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未摘花

　　章三十□□起

　　周助……对不起……

　　不二坐在床边，借着已经被他重新点燃的烛光，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正在昏睡的迹部，神色黯然。
　　迹部的呼吸已恢复平和，但却拳头紧握，眉头深锁，嘴唇也抿成一条线，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睡得极不安稳的样子。
　　轻轻地叹了口气，不二伸手抚上迹部的眉间，温柔地抚平他紧皱的眉。
　　不知你梦里究竟有什么……让你这样不安……
　　迹部……景吾……小景……
　　若你醒来……是否能告诉我……真相……
　　看到迹部的眉头已经舒展开，面色变得柔和，不二满意地微笑，把手从眉间移下，搭上迹部放在身侧紧握的拳头上。
　　“迹部……小景……你究竟是谁……”望着床上人俊朗却略显苍白的容颜，不二细不可闻地声音，像是在问自己，“你说的‘对不起’……是为了谁……为了……哪一个我……”
　　而我又……希望你是谁……

　　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二无数次对自己说过要遗忘。
　　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怎样，都忘不了过去和他十几年的相依相伴呢……
　　毕竟，十几年的感情，要说服自己那是假的，实在太难。
　　要说服自己的心将它们抛弃，也太难。
　　谁能心甘，谁会心甘？
　　那些和他有关的记忆，无法原谅的恨，无法遗忘的爱，自己只是把它们埋在心里的角落。
　　随时都会记起，只需要一个契机。

　　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自己还碰见了另一个人。
　　对自己说“一见钟情”的人，对自己说“情愿一直等待”的人。
　　对自己说“不离不弃”的人，对自己，无比珍视的人……

　　——我们鸟族的一生，只会选择一个伴侣，所以无论痛苦或者悲伤都要和伴侣共同承受共同度过……就是，只有一次的生命，只有一次的爱情，独一无二的爱……
　　——如果……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也没关系吗？不会后悔吗？
　　——这样说来，鸟族里因为自己所爱上的人不中意自己而选择孤独一世的也不再少数呢……

　　不二闭上眼，和佐伯的对话还犹在耳边。
　　呐……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是这一世的迹部景吾，我还可以自私地认为我没有想起和你有关的记忆，而忽视我们之前所有的纠葛。但若你是上一世的小景，我该如何……
　　我该如何，抉择……

　　夜风微凉，不二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自然也不会知晓，是谁在他睡熟的时候，温柔地褪去他的外裳，把他抱上床，拈好被角，然后坐在床头，悄无声息地看着他的睡颜。
　　整整一宿。
　　直至清晨离开。

　　次日清晨，不二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床上。
　　坐起身，不二左右环顾，发现原本应该在床上的迹部，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去哪了？
　　不二掀开被子跳下床，正欲出去寻找，却听见外院传来飘渺的笛音。
　　是迹部吗？
　　不二披了衣裳走出屋子来到院里，果然见迹部倚着一棵挺拔的青竹，望着满园的绿色悠悠吹笛。
　　横笛和怨，翠色滴泪。

　　明明吹笛人目光悠远，面色淡然。可站在远处的不二，这样看着，看着，却觉得那人的笛，纠缠着哀愁爱恨那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感，声声欲催人肠断。
　　即使他面无波澜，可不二还是觉得，他心里被好似被怎样的厚重的感情压着，压着，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淌下泪来。

　　“迹部……”站着许久，不二喃喃出声。、
　　笛音，戛然而止。
　　吹笛人放下银笛，转头看见了不二。竹林风起，扬起了他银色的发，他向着不二走来，不紧不慢地，站在了不二跟前，伸手，抚上了不二的脸。
　　“怎么，哭了？”
　　不二被他的话惊醒，手背往脸上一抹，湿了。
　　原来，不知何时，倒是自己落了泪。
　　“有人欺负你了？”看了看周围，迹部确定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还是看见本大爷就掉眼泪了？本大爷有那么面目可憎么？”
　　“……没有……”不二被他逗着，手背抵着嘴，轻笑出声。
　　迹部执着银笛，在不二脑门轻轻一敲，“昨夜，睡得可好？”
　　“啊……”不二偷偷观察迹部的眼色，没有任何异常，“你昨天……”
　　“嗯？”迹部把银笛系上腰间，“我昨夜清醒时，你就俯在我床沿边睡着了，我把你放在床上，谁知你睡相如此不好，所以本大爷我就勉为其难把床让给你了。还不快快感激本大爷，啊嗯？”
　　“谁说我睡相难看的啊！我我……哪有……呃……不对……等等……”不二晃了晃脑袋，整理了一下思绪，“你还记得，你清醒之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吗？”
　　“不二……你是睡傻了吗？”迹部以指点了点不二的额头，“我清醒之前自然是在睡觉啊，睡觉的时候，我还说什么做什么呢？”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不二急忙摇头，然后又开始支吾，不知该如何表达，“就是……就是……你睡着前……”
　　“睡着前？不是和你对瞪了一个晚上吗？”迹部嘲笑道，“你还说你有什么厉害要使出来，结果瞪了本大爷一晚上也不见你有什么动作……”
　　“你……你就只记得这些……”不二怀疑地看着迹部的眼，可后者眼中一片平静，不像是在说谎。
　　“那还要记得什么啊？”迹部疑惑道。
　　“不，没事了。”不二摆摆手，心里倒有些许庆幸。
　　好在……不是他……
　　好在……他未想起。

　　好在，还未到让他选择的时候。

　　“你没事了，本大爷可有事。”迹部说罢，拉起不二的手，往竹林中走去。
　　“你你，你放开，我自己会走！”不二想甩开迹部的手，可努力未果，“你要带我去哪里？”
　　“下山。”迹部简明扼要地回答道。
　　“下山？去哪？”不二奇道。
　　“自然是去会会你们楼主了。”迹部嘴角挑起一抹浅笑，转头看向不二的目光却带着冷意，“你们楼主真是太会找事了，哼，武林大会，本大爷就去会会你手冢国光。本大爷得让你知道，冰帝，可不是你手冢手中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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