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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伊人飞剑
苍翼与耿洛云速速下了山,两人一路上一前一后,沉默无语。耿试着想扯开话匣子,故意问刚才那人武功如何如何,师祖的武功师承何人。但苍一语不发,心事重重。耿也就收嘴了。此时正值暮春,惠风和畅,花香扑鼻,林中百鸟齐鸣,生机无限。然而他们却无心欣赏,两人所思相隔万里。苍一心想着去公冶府中探个究竟,正在思考如何向师妹开口;而更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寻思着怎样使他打消这个念头。还没到午时,他两已到了邯郸城。城门上邯郸二字虽历尽时间的剥蚀,但在阳光的映射下格外耀眼。苍翼——苍府的大少爷不由得响起了十四年前与家丁们在街上游戏玩闹的情景。而今,物是人非,父母早已魂归他处,家破人亡的变故使他眼睛有一次湿润了,但他没有哭。从离开邯郸之日起,他就没有哭过。
去往赤玉山不必经过邯郸城区,只须取道郊外的一片杨林即可。刚到杨林,苍翼突然转身对耿洛云道:
“师妹,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到公冶匹夫家中查探一番。”
耿洛云心急道:“师兄万万不可,师祖说‘公冶开位高权重,家中一定戒备森严’;况且他家中高手如云,凭你一己之力,岂不自投罗网;再说了,你是苍家的长子,若世伯伯母泉下有知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关切之情,不溢言表。
苍翼只觉耿洛云是十四年来第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女人,心中一暖,不免豪气大增,道:“多谢师妹,区区几个官差士兵,我还是能应付的过来。”
其实苍翼也绝非莽撞之人,他也思量过自己与公冶开的力量对比,虽无胜算。但以自己的身手,逃命足足有余。并且今天公冶开大摆筵席,人多口杂,更易下手。于是紧握宝剑,大步迈向邯郸城。
耿洛云追了几步,道:“师兄,千万要小心!”
苍翼心中又是一暖,转过身回走几步,对望着耿洛云的眼睛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和师傅的。”
俩人心照不宣。苍翼是耿洛云第一个如此亲近的男子,而耿又是苍第一个如此亲近的女子。虽然相处时间甚短,但双方心中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苍翼刚进邯郸,就远远望见一个满身恶臭的乞丐在乞食,被一些店家用剩食物、烂菜驱赶,那乞丐却能灵巧的避过,苍翼想那乞丐应该懂的武功。他摸了摸口袋,还剩几枚铜币,于是走过去扔给了乞丐,那乞丐对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只见这乞丐随满面尘垢,但目光锐利,眉宇间透出几分英气,俨然不是一个真正的乞丐。但苍翼还有要事,顾不得多想。
突然一架马车驶过,后面跟着一群抬着箱子的士卒,似乎是去给人送礼。于是苍翼迎上去问了一个年龄稍大的士卒是否去往公冶府中,那十足竟然有点攀附道:“这你都不知道,今天是公冶大夫之子弱冠之庆,我家大人前往贺喜。”说完不由得哈哈两声,以显示其所知甚多。苍翼便尾随其后,还未到府门,便听到府院内人声嘈杂,道贺之声不绝于耳。没多久,便看见府门上红绸高挂,门卫也身着新装。院内更是了不得,门口都堆满了大箱小箱,显然内堂放不下了。道贺之人尽是锦衣玉镶打扮,不是皇亲王侯,便是富贾之商。苍翼心道:公冶开果然权势熏天。不一会有家丁奉上酒水请苍翼到正厅就做。苍翼见院内之客每人手中不是美酒佳酿就是精致糕点,就假装欣然前往,借机溜开了。那人似乎望了他一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苍翼小心翼翼地在院中查看,宾客们尽情谈笑,也没多注意他。
走过一片门廊,就是一个园子。园中假山林立,清池处处;门亭甚多,石桥纵横。若是常人很可能难辨东西,可苍翼幼时也到过不少的贵族家庭,对其中的建筑路径布置还是很熟悉。苍翼轻功不弱,稍稍提了一口气便跃上了屋顶,趁机找了许多房间,但始终未找到弟弟。不尽傻笑道:分别这么多年,你我相貌都改变了,即使相隔咫尺,也便形同陌路,那种可能亲情早已被时间冲淡了。正在失望之际,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仇人——公冶明。他正在向公冶开回报前来道喜的赵国贵族和别国使臣等,当时公冶开身居丞相之职,有一大批攀附之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苍翼无心听这个,倒希望他们能无意中说出“公冶少主”之所在,即使不是自己的兄弟,也能了却自己的一个疑问。突然公冶明道:“叔父慢走!”随后传来“吱”的关门声。苍翼探头一望,一位身着黑丝锦袍,头戴金丝纱帽的老人出来。苍翼从屋顶一路尾随,只听脚步声消失了。接着又是“吱”的一声,苍翼料想刚才那位老人定是进了房间,俯身一看,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于是想也没多想飞身而下,砰地推开门,疾步而进。
原来苍翼刚才进入公冶府中的时候早已被公冶明发觉。原来准备对苍翼围而杀之,但公冶开却认为当场杀掉苍翼未免有失颜面,也太煞风景。于是设了一计,派家丁假装献酒,监视苍翼行为,摸清动向,对其实行关门打狗。
房间空而大,若不是窗户透进点光,便会像夜晚一样黑暗。突然门“呀”地一声关上了,房间更暗了。苍翼还未明白过来,只听背后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哈哈------十四年不见,过得可好,苍大少爷!”
一听便知是公冶明。苍翼不禁气从口出,道:“公冶畜生,你自己送上门便最好,省了我不少麻烦,还不叫上公冶老匹夫一块来领死。”
公冶明又笑道:“哈哈------你当真不知今天你是有来无回?十四年了,想必你父母非常想念你,是时候让你们团圆了。”
提起当日父母遇害,苍翼双手发抖,白虹震响,道:“今天我便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的父母!”
话音未落,“铛”的一声,公冶开感到一股疾风扑面而来,不禁吓退了几步,心道:招式来的这么快,看来低估这小子了。于是手掌相击,冲进了一群官差,将苍翼团团围住。苍估计有二十几个,但报仇之心覆盖了怯敌之心。只见苍翼威然而立,阵脚丝毫未乱,大喝一声,刷刷刷几招已出,就倒下了四五人。然官差们也不是泛泛之辈,基本上可以以一挡五。但碰上苍翼这等高手,还是远远不及。只听兵器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官兵“哎哟”“呻吟”之声不断。苍翼灵活的使出一招招“刺客剑法”,又有迅疾的“追月步”助阵,一碗茶功夫,就料理了那群官差,突然剑峰一转,直取公冶明要害,一招“沧浪之水”使出,公冶明惨叫一声,左臂中剑,鲜血直流,若不是他武功不弱,早已没命。苍翼一击未成,跟着一招“一掷乾坤”,直刺公冶开胸部,眼看报仇即成。在这紧急时刻,斜里闪出一人,硬生生地把苍的剑挡了回来,两剑相撞,火星四溅,相互都敬佩对方剑法高超,力道十足。此人姓毕名卢,越国人,所执宝剑为“必卢剑”。当年越王勾践赐文种死罪,文种便是用此剑自刎的,自那后,此剑便不知所踪。后几经周折,为毕卢所有。文种帮助勾践复国,居功至伟,毕卢仰慕他的为人,然而又为他不得善终而遗憾。于是仗剑出走,来到了赵国。毕卢身材不高,长发齐胸,身披一条艳丽的锦袍,正视道:
“阁下要取公冶大夫之命,就必须先把我打败。”
苍翼道:“你我素不相识,也无仇怨,但公冶明的命我今天要定了,宝剑无眼,还请阁下暂避一下。”
毕卢心道这场架势避无可避了,道:“在下毕卢,与人比剑,必报姓名。若在下能侥幸胜出,日后你也可以找我报仇。”
苍翼道:“壮士身负君子之气量,佩服!佩服!我本不想与你交手,只可惜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请出招吧!”
毕卢道:“既然你坚持的话,那我只好得罪了。”
毕卢拔出剑,呼呼呼连使三招,苍翼一一挡开。苍翼觉得此人剑法变招甚少,然轻盈迅捷。只见一团光影将自己的剑套住,苍翼使出“流星赶月”“乘风万里”之剑招,仍是不能取胜,但毕卢也被苍翼的剑招束缚住,威力施展不开。本来苍翼剑术稍胜毕卢,然报仇心切,心浮气躁,如此几十招已过,仍然呈现平分秋色之态。酣斗正浓,突然苍翼一声惨叫。原来公冶开阴施毒手,趁苍翼凝神斗剑之时,执剑刺进了苍翼左肩。毕卢连忙收招,苍翼顺势划中公冶开的胳膊,酿跄一声,剑尖止地,勉强撑住身子。公冶明为报刚才一剑之仇,又可以绝后患,于是忍痛欲再次击杀苍翼。
毕卢长剑直指公冶明,道:“住手!刚才你施以偷袭,胜之不武,咱们已经输了。”
公冶明自恃身居官位,又是毕卢之主,怒喝道:“大胆,竟敢以下犯上,养你这么多年,你却恩将仇报!”
毕卢正色道:“我自负剑法天下无双,今日恰逢敌手,绝不会让你伤他一根汗毛。毕卢是一名剑客,当守剑道,你的知遇之恩,他日必报。”
话音未停,只见从窗户跃进一条黑影,身法之快,当真匪夷所思。那影子刚一粘地,顺势托起苍翼,奔了出去。这几下兔起鹘落,配合的天衣无缝,毕、公冶二人都惊呆了。
此人便是田忠,耿洛云与苍翼分开后,就直奔赤玉山报信,尽管天气炎热,她也顾不得汗透衣衫。而田忠也诧异苍翼下山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也下了山。刚好在半路与耿洛云相遇了。待耿洛云说清一切后,田忠心如火烤。心中一会责备自己大意,一会责备苍翼鲁莽,也没多想就急着赶去营救,而耿洛云也尾随而去。邯郸城已到,田忠对耿洛云道:
“公冶府太危险了,你绝不能冒这个险。”
耿洛云道:“多个人多个帮手。”
田忠道:“人多反而会被发觉,这次要速战速决,我不想为保护你而分心,你就到客来茶馆等我们。”说完,田忠就消失在街角处。
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苍翼,此时苍翼已身负重伤,天心中自然是悲喜交加。当耿洛云看见田忠托着负伤的苍翼出现在眼前时,失声道:
“师兄------”
田忠道:“翼儿流血过多,昏过去了。”
耿洛云担心苍翼伤势,不禁自责道:“我早知道师兄定时凶多吉少,就算拼了命也该拦住他。”
田忠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翼儿脾气倔,况且忍辱这么多年,换做是我也拦不住。对了,云儿,此处非谈话之所,你去弄辆车,我们赶紧回去替翼儿疗伤。”耿洛云弄好马车后,没忘买了些人参灵芝等补血疗伤之药。
到达赤玉山已经是黄昏了,苍翼毅然未醒。接连数日,苍翼浑身乏力,面色惨白,与受伤之前判若两人。而田忠与耿洛云也心怀愧感。田忠后悔让苍翼一人下山,如果苍翼丢了性命,那岂不是成也田忠,败也田忠,想到这,田忠不禁拍打自己的脑袋;耿洛云则心念自己早知苍翼与公冶氏深仇未了,却未能阻止师兄以身犯险,回想苍翼瘫软在田忠怀中时的情景,心如刀绞,不禁望了望榻上的苍翼。苍白的脸色也掩不住男子汉特有的坚毅,只见苍翼的嘴唇微微颤颤地动了几下,半晌才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水。”耿洛云赶忙端上一杯水,苍翼微微睁开眼,注视着耿洛云清秀的脸,道:
“师妹!”
耿洛云又羞又喜,然而看到苍翼的伤势,不禁又落下几颗泪珠,道:“师兄,你担心死我了,幸好师伯及时赶到,要不然,我我---”然而想到自己的话,又满脸潮红。
苍翼心头一暖,这是她第二次为自己流泪,于是逗她道:
“我说过我会回来见你的,你刚才说‘要不然你你---’,你还没说完呢?”
耿洛云脸更红了,艳丽大增,低声道:“不告诉你。”一扭头就走了。恰好与田忠撞了个满怀,田忠见耿洛云面颊绯红,已猜出了十之八九,脸上露出了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但这逃不出苍翼的眼睛,他定了定,道:
“师父,弟子有负您之托,在此向您谢罪了。”欠了欠身,但又没坐起来。
田忠安慰道:“咱们都出生入死十几年了,难道你还要跪谢这一次?”
苍翼失去父母后,却从未觉得孤单,师傅的呵护拂去了他心灵的伤疤,想到师父的养育之恩,今天又冒险救自己于虎口,百感交集,道:
“弟子再也不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弟子再也不会让师父担心了。”
过了几日,苍翼伤势大有好转,赤玉山成产灵芝等药材,苍翼受伤之臂早已能活动自如了。其实这还多亏耿洛云悉心照顾,这一切田忠都看在眼里。
是日,天刚亮,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室内三人正诧异着,只听一男子道:“晚辈段干刃与舍妹段干瑜奉平原君之命,请前辈到晋阳一叙。”
田忠忙整了整衣襟,出门相迎,段干兄妹躬身行礼道:
“前辈早安!”
只见兄长四方国字脸,眉毛微翘,身披黄缎袍,腰配宝剑,举手投足间颇显贵族之气;而妹妹身披绿缎袍,瓜子脸,柳叶眉,容貌甚是娇美,举止与男的相差不远。苍翼与他拱了拱手,只觉此人有一种异样之感,尤其是那把宝剑,似乎段干刃在向别人炫耀他自己才配拥有;对女的倒是笑笑。无论如何,远来就是客,一番客套后,就请进屋中。
段干刃道:“前辈武功卓绝,归隐此处,实在是委屈您了!”言下之意是此处简陋不已。田忠道:“子牙年轻时尚且归隐于东海之滨,我田忠一介武夫,有个安歇处就不错了,还是说说平原君的情况吧!”
原来平原君被罢相后,依然留在邯郸,但公冶开多次派刺客刺杀,幸好三千宾客中,有不少武功好手,他才躲过此劫。于是为了安全起见,平原君暗中疏散宾客,秘密地去往晋阳贤人居,那里较之邯郸安全多了。田忠闻此变故,道:
“平原君对赵国忠心不二,有礼贤下士,如今他性命堪虞,我岂能坐视不理?”
段干刃道:“前辈所言极是,既然您对一切已经了然,晚辈先行告辞。”说完鞠了一躬,悠悠而去,还不忘向室内鄙夷地环顾一周。段干瑜也躬身告别,但显得礼貌多了。
田忠心系平原君安危,但又不放心苍翼,苍翼亦看出了师父心事,忙道:
“师父放心去吧,经此一劫,弟子再也不会莽撞行事了。”
耿洛云也补充道:“师伯放心,师侄定会好好照顾师兄。”
田忠又嘱咐了几句,跃上马,笑了笑,飞奔而去。
苍翼虽脱离了性命之忧,但与受伤前的体质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多亏了耿洛云每天上山为他采药,功力才得以一点一点的恢复。如此不知不觉已过去两月了。
这天,耿洛云像往常一样背着药筐前往赤玉山玉林峰采药去了。苍翼突然心起一计,尾随而去。他远远地藏身于一棵大树后,只见耿洛云奋力地攀上几丈高的悬崖。心道:以前同师父一起采药,虽身在高崖,也没觉得有如此惊险,真没想到师妹为了我每天都在冒这种危险。不由得心起关切之情,上前几步道:
“师妹小心!”
耿洛云正专心攀爬,忽听背后有人叫喊,心中一惊,脚一踏空,无处借力,身子急速地沉了下去,眼看就要撞在一块巨石墩上了。说时迟,那时快,苍翼追上几步,奋力一纵,从空中将耿洛云的身子稳稳托住。苍翼救人心切,也没考虑到男女亲近之拥。耿洛云又惊又喜,却又羞愧难当。脸颊红晕,心中却是十分欢欣。站定以后,苍翼连忙缩手,脸不禁也红了,语无伦次道:
“师妹,我---你---没伤着吧?!”
他既想为刚才之举道歉,又关切耿安危,两个念头同时产生,蹦出一句话,所以会如此结巴。
耿洛云低着头,轻声道:“谢谢师兄!”
苍翼又结巴道:“不用---谢。”顿了一顿,又说:“今天就此回吧!”
耿洛云道:“不行,你的伤还没痊愈呢?”
苍翼道:“早就好了,你看刚才我还有力气------”一时没了话语。其实苍翼自小练功,本可运功自行调息;且每日又有上等药材固本培元,伤势好得差不多了。
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天,两人增添几许默契,却又多几分矜持。
一天晚上,苍翼早早的上床了,回忆起与耿洛云相处的日子,心潮澎湃,难以入睡。突然一阵清脆的剑声室外传来。藏翻身而起,穿好衣物,握起宝剑出了门。
当晚皓月千里,林中清风阵阵。只见不远处一个白色的影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衣褶随风,身形飘逸,说不出的美妙。苍翼不忍心打破这个美景,于是伫足观其舞剑。只听“呛啷”一声,剑已入鞘。
苍翼缓步过去,柔声道:
“师妹!”
其实耿洛云早知苍翼观看自己练剑,于是背对而立。苍翼不知所措,忽然从耿洛云口中传出一首曲子: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君子淘淘,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这是《诗经~大雅》中的一篇,描写一位女子对心爱之人的绵绵情意。这首曲子耿洛云小时候无意中学到的。当时年龄尚小,不能领悟其中之意,但却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中。如今,旧曲重吟,在苍翼听来,却如仙乐般悦耳。
苍翼再也不掩饰了,放步过去。
耿洛云转过身,眸子中爱意无限。
苍翼伸出有力的臂膀,两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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