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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
玉镇,商甲重地,人杰地灵,并非盛产美玉,而是玉石交易重地,无论是南北玉石,还是供品玉器都要打这里过,繁华堪比王都玉兰城,客商来往的多了,也就兴起了脚力商与镖行,客栈酒肆也被带动起来,人多钱多的地方,自然也会生出青楼楚倌赌坊这样的行当。
九和楼就是最近两年在玉镇开起的赌坊之一,瘦长的楼三层,并不是很大,却什么都赌,色子牌九猜石测数等等,白天黑夜没有关门休息的时候,日近万金不至于,日近千金到不假,很多富商都会到里来玩,当然每个赌坊有第个赌坊的规矩,就拿九和楼来说,一是不赊账,二是不得押父母妻小,三是捣乱者乱棍打出,四是耍老千者砍手,就这样四条规矩到在众多富商眼中很满意,这里不放贷,不招妓,借债出去爱怎么借怎么借,在里面不行,青楼名妓也好无名小辈也罢,自己带来就带来了,这拉皮条的事,别指望着里面的人帮,这样一来自然有人说九和楼太过木讷,却还是愿来这里玩,因为花样多,做假的少,当然不可能完全没有,真的有高手也就认了,不过据说,九和楼两年内已经砍了十三只手了,懂些规矩的一般不会上这惹事。
说来也奇怪,像天和楼这样的赌坊,酒楼,食店,盐铺,货商,两年间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往北运盐、粮、布匹,往南运送马匹牛羊,每家商号随名字不同,却都有一个共同点,匾额右下方有一只青鸟图案,暗示着这些商号都有同一个主人。
澜江附近,一行商队行来,过了江在茶摊休息,商队为首的是个年轻的男子,姓李,长的又高又瘦,应该也是个帅气的男子,可这北面一走,弄了一身的黄沙,皮肤有的地方也晒的暴皮了,看起来有点窘迫,身后带的都是肤色黝黑高壮的青年小伙子,一看就是常走往于南北的镖师,身边几大箱的东西看起来十分的沉重,大概是金银古玩玉器之类名贵的东西。
“李爷,过了这座山,在走几天就到玉镇了,这山头多山贼,还是小心为好。”镖头小声说着,“咱这些东西有些乍眼。”
“无妨。”年轻的李爷摇头,唇上勾笑,“你们又不是第一天压货,也不是第一天跟我,还怕乍眼?你手下不这两天正手痒,有人送上门还不好。”
“小的不是怕万一么,回头没法交代。”镖头觉得一切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
“有我呢。”他也知道,镖头等就这三个字。
“那小的就放心了。”镖头笑言,这回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众人休整后,押着货入山,浓密的树林中,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的鸟叫,押镖的镖师不快不慢的走着,三三两两的攀谈,一点也不紧张到有些惬意,好似他们不是在押镖而是出来游山玩水。
李爷骑着匹黄骠马慢行于中间,身边年岁不大的小镖师与他攀谈,“李爷,押过这趟就能回家了吧?”
“那也要看顺不顺,要是顺自然能回了,怎么想家了?”李爷笑问。
“嗯,想回家娶媳妇了,我娘给我订了门亲,说这趟走完了,回家把亲成了。”小镖师红着脸挠挠头。
“好福气哟!小媳妇漂亮不?”
“小子成呀,年岁不大都有媳妇了!”
“你小子拿得下么?别回头让媳妇踹下床去!”
“哈哈哈哈!”
镖师起哄左一句右一句逗的小镖师脸更红了,不知怎么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突然一群大汉扛着大刀跳了出来!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标准的山贼开场。
李爷打了个哈欠,“动手吧。”
“嗷嗷嗷!”一帮镖师跟狼似的兴奋的大叫起来,抄起武器与山贼厮杀起来,说是厮杀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屠杀,不到一柱香,山贼被杀的剩下一人,那人已经是吓的差点尿裤子,一个劲的磕头说着,好汉饶命,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别怕,要想杀你早杀了。”李爷依旧骑在马上,低着头看那山贼,“还过,这命要不要,还要看你自己。”
“爷说,小的什么都听爷的!”山贼一边磕头一边想,这几位是不是罗刹呀,他那群兄弟就这么让人给灭了,天哪!太可怕了!
“带我们上山,见你们大王,有笔生意要与他谈。”李爷慢慢的说,山贼先是一愣,而后又想山上百来号兄弟,大王身手了得,还拿不下他们几人?于是就答应了,带着众人上山。
事实证明,就山上的那些草包还真拿不下他们,上山山大王提着刀出来,大喊着:“是谁杀了我兄弟!”
咣当!一只大箱子丢到了山大王的面前,箱盖被震开,满满一大箱的金银财宝,看的山大王眼都直了,身后的小喽啰也是两眼放光,山大王抬头看仍然骑在马上的李爷,似问,何意?
这么一大箱财宝没人不会动心,但山大王知道,江湖上有个规矩,金银买命,要么是买别人的命,要么是买他的命,这钱不清楚之前,是不能动的,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什么意思?”山大王还算冷静。
“我家主人求贤若渴,你若愿意带着手下为我家主人效犬马之劳,这箱东西就是你了。”李爷慢言,弹着指甲。
“我若不愿意呢?”王大山也不是蠢货,当然要先问清厉害关系。
“你不愿意,我也送你只箱子。”李爷往后使个眼色,一镖师打开镖车上的一只樟木箱子,里没有金银玉器,整齐的放着一只只的小箱子,大小花纹都是一样的,镖师从左上往下数到右边第三个,拿出当着王大山的面拉开盖子,顿时所有人睁大了眼,那名带他们上山的山贼两腿发软,腿管中两股热流往下流,这回他是真尿了!
小箱子中的是一颗人头,一颗面目狰狞,眼神惊恐的人头,而且这颗人头的主人是有名的西北十大匪首之一,难怪前阵传西北大乱呢,说什么十位大当家让人给砍了,砍人的还都是镖师,想必就是眼前这些人了。
“这小箱子不大不小,装颗人头正合适。”李爷眼也不抬,手抚着黄骠马的鬃毛,黄骠马舒服的打了个响鼻。
“阁下,到底是何人?”山大王心中大叫不妙,他所占之山头是南北往来必经之地,也可以说是武林要塞,这么多年来无人过问是因为正邪两派相互掐架,正派联盟不久,又逢多事之秋,没来得及上他这山寨,而如今来的看手段绝非什么名门正派。
“杀界,邪主座下,我姓李。”李爷轻笑,姓李又是邪主座下,自然是青铜尊者李薄凉。
一听杀界两个字,山大王寒毛都立起来了,想到李鸣与齐焉的那两颗人头,一阵恶寒,如今的杀界可不似以前,如今的邪主可是个狠角色,李鸣是个草包不多说,单说齐焉,别看他面相就二十出头,实际已经年过半百,一手判官笔不知索了江湖上多少人的命,如今却被人拧下了头颅,再说那无湮城,也许那些名门正派没听说过,但他们这些路林中人早已知道,无湮城下有珍宝万万千,是杀界真正的城池,听说曾经还是那个朝代的都城,有人说里面机关重重,也有人说里面白骨成堆,更有人说里面养着什么凶兽,传言不断,慢慢的时间久了无湮城就被江湖遗忘了,如今乍显江湖,看来不妙!
山大王见状只能归顺,他有自知之明,所占又是要寨,若不归顺,只怕要屠个满门,就在众人还担心杀界会怎么收拾他们时,小镖师跳出来了,“既然叔叔伯伯都是自己人了,那么我下月成亲,大家要来呀,对了,我家未来媳妇说是红燕寨的大当家,燕子红!”
众人一听是燕子红都笑了,那泼辣的丫头终是有人要了!论辈那丫头还要叫他们声叔伯呢,这小子到先叫上了,不错,不错!
“小子,燕子红可是出名的泼辣,你真有胆子。”有人打趣。
“不会呀,红红很温柔呀!”小镖师傻傻的挠头。
众人傻眼,红红?温柔?他们说的是一个人么?
“走吧。”李爷对身边的青年镖师说。
“把傻小子一个人留下真没问题么?”青年镖师有点担心。
“你没听说过傻人有傻福么?”李爷淡淡一笑,一勒缰绳黄骠马调头,“再说了,燕子红的夫婿谁敢得罪,燕子红可不是省油的灯。”
镖队一行下山,一路快奔,马不停蹄直奔玉镇。
进了玉镇,镖押入九和楼,从后院进入,顺着隐秘的楼梯上到四层,这九和楼从外面看只有三层,而且由于是后建,几乎与旁边的两座楼连接到了一起,但事实是真的连接到了一起,所以也就有了所谓的四层之说。
屋内一人正在看帐本,李爷过去行礼,“主上。”
欧千山抬头,瞪眼看他,说不出的火气,“薄凉,我说你敢好好写字么?这字写的跟道士的鬼画符的!谁看得懂呀!”
“就是为了不让人看懂,赌坊大笔的进帐被人看到了还了得?”李薄凉笑言。
“也不让我看懂?”欧千山挑眉。
“怎么敢。”李薄凉起上前,把帐本先是调了个个,又翻了一页,让他看倒看账本的背面。
“反手法,你这么多年到还没忘。”欧千山突然惆怅起来,想起小时候他们一起写反手法的时候。
“怎么可能忘。”李薄凉为他翻着帐本。
“你当真不恨?”欧千山看着他,记得他被带走时也就四五岁,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十几人,唯一一个活着出来的就是李薄凉,又被封了忆记放到南武林中,送到苏家门下,这么多年,可能不恨么?
“恨?”李薄凉笑了,直视他,“我要恨谁?恨老邪主?他已经死了。恨我娘?她也死了。恨舅舅?恨你?恨雪小姐?还是恨杀界?”他喃喃的说:“舅舅是我的亲人,你们是我的朋友,杀界是我的家,我怎么恨的起来?”他看着欧千山的眼睛,“主上又怎么知道我不是自愿的呢?”欧千山一愣,听到他说:“为杀界而亡,我心甘情愿,为主上而死,我无怨无悔。”
“呵!”欧千山摇着头,轻笑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很是愉快,很是伤感……
十二年前,他站在屏风后面,听着爷爷站在殿中问话,细嫩的回答声从里面飘出。
为杀界而亡,我心甘情愿,为少爷死,我无怨无悔!
李薄凉在十二年前赌了一把,用自己的性命下注,赌下能欧千山的信任、效忠,赌他没有跟错人,好在这场赌他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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