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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垂钓
萧瞻含泪蹲在溪边,开始吭哧吭哧洗衣裳。
一沾水,左手掌心疼了一下。把手张开检视一番,手心有一道小口,是栽种那棵芍药花时不小心被枝干划的,当时还流了一滴血。
她小心翼翼尽量不碰到伤口,把广元的衣裳洗干净,晾到了院中。
天近黄昏,空中浮着彤云,雨后的锦绣庄,花木越发娇艳。
萧瞻在院中静立了片刻,忽然想起清凉山来。
清凉山的雨后,别有一番景致,山间草木繁盛,各种野菜蘑菇纷纷冒头,比之锦绣庄姹紫嫣红的繁花也毫不逊色。
她回到房中,躺到榻上,把双臂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院内传来说话声,灵澈在门外喊道:“阿瞻!来吃晚饭!”
萧瞻起身开了门,苦恼道:“方才…吃了许多点心和果子,腹中涨得很…晚饭实在不想再吃…”
灵澈故作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永远都吃不饱呢。”
萧瞻笑眯眯道:“怎会?不过是比常人吃得多些而已,话又说回来,只有吃得多,才能长得高,灵澈,你是不是吃得太少,所以…”
话说到一半,灵澈怒冲冲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瞻憋着笑,在溪中洗过手,小跑着跟在灵澈身后到了偏厅中。
广元已经在桌前就坐,桌上放着一个食盒,萧瞻把食盒打开,端菜盛饭。
灵澈翻她一眼:“你不是不饿么,怎的又跟来?”
萧瞻面带微笑,态度和蔼:“我来端菜盛饭、收拾碗筷。”
灵澈不再言语,闷头喝粥吃菜。
广元笑道:“阿瞻先回房歇着罢,饭后灵澈会去唤你。”
萧瞻答应一声,退了出来,坐在溪边的竹凳上,欣赏院中的花花草草,琢磨着来年开春,也在窗下的院子里种上几棵花,到花开之时,就可以闻着花香读书了。
“阿瞻!”
灵澈站在偏厅门口唤她,萧瞻忙起身去收拾碗筷。
夜幕降临,锦绣庄的杂役抬来热水以供洗漱。
萧瞻从包袱中拿出换洗的衣衫,把头发打散,对着桌上的铜镜梳理头发。
“叮”的一声,有个东西从头发里掉到了地上。
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朵紫色的小花。
她把花拾起来,拈在手中,拿到烛火下仔细地观察,那花只有豌豆大小,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花瓣晶莹剔透,在烛光中泛着幽暗的光。
这便是下午在观海楼中,韩子都打到她头发里的那个东西了。
萧瞻把花扔到桌上,脱了衣衫泡到木盆中。脑中却在不停地思索,韩子都为何要把这花打到她头上。
然而,想了半晌,却想不出缘由。
透过氤氲的水汽,她看到那朵花泛着紫色的幽光,诡异异常,同韩子都一样深不可测。
萧瞻狠狠地拍了脑门一下,埋怨自己道:“叫你看美人!叫你看美人!看出麻烦来了吧。”
她匆匆洗了洗,穿好衣裳,抓起那鬼魅一般的紫花,溜出屋外,抡圆了胳膊,奋力一掷。
月光下,一道细小的紫色弧线划过,随即没入夜幕笼罩下的树丛中,再也看不见。
萧瞻对着茫茫夜色做了个鬼脸,施施然回了屋。
这一夜,萧瞻睡得极安稳,没再做离奇古怪的春梦,因为打坐,睡的迟了,醒得有些晚,待她收拾好自己,灵澈已在门外等急了。
“真是吃得香睡得着啊,饭菜早已送过来,现下都凉了。”
萧瞻立刻面上堆笑:“昨夜打坐,睡的迟了…”
灵澈翻个白眼:“看不出,你倒是挺用功。”
萧瞻无视他的白眼,笑眯眯道:“笨鸟先飞。”
灵澈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盯着她愣愣地看了半晌,扭头进了偏厅。
萧瞻用手摸了摸脸,跑到溪边照了又照,却没发觉任何异样,自语道:“这孩子,脾气真是怪,说变脸就变脸。”
话音方落,就听灵澈高声唤道:“阿瞻!你还在磨蹭什么?”
她赶紧施展凌波微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偏厅中。
食盒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广元和灵澈安坐在桌旁,稳如泰山。
萧瞻撸胳膊挽袖子,麻利地把饭菜摆到了桌上。
广元优雅地拿起了筷子,笑道:“今日晚了,吃罢。”
萧瞻先小小地自责了一下,才开始动筷子。
吃过早饭,柏阳来寻萧瞻和灵澈,广元则被季辛请去探讨道法。
三人出了院门,直奔千山药机的客房。
申屠暕站在客房前的琼花树下,他对面站着两个少女,三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柏阳唤道:“申屠师兄!”
申屠暕回头见是柏阳三人,立刻绽开笑颜。
萧瞻眼前亮了又亮,申屠暕对面站着的两个少女更是满眼倾慕,其中一个脸都红了。
“柏阳师弟,灵澈师弟,萧师妹。”
四人互相见礼,申屠暕对那两个少女笑道:“杜师妹,刘师妹,在下有朋友来访,不能奉陪了。”
一个鹅蛋脸,杏仁眼的少女浅浅笑道:“无妨,申屠师兄自去忙罢,我和师妹也该回去啦。”
说完,两人含笑施礼告辞,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她们走远后,柏阳笑着揶揄道:“申屠师兄,你若有客,我们稍后再来。”
申屠暕笑道:“她们是会戌山的弟子,我同她们并不相识。”
萧瞻暗笑:你不认得她们,她们可认得你。
柏阳挤挤眼睛笑道:“如此,我们就心安了,莫要扰了申屠师兄会客才好。”
申屠暕无奈道:“她们不过路过此处,顺便问了问炼制丹药的事。”
柏阳龇牙一乐:“我们都知——道!”
申屠暕的脸渐渐红了。
萧瞻吸溜着口水,偷偷捅了柏阳一下。
柏阳会意,敛了笑容道:“我准备了鱼竿,今日咱们去海边钓鱼。”
四人一路说笑来到海边,柏阳从水榭中取出备好的钓竿、钓饵、网兜、木桶分给灵澈三人,笑道:“今日有烤鱼吃了。”
萧瞻道:“鱼还没有影,先想着吃。”
柏阳做个鬼脸道:“平日庄主逼得紧,日日苦修,难得清闲两日,自是要吃个痛快,玩得畅快。”
说着,率先把钓线甩到海中。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海风吹得四人的衣衫扑啦啦作响,不远处聚着十余个弟子,不时爆发出阵阵欢笑,今日,有不少年轻弟子都被带到海边垂钓,年轻人在一起,自是无拘无束,欢声笑语。
“那人似是申屠师兄…”
“确是他…申屠师兄也来钓鱼…”
“申屠师兄站在海边,好似要乘风归去哟…”
海滩上传来一阵窃窃语声,萧瞻一颗心无比欢腾,立时回头看去。
沙滩上有五六个少女,齐齐望着他们这边,萧瞻仿佛看到,粉红色的泡泡咕嘟咕嘟冒出来,满载着倾慕飘呀荡啊,直奔申屠暕。
她又瞅瞅申屠暕,其人正盯着钓线,神情专注。
昨日他们几个分手时,这家伙还默默无闻。过了一夜,竟然变得如此抢手。
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现下,众人,不,那些女弟子们终于发现了申屠暕这块大金砖。
只是不知有没有胆大的过来搭讪,那样便更有趣了。
“你不钓鱼,摇头晃脑地在看什么?”
灵澈终于不耐,皱眉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海滩上有几个女弟子模样生得甚美,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申屠暕惊讶地看过来,萧瞻头脑一热,竟然脱口道:“呃…申屠师兄,如此人间美色,你不瞅瞅?”
柏阳终于憋不住,“噗”地一声喷笑。
“萧师姐…申屠师兄…哈哈…她们怕是来看申屠师兄的罢…你没听到方才她们…哈哈…”
萧瞻立刻道:“原来柏阳也听到了…”
灵澈的脸已经黑了。
申屠暕苦笑着摇摇头:“阿瞻,柏阳,你们若是钓不上鱼来,可莫要吃我们的。”
柏阳止住笑,一阵挤眉弄眼,重新坐定。
萧瞻不舍地又盯着那几个少女看了一阵,收回目光,安心坐下钓鱼。
过了有盏茶功夫,仍不见鱼上钩,萧瞻不再死死盯着鱼漂,放眼向远处望去。一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蔚蓝的天空澄澈如洗,没有一丝云彩。明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不一刻,便觉出热来。萧瞻虽然穿着单衣,额头、身上仍是出了层薄汗,由于没带绢帕,只能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抹,引得灵澈频频侧目。
“广元仙长…”
海滩上有人低呼,接着便是一阵嘈杂。
萧瞻回首,广元和会戌山的谢霖从沙滩上走来,听到人群中有人唤他,微笑颔首。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广元温润的笑容如清泉缓缓流淌,一瞬间,萧瞻感到无比清凉,身上燥热全无。
广元已经看到萧瞻等人,和谢霖一起径直走了过来。
“广元仙长!”
弟子中有人越众而出,疾步来到广元身前,施礼道:“天都观弟子郑浩见过仙长。”
广元回施一礼:“郑师弟,幸会。”
郑浩爽朗一笑,道:“昨夜本想拜见仙长,不想被谢师弟捷足先登,今日赏完花后,仙长又被季庄主请走,浩一直没有寻得机会…”
谢霖笑道:“现下机会便在眼前。”
郑浩朝着萧瞻等人所在的礁石望了望,问道:“仙长也来钓鱼?”
广元笑道:“在下来寻本门弟子。”
郑浩道:“浩陪仙长一起过去。”
萧瞻只看到广元三人在沙滩上交谈片刻,便一齐朝这边走过来,却并未听清他们都谈了什么。
钓线忽地剧烈抖动起来,扯得鱼竿险些脱手。柏阳惊喜道:“萧师姐!快!鱼上钩了!”
萧瞻一听有鱼上钩,欣喜异常,身子微蹲,稳稳站住,用力猛扯钓竿。
“轰隆隆”地震天巨响中,钓线高高扬起,扯出来一个漆黑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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