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2)
坐在茶马道的茶城里,喝着号称三万元一斤的镇店之宝,许广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难得的大周末啊啊啊,被老师从床上一个电话吼出来,“死丫头,还睡觉呢,限你30分钟到学校西门!”犹记得老师中气十足的声音把睡得正迷迷糊糊的何孟凉都吵醒了。许广寒师命难违,赶紧起床洗漱,嘱咐何孟凉饿了就自己拿出冰箱里的奶黄包热了吃,才换下家居服,穿了件碎花裙子出门。
何孟凉想送她,被她一句话噎了回去:“你想找打啊?你以为你这张脸我老师会不认得?”
这段时间坐办公室,每天睡不饱,不停地喝咖啡,偶尔品一品茶,许广寒倒也觉得这是别有一番味道。尤其是喝着眼前上世纪七十年代,已经在市面上买不到的普洱茶,精致的杯盏,浓郁的香味,略显暗红的色彩,呷一口,竟带了一股淡淡的苦涩。三年的草,四年的宝。所谓好茶,历久弥香,终成药果。听着茶庄主人娓娓道来其防癌、抗三高、养胃的功效,许广寒倒是受益良多。同行的徐贤向主人讨教着茶经,商瑞云拉着许广寒挑选上好的乌龙茶和红茶茶饼。
待两人挑好了想买的茶,发现徐贤已经像模像样地在捯饬着茶具泡茶,被商瑞云好一顿嘲笑。
“瞧那手手抖的,别把人家上好的茶具摔了,看你赔得起!”
许广寒一边偷乐,一边想着给何孟凉买点普洱茶回去,普洱茶养胃,他那胃都被酒精摧残的不知道成啥样了。
“请问,哪种普洱茶更好一点?”许广寒望向茶庄的主人,一个五十多岁的夫人。
“是送人,还是自己喝啊?”一句话把许广寒问倒了,她是想送人,不过自己也想喝,这可如何是好。
“额,是送人吧。”许广寒思考了一下回答。
“姑娘想要哪种价位的?”主人倒也不介意,耐心地问下去。
“要最好的那种。”许广寒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许小寒,你彩票中奖啦?!”商瑞云立马拽住许广寒的手,这死丫头,花钱怎么都没个谱儿,越活越回去了。
许广寒被老师一顿吼吓了一跳,看着徐贤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满脸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
“老师,我是要送人的,一个很重要的人。”许广寒煞有介事地对商瑞云解释某个人的重要性。
当许广寒拎着1000元的5两普洱走出茶庄的时候,顿感刷卡的感觉真是好,尤其刷的还不是自己的卡。
商瑞云倒也没有起疑,反而看着徐贤一副闷闷不语的样子以为是醉茶了,赶紧拉上两人到附近的店里吃饺子。
这家饺子店名气不大,但装潢精致,很多人在茶城逛完便来这里吃一顿饺子。许广寒恶趣味地点了一盘叫“相思”的饺子,所谓相思,只是青豆和莲藕馅儿的饺子,商瑞云和徐贤吃了一口就决定全部托付给许广寒。许广寒津津有味地一边啃着相思,一边想着哪天给何孟凉也做一次。
许广寒兴冲冲地回到家里,发现何孟凉居然不在。冰箱里的奶黄包没动过,显然没有吃早饭就出门了,也没有留纸条。许广寒把新买的茶叶小心地放进冰箱,发现没什么菜了,决定出门采购一下。
不过,许广寒发誓,如果可以再做一次选择,她绝对不会来这家超市。
眼前走过的一对璧人,男的虽然穿着休闲服却眼盖不住卓然的英姿,推着购物车等待着身边的女子;女的温柔娴静,穿着米色的套装,浅笑吟吟地看着男子,征询着对方对手中西红柿的意见。许广寒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狗血的剧情。
不是正室发现了小三和丈夫的奸情,而是小三巧遇了恩爱的正室与丈夫。
许广寒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蔬菜区,失魂落魄地在超市里瞎转,等回过神来发现浑身冰冷,才发现自己在冷藏柜停了许久,旁边的味全促销员正以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许广寒随手抓了什么赶紧溜之大吉。
走出食品区,许广寒忍不住在家居用品的地方流连。她想起那天何孟凉抽烟把沙发罩烧了个洞,似乎该买个新的了。选来选去,许广寒的脑海里总是刚刚叶娴浅笑吟吟的模样,挥之不去。
比起叶娴,她果然还是小器了些。思及此,许广寒一赌气买了一套黑不溜秋的沙发罩就回了家。
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许广寒化悲愤为食欲,给自己做了冬瓜排骨汤,清蒸鲈鱼,西葫芦炒木耳,还有一大碗炸酱面。
正吃得起劲时,听见谁急切地开门声,何孟凉几乎是从门外冲了进来。
“手机干嘛关机?”何孟凉一脸怒气,想到电话死活不同,四处找不到人,开口就一句责问。
许广寒没回答,仍然自顾自吃着自己的面,何孟凉黑了脸,把许广寒手中的筷子夺走,“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心情不好。”许广寒拿起勺子开始喝汤。
“谁又惹你了?我最讨厌你有事就不说话的样子。”何孟凉一急,想抢走许广寒手中的勺子,却不想带到了汤碗,一碗汤全部洒在了许广寒的裙子上。
何孟凉慌了,赶紧拿过纸巾擦,“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许广寒没有挣扎,任凭何孟凉在自己身上折腾,因为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何母和叶娴。
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
“阿凉,你先送叶娴回去。”何母一声令下,不顾何孟凉的反对,语气强硬而不容抗拒。
许广寒看了看卧室的门,他觉得自己不能放小寒一个人在这里,但是他又不得不遵守与母亲的约定。车发动前,他望了望楼上房间里的灯光,踩下了油门。
很久以后,当他回想今晚的时候,却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许广寒换好走出房门,惊讶地发现只有何母一个人端坐在沙发上。她闭了闭眼,掩去瞳孔里四散的失望,该来的总会来的。
“伯母,我给你沏杯茶。”许广寒拿出下午放进冰箱里的普洱,抓了少许放进自己刚刚新买的青花瓷杯里,碧绿的茶叶在热水中苏醒,飘散出清新的香味。
许广寒端到何母的面前,同时也给自己沏了一杯。
顾枫看着五年后的许广寒褪去了当年的天真,曾经娃娃脸早已不再,淡淡的妆容下是精致的五官,说她美,却不及她母亲的艳丽;说她不美,却独独有一股气质和韵味。叶娴也美,但那种美更多的是娴静乖巧,可是许广寒的身上确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生活历练出的坚毅。
顾枫抿了一口茶,惊讶于茶的清新自然,不同于她每日所喝的普洱的味浓色重,忍不住又饮了一口。
“这是我新买的普洱,伯母觉得如何?”
“恩,不错,有一股独特的清新,莫非你也懂茶道。”顾枫扶了扶眼镜,直直地看向许广寒。
“我只喝花茶。这个普洱,您是第一个喝的人。”许广寒坦然地回视何母。
顾枫的笑意从脸上一点点散去,五年不见,许广寒倒是成熟淡定不少,起码此刻的她不会低下头去流泪,而是笑着看向自己。
“我常年喝茶,自然懂得一些,茶也讲究身份,几十年的普洱当然比三年的新茶更值得一品。”顾枫放下手中的杯子,悠悠说道。
“伯母说的是,我会好好珍藏这包普洱,不然大热天的,可容易坏了,比新茶娇贵多了。”许广寒忽视顾枫瞬间变掉的脸色,慢慢地品着自己的茶。
“许小姐,我也不想绕弯子了,你这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顾枫隐隐有了怒意,但碍于自己是长辈又身居高位,和一个小女子计较是在有失身份,索性撇开话题,单刀直入。
许广寒看着杯身上留下的口红印,想起不知哪个作家写的一句话:我吻着杯子上早已擦掉的口红印,想象着你嘴唇的温度和柔软。
“伯母,您是不是弄错了?这是我家,第一,我没有强迫您的儿子住在这里;第二,我没有要求您的儿子给我任何身份。现在您来质问一个安分守己的良好市民,似乎过分的是作为市长的您。”许广寒感受到自己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你!好好好,许广寒,看来是我小看了你,你现在算什么?是谁五年前就放弃的,如今回来缠着阿凉又算怎么回事?”顾枫忍不住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指向许广寒。
许广寒直视着何母,倔强地站直了身体,“因为,我要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顾枫精心包养的脸上露出与之不符的哂笑,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许广寒,你终于肯说出来了,可是我告诉你,跟我作对,你未免还嫩了点。”
“伯母,您觉得,我连被人耻笑为小三都不在乎,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么?”
“难道你连阿凉都不在乎?”
“他是您的儿子不是吗?”所以,报复的最好方式,就是摧毁一个母亲的儿子,纵使玉石俱焚。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