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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沸腾着蒸气的旱地,遍草不生、黄沙漫天,翻腾的热气,剥夺了大地上仅存的生气,那龟裂的大地似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颗粒分明的砂砾吸收着高热,刺痛着旅人们的足,辛苦的旅行着背负着致命的阳光,滴滴的汗珠滚落,却立刻化为水气,消失无踪。
「快点!我们要在太阳下山前赶到赤洲扎营!」
骆驼吃力的背着行李,深深的脚印陷入沙中,跟着旅人们、逆着风,艰困的前进。
「赤洲为苍纮领土,我们还没拿到关文。」
一个披着灰黑斗篷的男子站在队伍的前段朝领队大声地说道。
「先在城边扎营,等等再办法进城。大伙快!天就快黑了!」
领头的是一个年纪差不多三、四十歳的男人,他身上所穿的衣物与大家没什么不同,并没有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地位,却由此可见这是一个穷困的聚落。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不停的迁徙,也没有人知为什么即使部落的人如此之多,却无法拥有自己的国家。
在那浩瀚的沙海中,流传着千古的咏说:
吾等本为神女之裔,掌四时、操节令;衣为铂、身系玉。
然王者不仁臣不义,天地变、雷声鸣;昼有兽、夜无眠。
神女尔等大意不察,天诛之、地不容;无地处、何为家?
大江东流兮,尔难往;丛丛隐林兮,不容身。
往北行、涉北路,遇大漠、逢霜雪;迢迢路遥,只得依北塞。
遥想昔日盛景,已不复在;遍地黄沙,成尔等归途。
始天罚、辙轮回;无止休!无止休!
高亢的女音徐徐唱出凄凉的旋律,洪亮的声音震动着无边的漠地、不停回响、共鸣。
而如果再更仔细的听下去,竟然豁然发现,旋律并没有完结的迹象,但却没有歌姬继续唱下去,不知是后半的词已失传、还是后半的词已成禁忌。
「前方就是赤洲城了!!」
赤洲,顾名思义,全境因阳光终日曝晒、土地成红褐色块状,不利农耕、畜牧,城邦主要收入是贸易,靠货物的往来赚收,是全大漠最大的商业中心。
「你们先在城外扎营,我去向守卫知会一声,待我们拿到关文大家再进城。」
「族长,请您务必小心。」
族人们露出担忧的神色,本来向卫兵索取关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在这些人身上,却就像是一件玩命的赌注般,使大伙如此惊恐。
「始天罚、辙轮回;无止休!无止休!─────」
歌姬依旧弹着琴,坐在一块大石上唱着,不停的重复着的句子,听起就像诅咒一般。
也许是因为终日的无处可依造就了他们天生凄凉、悲怆的唱腔;也许是因为镇日的行走于荒漠中造就了他们独特沉厚、沙哑,却不刺耳的嗓音,虽然他在许多地方上受到压制,但他们所唱出的歌声,却是无人可及的。
「拿到关文了,必须赶紧进城,守卫只允许我们逗留片刻。大伙快!跟我进城去!」
在歌姬的音乐中,不知不觉的时间已渐渐流失,终于族长从城中出来,顺利的拿到了关文。
「妈妈!什么是关文?」一个小女孩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希望得到答案。
「有关文才能进城呀!」
「喔……可是,旁边那些进进出出的叔叔有关文吗?」小女孩又问。
「他们是这里的居民,不用关文的。」
「咦!?大家不是都像我们一样,住在沙漠里的吗?」小女孩听了解释后,却反而更疑惑。
「你听见那边那个姊姊唱的歌了吗?」母亲听着女儿的话,心中既是感慨、又是不平,却也为自己与女儿的命运感到悲哀。
「有啊!我也会唱唷!」
「那就是我们这一族的诅咒。」
「咦?我觉得那首歌很好听呀!」
「砂族人,生于沙中;葬于沙暴,故名曰砂。其由来────」
母亲依旧小女孩解释着,可是猎猎作响的风声,却将后续的话语全数吞没。
天色渐暗,气温开始不断下降,白天炙热如火的砂砾,现在却像零下的冰雹,冻得人脚下生寒。
「看这天气,明天可能有沙暴。」
「那一早就必须找地方躲才行。」
「离这三哩处有一块巨岩,就躲那吧。」
「我现在赶紧去通知大家,要他们提早起身。」
砂族,一支在漠中四处为家的部族。并不是因为天性喜欢自由,而是受到众多部族排挤,无处栖身;其人民一生皆不断的行走于沙漠,若逢人丧,便将之丢入流沙中,或即留在原地,任其腐朽。
有人说砂族之所以受到排挤,来自于上古的一个神话。
传说砂族之祖是个绝世美女,她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改变天象、医治病者、驱除猛兽,凡她所到之处,无人不叩首迎接。
沙漠中虽洲城林立,却只有一国,名为琅瑘,此国君主因极爱玉饰,故以此命名。
一日,琅瑘之君因好奇而召见了此女,两人竟因此而种下情意,结为夫妇。可琅瑘之君本非明君,喜大兴土木、华而不实,而贵为后,竟无劝阻,反而放任不管,只问自身安危;此事最后终于触怒上天,灭琅瑘,流放此女之后裔;并言,何人收留,将招致灾祸。
琅瑘灭后,各地英豪纷纷现世,望一统诸国,连番的争战,百姓叫苦连天;终于百年后,天下由苍纮、虒虓两国并分,并各自协议不再发兵,结束了长久的干戈。
而经历百年被流放的后裔却在战后,不知是何原因,人口变为原先的数倍,成为了一个具规模的部落。
没有人知道是何原因,但是他们却从那时流浪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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