比不上电话吗？”
时间过得很快，晚餐结束，郭子靖开车送她回家。到了转弯路口的时候，他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对她说：“下车。”
“下车？这里吗？不是还没到吗？”她也跟着下了车。
夏的夜晚，暗蓝色的天上悬挂着无数颗若明若暗的星星，月亮清亮而温柔，把他们俩的身影拖得长长的。
“有点冷啊！”她只穿了一件短袖，一阵夜风吹过，让她不由得缩紧了身体。
郭子靖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把脸深深地埋在她温香的脖颈上，对她说：“还冷吗？”
“不冷。”也许身体还冷，但她的心不冷了。“我们站在这里干嘛？为什么不回去？”她也紧紧地抱住了他。
“陪我多呆一会。”郭子靖越抱越紧，范筱婉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伏在他肩膀上，问：“你怎么啦？”
“别说话，就这样呆一会好吗？”
范筱婉不说话了，两人长久地沉默着，保持这样的姿势，相互拥抱着。
这条街道不是很热闹，看不见行人，只有过路的车辆发出隆隆的声音，一啸而过。街灯昏黄却不明亮，能看得见人影，看不清人的脸。
他们就这样站着，很久很久。她不知道郭子靖到底想干嘛，只是默默地配合着，闭上眼睛享受这离别的不舍。她听到有一辆车停下来的声音，接着有男人在说话，像是在向他们打招呼，嘻嘻哈哈地笑着，大概是觉得他们俩太奇怪了吧。
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地问：“我们还要这样站多久？”
“真想一辈子就这样抱在一起，永远不分开。”郭子靖说得是那么地缠绵动听。
“我们只是分开一个星期而已，又不是一辈子，你干嘛这么感伤？”
“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三个字把她的心烤得暖烘烘的，“那你记得要快一点回来。”
长久以后，两个人才分开，而范筱婉的脚因为时间站得太久了，已经冻麻了，走不了路。
“我背你回去。”郭子靖说。
“背我？会很累的。干嘛不开车进去？”
“我想背你。”
郭子靖躬腰弯背，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爬上来。范筱婉趴了上去，有些害羞地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后耳旁，长发垂了他一肩，感受他说话时传到后面来的震动。
“好重啊！”他痴痴地笑着说。
“又不是我叫你背的，是你自己要背的。”既然是自愿的，就怨不得她了。
“该减肥了。”
“不背就算了，干嘛嘲笑我？”范筱婉有些恼了，拍打着他的后背以示抗议。女人最忌讳男人提两件事情，一是年龄，二是体重。
“猪八戒背媳妇，能不背吗？”
“喂，谁是你媳妇？”
“谁承认谁就是了。”
“讨厌！”她躺在他的后背上，嘴里娇嗔地埋怨着，心里却分外地甜蜜。
林中小道，天天必走，日日必经，从来都不觉得原来这条路这么长。起初郭子靖的步伐还是轻盈的，渐渐地开始吃力起来，他的脚步沉重了很多。她伏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像是很劳累体力快透支了。
范筱婉问：“很累吗？累了就别背了。”
“这条路一定要走完。”郭子靖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辛苦呀。”郭子靖的身体并不高大威猛，她担心自己把他压垮了。
“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他用力地把她往上一顶，继续向前走着。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淌下来，范筱婉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绢，轻轻地帮他擦掉汗水。
从小极受宠爱的他，应该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活的，没想到他今天表现得如此有毅力，真让她刮目相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爱的这个人，并不是一个不懂事的男孩，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背着，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男人的肩膀是这样的宽阔，要是一辈子都能倚靠在如此温暖的肩膀上，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一段十几分钟的路，他们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到了终点的时候，郭子靖稳稳地把她放下来之后，整个人开始左右摇晃，如果不是范筱婉扶着，估计就摔倒了。
“你没事吧？”
“放心吧，歇了一会儿就好了。”他站稳后，调解呼吸用力喘了几口气。
“很累就放下来呀，干嘛要逞强？”她真是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我希望自己能背你走完这段路。”
“背我以后还有机会呀，又不说你这次去香港就永远回不来了，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看他脸色惨白，气喘吁吁的样子，她真是很心疼。
郭子靖用手捧着她的脸，与她深情对望着，然后再次把她拥入怀中，“我不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会的，我会在家好好等你回来。”
“我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不进屋坐一会儿吗？喝杯茶再走吧。”她黯然地说道。
“不了，明天早晨还要赶飞机。”
“那好吧，早去早回。”
他转身决然地走了，没有回头。她目送着他的离去，月亮下他的身影，修长修长的，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她仍然没动，伫立着，良久良久……
******
思念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牵肠挂肚，无时无刻不想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在干什么。有一种冲动，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希望能够在他的身旁。自从他离开以后，每一天范筱婉都是度日如年。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或是关机或是接通不上，这让她更加地担心。肖悦然说她是得了恐怖的爱情综合症，为了帮她冶疗，就拉着她去逛街。
大型的百货商场里，人潮涌动，都是一些提着大包大小包的贵妇和少女，女人的钱好赚呀！
肖悦然看中的一款黑色皮包，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嘴里喃喃自语：“好漂亮呀！什么时候我才能买得起这么名贵的包？”
范筱婉看了一下标价，惊了一身冷汗，二万多块人民币，“天啊！这是什么包？要这么贵。”
“刚出来的LV限量版的包。”
“LV？很出名吗？”
“LV，你都不知道？”相反，肖悦然更惊讶范筱婉的“无知”。
“怎么啦？”
“世界名牌，懂吗？”
“我是不懂什么世界名牌，不过我知道，买这种的包的人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二万多块呀，干什么不好，偏偏买一破包？”
“算了，算了，跟你这样的人说了也是白说，简直是对牛弹琴。”
“别看了，就算你把它看穿了，这包也不会属于你，我们还是走吧。”范筱婉拉着肖悦然的手要走。
肖悦然恋恋不舍：“等等嘛，再看看。”
“你又没钱买，何必呢？”对于她这种拜金女的行为，范筱婉真是无可奈何。
“等我有了钱，一定会来买的。”肖悦然发下了重誓。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有钱？”
“我已经有新目标了。”肖悦然兴奋地说。
“新目标？”她想又不知道哪个男人要倒霉了，“什么样的？”
“长得又帅又多金。”
“谁？”
“秘密，不能说，总而言之，绝对不会比你那位差。”
肖悦然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通常男朋友的保鲜期不会超过两个星期，所以范筱婉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一个上午的采购，肖悦然的手上是硕果累累，手上的袋子都快拿不下了，而范筱婉一样都没有买。
“跟你逛街真没意思。”肖悦然埋怨道。
“我跟你逛街，才没意思了。”
回到家，见客厅里放着一个皮箱，范筱婉好奇地问朱朱：“这是谁的？”
“你妈带来的。”
“我妈？”
“我刚才看见她哭哭啼啼地拎着这个箱子进来，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回答。现在正在你的房间里一直哭了，我正准备打电话告诉你。”朱朱也是一头雾水。
哭了？还拎着箱子回来？难道是她妈和郭志勋吵架了吗？
范筱婉连忙跑上楼，范玲玉正躺在床上，蒙头大哭。
“妈，你怎么啦？”范筱婉慌了，她还没见过她妈哭得如此伤心过，“妈，你说话呀，你别吓我。”
她掀开被子，看到的是范玲玉红肿的双眼，“别哭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
范玲玉搂住她的脖子，又伏在她身上大哭起来。母亲柔弱的身体倚靠在她身上，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不然范玲玉是绝对不会这样的。这个时候，只能任由范玲玉哭，等她哭完了，再问她事情的原由。
过了很长时间，泪水淌湿了范筱婉的整个后背，范玲玉这才止了泪眼。
范筱婉帮她躺好，盖好被子，擦掉脸上的泪珠，问她：“要不要喝杯水？”
范玲玉默默地点头。
范筱婉下楼倒了一杯水上来，递到她手里。
喝完了水，范筱婉问她：“好一点了没有？”
范玲玉没有回答，把喝完水的水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用急切求救的眼神望着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事情不是那样子的……可是他误会了……他不要我了，永远都不会要我了。”范玲玉情绪激动，语无伦次。
“你慢慢说，慢慢说，别激动。”
“我是被骗的，都是那个臭男人害的，都是他害的。”
“臭男人？哪个臭男人？”
“就是那个王德保？”
王德保？范筱婉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哦，她记起来了，王德保是她妈以前交的一个男朋友，就是他把她妈多年的积蓄洗卷一空，一个骗财骗色的大骗子。难道这个大骗子又回来纠缠她妈了吗？
“那个臭男人怎么啦？”
“这个王八蛋知道我要嫁给郭志勋以后，就跑过来敲诈我。他说他手里有我和他以前的相片还有色情录影带，他威胁我，如果我不把钱给他，他就把那些东西交给志勋，让我嫁不成有钱人。我很害怕，我不想因为他，影响我和志勋的关系。所以，我答应了他，好不容易凑齐了他要的数目，昨天晚上的时候，到他住的宾馆把钱交给他。我哪里知道，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变成怎样呢？”范筱婉真快被急死了。
“我把钱给了他，然后在他那里喝了一杯水，人就昏昏沉沉没了知觉。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发现我和他赤裸裸地躺在同一张床上，接着不知道为什么志勋出现了，他很生气不听我的解释。他跟我说，他不会跟我结婚了，把我赶了出来……”说到伤心处，范玲玉放声大哭。
晴天霹雳，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这件事情也太蹊跷了，郭志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难道是派人跟踪她妈吗？不可能呀，他们俩之前的关系那么好，郭志勋怎么会不相信她妈呢？就算是跟踪，那昨天晚上失踪了一整夜，那他早就应该去找了，为什么要等到第二天呢？难道是那个王德保故意通风报信的？可是没有理由呀，王德保要的只是钱，她妈已经把钱给了他，他还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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