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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破灭之始
清宣殿乱作一团,满地狼藉。从那些木屑和瓷片可以看出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大规模破坏。少了众多装饰品物的大殿这一刻显得有些空旷。
始作俑者别无他人,正是这清宣殿的主人,德帝。
“说,她在哪?”空旷的大殿回荡着德帝的怒斥声。
道容跪在大殿冰冷的地上,指骨分明的手上扎了好几块碎片,鲜血渐渐浸染膝下深青色朝服,由疼痛到麻木。他的头低垂着被发遮住表情,只是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
“微臣,不知。”弓起的身子清瘦,厚重的朝服下可以明显看出两条蝴蝶骨的弧度。正如他这个人,透着一股子倔强的味道。
德帝其实自己也清楚从道容这里根本问不出朝歌的下落来,找来他也只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你给我……”他滚字还未出口,就被进殿的正阳王拦住了。
“皇兄,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臣弟一声呢。”爽朗的声音使殿中的低气压回升几分。德帝本让王喜告知任何人都不接见的,可正阳王是德帝亲弟弟,他又执意进来,王喜自是不敢阻拦。
正阳王瞥了一眼地上的道容,收敛起笑容严肃着说道,“皇兄,朝歌姑娘的失踪当属道家失职,不可轻饶啊。”
“!”道容整个人都僵住了。
“皇弟说当怎么处置呢?”德帝背过手不动声色的问道。
“臣弟觉得嘛……”正阳王顿了顿,一挑眉,“格杀勿论如何?”
道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回府的,直到一头倒再软榻上才慢慢回过神。
德帝的话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耳边。
“我先放你道家一马,如若有下次,哼!”
明明差点就可以逃过这劫了,道容回想着正阳王进殿之前,德帝几乎怒极将他赶出去。“唉……”他终于叹出一口气,想脱下朝服却发现手指颤抖着不听使唤了,一低头才发现两只手早已血肉模糊。不仅如此,膝盖的血也早已顺着腿流满下摆,深青色的朝服早已变成黑色。
真是……狼狈不堪呀。
他用手背遮住额头。到头来,仍是这样的结局。
他保住了道家,却牺牲了所有的僵尸士兵。
德帝说,现在安国边境太平,国内稳定,你的僵尸部队用不到了,便散了吧。
次日,道容施法撤了府邸内所有僵尸的符咒,眼看那些安国曾经的烈士们在阳光下化成了灰。
第三日,道容前往道家本家,目的是解除本家上千名精英僵尸。正阳王带着军队陪同前往。
谁也没有看到,正阳王双眸间一闪而过的幽光。以及被风吹散的,“这是第一步……”
——————————我是道家倒数第二章的分割线———————————
道容从未想过会看到这种景象。
前一秒除去了所有僵尸,下一秒他却跪在地上听候正阳王宣读德帝的密旨。
薄薄一片黄帛上的只言片语,判了忠心为国两千余年道家全族的死刑。
“国师道容和其直系亲族将被押送回都城,斩首示众。其余人等,就地,杀!”阳光下的正阳王高似神祗,说出口的却是将他们道家打入地狱的恶咒。最后一字刚落,响应他的就是无数道家家眷侍婢的惨叫。
道容两眼睁得溜圆,满脸没有一丝血色,嘴也不敢置信微微张开,直愣愣的跪在地上。
正阳王见他这样子不由得笑了,极尽讽刺,“国师大人,您倒是接旨啊。”
见他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一旁的将军气不过得想张口开骂却被正阳王抬手拦了下来。
耳边全是道家人们的嚎叫声,甚至有个侍女冲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求他救命。道容僵硬的转过头去想伸出手拍她肩膀,却被少女的血溅了满身。侍女抽搐着倒在地上,双眼死命得瞪着他像是在怨恨他的无动于衷。在她身后,是一个举着沾满鲜血的刀,满脸狞笑的士兵。
他身后的巨门被十多个官兵扛着柱子一下又一下地撞,门后躲着侥幸逃到里面的道家族人,每撞一下门内就会传来尖叫和惊呼。
“皇上……为何……”道容嘴唇一开一合,只是毫无意义的默念,整个人像痴傻了一般。
然后随着‘嘭’的一声,巨门被撞开,他突然猛烈的哆嗦一下,满眼的愤怒和悲伤。
“啊!…………………………”长而凄厉的吼声出自一向沉稳如水的道家家主,这一声仿佛用尽他所有力气,紧闭的双眼,两行血泪顺着脸滚滚而下。似是在诉说着他无法言语而又无穷无尽的伤痛。
之后,他将头狠狠磕在地上。一下,两下,三下……直磕到头下的石板满是鲜血才瘫软得趴下,失神的双眼没有焦距的看向远处。视线中,满是道家族人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再远处还有一些努力挣扎的,最后被一刀砍翻,再无动静。
任凭士兵将他牢牢架住,道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只是嘴中不停的说着什么。正阳王好奇的凑过头去,只听到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无数遍的重复着。
正阳王嗤笑一声摆手,将道容和被擒下的本家直系亲族压上囚车。
囚车是木制的,用木桩搭建,外面露着脑袋。
正阳王站在囚车前,鄙夷地看着囚车里的人。“想必国师大人一定没有经历过这样新奇的待遇。没事,到国都的路还长着呢,相信途中城镇的百姓都会好好‘招待’您和您的族人的。”他说着骑上属下领来的坐骑,一脚登上马背。“本王还要回去向皇兄复命,就在都城等着迎接国师大人的大驾光临了。”说完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瞧瞧,这就是带来不详的道家啊?这样的人还当国师?”
“可不是,一个个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哼,好事不干,尽会祸害人!”
“是啊,听说家里弄了好些僵尸啊。想想就觉得可怕。”
“何止,听说当年无恶不作,杀人下毒丧尽天良!”
“这等恶人留着有何用,打他们!”
这句立刻引来无数人的响应。
“打他们!”
“狗道士,打死他们!”
这是官兵拉着囚车经过某个小镇的场景。淳朴的百姓得知国师和道家的‘丑恶’纷纷拿起篮子中的菜朝囚车扔过去。官兵事先被正阳王交代过,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拦,看好戏一般瞧着道容一家子困在囚车里被路人丢东西,烂菜叶和成糊的汁沾了满头都是。直到看到有人气不过开始从地上捡石头丢出去的时候才‘好心’的劝阻。
这可是重犯,还要到都城处刑的人,万一在路上被砸死了他们可是会受到牵连的。
再看道容一行人,每人却都木讷着脸,被这样丢来砸去,竟是谁也没有出声。
其实,已经习惯了。
最开始还有人哀嚎喊冤,有人破口大骂,有人痛哭流涕,最后都只化作沉默。反抗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人们砸的更狠骂的更难听而已。
百姓,只不过是在帝王权术下天真而盲目生活的人而已。
坐在金黄宝座最高位的那个男人说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说要看他们道家直系族人在都城受尽所有人的唾骂而死,他们别无选择。
道容甩了甩粘在脸上的头发,之前被鸡蛋砸中的头沾满了蛋液,黄黄腻腻得好不恶心。他只是仰头看天,任凭刚砸在脸上的柿子慢慢滑下去,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天,真蓝啊……
记得他继承家主之位成为安国国师那日,天也是这样蓝的。
秋高气爽,没有半点云。他的父亲剧烈的咳嗽着让他立誓。
“我道容发誓,定会带领道家世世代代忠于皇帝。如有二心,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一日复一日,离都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打头的官兵说,再过两日就可以到达皇城。他们也只能再苟延残喘着活过这两日。
不用他说道容也知道离都城还有两日路程。四周现在黄土漫天,植被稀少。这种地方安国只有一处,桑坪郡,临近国都的不毛之地。每代帝王都为这块土地费尽心思,耗尽无数人力财力引水灌溉也毫无作用。
“切,这破地方。”领头的啐了一口,低头骂道。
风很大,夹杂着沙土使逆风行进的队伍受到很大阻碍。这只数十人的队伍在布满滚滚沙尘的官道上显得格外渺小。
抹了一把都是土灰的脸,又一阵强风让领头官兵不得不眯起眼睛,视线稍稍清晰了一些。然后他在沙尘中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终于看清楚了。
官道中央站着一个人,瞧身段像是个女子。此刻她一动不动,就杵在道得正中央,见他们来了也没有让道得意思。
“喂!前面的。”领头的扯着嗓门吼道,“快点让一下,这压的可是朝廷重犯,别在这挡道。”
那人听了不但不让,反而直冲着队伍走来。
越是靠近,领头的心里就越是不安。来人的样子渐渐在风沙中显露出来,的确是个女子。可那双眼幽暗得渗人,更别提嘴角挂的那抹邪笑。
领头的人惊得打了个冷战,当了这么久的兵,他多少都对危险有些直觉。现在,他的直觉就告诉他,这女子来意不善,太危险!
“快,守住囚犯,这人要……啊!”话还没说完,就被刺个透心凉。他费尽力气的转过头,发现刚才还有段距离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多了把剑。
而此时,那把剑直直穿过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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