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霓

　　“逐霓，你看这个红绳结子，好不好看？”
　　“逐霓，我按照你说的方法提炼栀子花的香精，怎么味道怪怪的……。”
　　“逐霓，我还是觉得直发好看，你可有什么法子，用了能把我的发卷消了变成你那样的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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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我们很快混到了一处，闲暇的时候，我时常和苏姗在一起，乘着她的白羽剑上西岭雪塔翻阅典籍，和她手拉着手去风景各异的浮岛玩耍，在清音阁提炼栀子话的香精，一起泡温泉，她给我讲青眉门的故事还有山上有趣的人和事，我给她讲我以前的生活，给她看收集的漂亮衣服和饰物，教她梳理各式各样的发髻。
　　和她认识的第二天，结了课业，我们又到了第一次碰上的流石泉下，我打算好好教她梳理头发。就认识了她的家人。
　　“这个发式不错吧！”我束好她的最后一缕头发，扬了扬梳子，得意洋洋。
　　“唔！”苏姗对着水面左顾右盼了一会，抬头来拉了我的手说道：“这都快中午了呢……逐霓你来我家吃饭好么？我娘亲今天做了有些特别的食物哦，保证是你没有尝过的美味！”
　　“咩？好啊！有免费的美味午餐为什么不去！”我拊掌道。
　　“太好了！”
　　“等等……”我扶了她的肩膀说道：“没道理啊，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苏姑娘你不会有什么企图吧……难道想用好吃的收买我，做你的丫鬟，帮你收拾一辈子头发？”
　　“去死吧你！你这就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去吃更好，好吃的我一个人独吞……”
　　“哎……等我……为什么每次有人请我吃饭的时候，好象都是这么个场景啊！”我喟叹一声，跑上去挽住苏姗的胳膊。
　　乳白色的岩石，白色的樱花繁茂地掩映住了院落和亭台，流水依依，环绕了银白色的高矮参差的墙面。
　　“这就是我家了，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哦，叫做‘叠云别苑’。”
　　“‘叠云别苑’，银色的院落，层峦叠嶂的白色岩石和白色樱花，浮岛之间流转的白云……果然是名副其实！”我自顾自地转身，远远近近地把这里看了个遍，忍不住点头赞叹。
　　苏姗挽了我的手说道：“走，我们到大堂去吧！这时候应该快要开饭了！”
　　“唔！我已经闻到烤肉香了！”
　　“二师兄，什么时候开饭啊！好饿啊……我娘呢？”苏姗进了大堂，朝一位正背对我们忙碌的人问道。
　　“小师妹啊！师娘在厨房里忙呢 ！我摆好了碗筷就去叫小然他们，等下就吃饭了！”那人转过头来，仿佛表情错愕了一下，立即又满脸堆笑问道，“这位是……”
　　“哦，来，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好朋友，我们新入门的师妹，叫柳逐霓！逐霓，这是我二师兄，陈启贤。”
　　“陈师兄好！”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古怪，回身施礼道。
　　“新入门的师妹……哦……柳师妹好！在下姓陈名启贤……是中州王屋山人，白木长老的二弟子……”
　　“哎呀师兄，你又要唠叨了,快去叫小钊师兄吧，我们都要饿死了嘞！”苏姗噘起小嘴。
　　“好好，我马上去……”陈启贤笑了一笑说道：“小师妹，你和柳师妹稍等……”
　　陈启贤出了大堂，我转头去看苏姗：“姗姗，你刚才管我叫什么来着？”
　　“怎么啦，逐霓啊 ！”
　　“……前面一句呢”
　　“我们新入门的师妹……”
　　“……小丫头你看起来不比我大好不好？你什么时候的生辰？”
　　“这个……丙寅年六月初七……”
　　“哈哈！那就不好意思了……姐姐我痴长了你几个月，我是丙寅年正月初一的生辰。”
　　“哎……那有什么关系么……你比我后入门啊……自然是师妹……”苏姗嬉笑一声，勾住我的肩膀。
　　“小师妹，做人要厚道！”我伸手使劲拍拍她的肩膀，奸笑道，“这个年龄问题，是铁的事实，不能改变的……而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尊重事实……”
　　“拉倒……”

　　“苏姗……带了你的新朋友来啦！”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转头过去，被眼前的妇人所惊艳。
　　是一个红发褐眼的妇人，目光明媚幽深，长发雍容地盘起，玉凤珠钗映着火焰一般的云鬓，长裙逶迤。
　　她手上的盘里正缓缓地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
　　那妇人手里的盘子突然“哗啦”一声，摔碎在地上，她也不理会地上的盘子，而是快步走了过来，伸出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错愕地看她，肩膀上还奶奶感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双手。
　　“苏……苏夫人……”我小声道，看着她美丽的眼睛，不明白她怎么这样大的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娘亲，你怎么啦”苏姗挽了她娘的手说道：“逐霓就是我跟你说的，我认识的新朋友啊……”
　　我料定这是苏姗的娘亲了，于是脱口说道：“苏夫人好，我叫柳逐霓，是还没有正式入门的弟子。”
　　“你好……你好……”她有些赧然地拿开了扶住我肩膀的双手，微微笑道，“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真是失礼了！”
　　“没有没有！这么说，我像苏夫人以前的朋友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我觉得好奇，很想知道这个我长得很想的人是谁，在哪里，说不定……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呢……可惜刚刚见到长辈，我自然不能表现的太夸张。
　　“她……离开我们，大约已经有二十年了吧……”苏夫人的娥眉低垂下来，突然又正视我们，微笑道，“算了，都是些我们那个时候的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她微微颔首，“那我就叫你逐霓吧，真是好名字，人也漂亮，让人见了喜欢。”
　　我知道苏夫人开始和我寒暄起来，我便像平日里和师傅教导的一样，规规矩矩地一边微笑着应答，一边想着，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开……那么……我出生四、五以前就离开的人，估计我对她也无法知晓了吧。
　　“我们家苏姗昨日回来，居然绾了那么个好看的头发，我就知道，绝对不是她自己绾的……”
　　“娘……”
　　“果然是认识了这么个心灵手巧玻璃似的人儿，”苏夫人转向苏姗，“我看你呀，真应该好好跟人家学学，大裁小剪，刺绣描画，没一样会的，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不嫁人才好呢，我一辈子陪爹爹娘亲住在这叠云别苑……”
　　“傻丫头！哪有这么说话的。”
　　嘿嘿，其实我也一样都不会，我心里说了一句。
　　看着苏姗和苏夫人母女两个亲热，我突然心里一阵失落。
　　我想念师傅，和月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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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几位青眉门的师兄弟陆续进了厅堂，一个是刚刚才离开的陈启贤，是一个看上去很大哥气质的男子；一个面目清秀，目光含笑；一个剑眉轻轻挑，刚毅中带着一点女子的妩媚，一个满脸笑容，我看过去时，他微笑着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
　　“师娘……这汤……”
　　苏夫人回头，看见地上跌落的盘子和汤菜，连声说道，“哎……那是我不小心……”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我来我来！”陈启贤师兄两步走到门外，拿了扫帚和簸箕进来，朝大家笑了笑道：“大家先吃饭吧，马上就好。”
　　“二师兄最好了！”苏姗朝陈启贤吐了吐舌头。欢快地眨了眨眼睛。
　　苏夫人拉了我和苏姗坐下，几位师兄弟也依次落座。

　　“来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柳逐霓。这是我几位师兄，二师兄陈启贤刚刚介绍过啦，三师兄徐未然，四师兄颜戈，五师兄慕容文哲。我爹爹这几天都和桑隐师伯在沁銮轩煮炼丹药，我大哥和六师兄今天大概又外出了吧，等他们回来，改日我再给你介绍……”苏姗一一介绍，末了还抿嘴笑道，“放心，我的师兄可都比你大，别想再当师姐哼哼。”
　　“爹爹不回来吃饭，哥哥不回来吃饭，他……也不回来……”苏姗小声咕噜了一句，我听见了，轻轻的在桌下抓住她的手，紧了紧。
　　和几位师兄打过招呼，苏夫人催促道：“快别寒暄啦，都是一家人，快吃饭吃饭，一会凉了这烤肉的味道可就要大打折扣了。来，逐霓，你尝尝我烤制的牛肉。”苏夫人举起红木箸，夹了一块小牛肉片在我的碗里。我微笑着点头，放到嘴里轻轻咀嚼。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一些局促。毕竟是刚刚认识的长辈和师兄们，我很规矩地吃着盘子里精致的烤肉，浅笑答着苏夫人的话。渐渐地才发现苏夫人和几位师兄都非常和蔼亲切，也就放松下来和大家很亲切的聊开来。

　　“苏夫人，这烤肉制作的实在与众不同，家师喜欢云游，也曾带着逐霓游遍了大半个中国。中原地区喜欢大块剁饴，烤制的肉类都是加了盐、孜然、干辣椒面、油先拌好，再烤制，边缘是有一点点酥脆的焦黄的，整块的撕吃；西域各国则喜欢烤制小羊羔肉；而我们我们湖广四川一带，通常都是把鲜肉或者熏肉制炒煮来吃的。您这种烤肉切边整齐，厚薄均匀，而且从内到外的火候都是一样的，吃起来的味道鲜美清香，没有中原烤肉烟火熏蒸的味道……您这是哪里的制作方法呢？”
　　“看不出来，逐霓对吃倒是很有研究啊！这个……”苏夫人美目流转，卷帘一般的睫毛也含着笑意，“这可是我家乡特有的肉类的烹制方法。”

　　“您家乡特有的烹制方法……夫人，您不是南汉人吧？”
　　“呵呵，你看我的相貌，和你们相差很大吧！我可是来自很遥远的国度呢！”
　　“很遥远的国度？我只听说过，在西域以西更远的地方，有与我们华夏各族不同的民族，蓝褐色的瞳孔，金色的头发，肤白如雪，说与我们不同的语言，用和我们不同的书写文字……”
　　“不错，我就是来自比西域更西的遥远国度……”
　　“我娘亲呀！是阿拉伯帝国欧玛亚王朝的白衣大食公主！”苏姗接下了苏夫人的话。
　　“姗姗……”苏夫人似乎想要制止。苏姗却并不听话，还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夫人不远万里来到我们南汉……一定是因为白木长老咯！”
　　苏夫人笑而不答，几位师兄也跟着苏夫人笑了起来,苏姗却啪啦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哎呀！好你个死丫头！比我还能调侃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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