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儿响叮当

　　“老娘！”金立杰皱着眉头，鹰勾鼻子和薄唇拧在一块儿，酸酸的样子。
　　“没事儿的！”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心底很沉闷很失望，但立杰定是比我更难受更伤心，我不能再给他添伤感，对他张开一个微笑，“我相信你们。”
　　“你知道了？”金立杰瞪大眼望着我，又黯然垂眸。
　　“加油吧，你是我的儿子类！”我只说完这样句，便讪讪地离开，趴在桌子前，中指交叠在食指上——Mayyou good luck，真的只能这样吗？
　　于洋也是很难受，独自一人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位子上，一言不发，眼睛眯合成了一条线。
　　晋江啪嗒啪嗒地嚷着，“唉！怎么打呀！好死不死，抽到特长班去了……”一边使力用数学书敲着桌子。
　　“槿澈呀！跟你的烨烨抽到一组了！”我眼巴巴地望着槿澈，笑不出来呀！
　　槿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神还是清透明亮，闪着琉璃的光彩，却隐隐透着无力幽怨。她转过身子，对我摆摆手，然后摇摇头。
　　我不知道其间的含义，不过最近槿澈心情的确不是很好，上课都是无精打采的，语文课捧着本小说，叽叽咕咕地看着！
　　最近她都跟我一起上食堂吃饭，舒烨就似蒸发了一样，都没见着人影。
　　易涵倒是经常往四楼跑，美其名曰问伽马问题，其实跟伽马一个类型，爱在窗户上探头，两眼雪亮地往教室里头瞧。其实我也知道，心照不宣而已——常上来坐坐。
　　殊不知，伽马可能早已把他列入黑名单，在伽马眼里，18班是基地，舒烨是拉登，易涵也算得上个人物了吧。
　　每次抱着一沓听写本回来，都看得见易涵这家伙在门口晃荡，头发碎碎地抵在额头，眼睛清清亮亮的。
　　我的心里总是一点惊惶，窗台上那双眼睛，对于我，究竟意味着什么？
　　还是要给篮球赛出出主意的，晋江说我这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什么都要赌一把。这次也不例外，试试就会赢，争争就会行！
　　“加油，加油！”食指和中指交叠着，和每一个上场的球员击掌鼓励。
　　阳光微曦，日薄西山，这时候打球本是最惬意的，然而现在班上一个个都捏着把汗，场上硝烟四起，火药味十足。
　　亮剑出鞘，所向披靡！
　　夕阳映射在我脸上，洒下一片血红，此刻的心，溢满火光，熊熊的气焰，直喷口鼻。
　　每个人都如此，又不止于此吧！
　　篮球赛之前的一幕，想来真的很讽刺！是闹场还是砸场，我真的想知道？
　　“下了这一节课，就篮球赛了！”我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和边上的槿澈咕哝。
　　“嗯。”她点点头，双眼闪现久违的神采。
　　“呵呵，老婆你又可以见着舒烨啦！”见她开心些了，我也跟着说了。槿澈成为我老婆是不久之前的事，还是在寝室跟秦琼争来的，我又有儿子又有老婆，嘿嘿！
　　槿澈却莫名地哑口不语，眸子渐沉渐暗，双眼巴望着坐在讲台上的顾菲雯。
　　抬眼望去，顾菲雯轻晗额头，眼睛如猫一样，精灵古怪。
　　场下少有嘀咕声，教室里闲不下来，大家都怀揣着紧张忐忑之心，期盼篮球赛的到来。
　　顾菲雯眼睛忽地射向我，触目的寒意直凉到我心底。
　　我缩回头，埋头制作送给班上出征将士的卡片。
　　“一直以来，天空是我们的极限，雄鹰高飞－－那是飞翔的力量，王者的气度。我等待，我翘首……洋洋洒洒，晖映篮坛，扬指“球”间，所向披靡。”这是给于洋，我们可爱的小眼睛男生。
　　“晋江之星，绝对原创，凌波微步，一代宗师！”这是给晋江的，嘿嘿，他不喜欢我太空情，废话太多。
　　“金立在手中，万事好成功。赛场有人杰，堪得半边天。剑峰所指处，二八没气焰！”这是给我儿子的，我从牙缝抠了很久抠出来的，将就着吧！
　　写完长吁一口气，接下来看他们表演了，所谓的show time时间！班上还是热热闹闹的，忽地门口一个声音如幽灵般响起，“什么事这样兴奋呀！？”
　　顿时一片寂静，我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也僵住了，缩着头，哪还敢抬脖子？
　　大踏步进了教室，转了一圈又立在讲台前，脸上涨着血红色，两只眼睛像暝火样闪着幽幽的光亮。
　　“今天晚上晚自习，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篮球赛，我们班弃权！”
　　全班先是一片沉寂，接着便炸开了锅。
　　女生小声嘀咕，瞪着眼睛看着雷益财。
　　我紧着拳头，手里沁出了汗，怎么会这样子，我的心紧成一团，脑袋仿佛被重重地打了一棍子，半天恍不过来。
　　“你个死伽马！”这声音犹如天雷一样再次轰在我头上，我的头再次受到重击！
　　不是别人，是晋江！
　　晋江，他怎么可以这样冲动，我的心似窒息了般，呼吸变得凝重。
　　全班没有一个人再哄闹，大家都齐唰唰地把眼睛投向了后座的晋江！
　　空气在这一刻充斥着灼人的味道，整个教室似乎被悬空一样，我发觉我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眼睛流转，白茫茫的墙壁刺得我眼睛生疼，那黄色的讲台在抖动！刚才那两记——我头懵了。
　　伽马已经不再多语，目光中浸着血丝，似猎豹般，把整个教室当做他最放荡的草原，他蓄势着凌厉着……
　　后面哐啷一声，接着便是书本哗啦啦落地的声音……晋江的声音尖利，“动什么动，我自己会走！”
　　后门砰的一声被人死力关紧，窗户摇摇欲坠，玻璃颤缩着身子，透着寒寒的清光！
　　晋江的桌子被班主任一脚踹在地上，书本依稀崭新，散落一地。
　　我和槿澈对望一眼，摇摇头。她的眸子似乎压抑着一股怒火，亮亮地幽暗下去。
　　他要晚自习是吗？英语课！我手撑着头，无精打采，我再也不奢望伽马发慈悲，对我们好了。
　　下楼梯抱作业去，却发现走下坡也要喘粗气。办公室里肖肖一副认真的模样，侧脸对着我也是那样的英气逼人。
　　“宁智，今天晚上有篮球赛吧！”他转眸，盈盈笑意望到我！
　　“嗯，不过没戏。”我垂着脑袋，篮球赛，早就被取消了呢！说自己弃权，心里酸酸的。刚才走过十八班门口时，那高高瘦瘦的男孩都已经穿上了湖人紫金色的球衣，一个个号码格外光鲜引人，7号，23号，2号！
　　都是最精心挑选的号码吧！而我们连球衣都没碰，白色的火箭球衣被压在每一个男孩的抽屉底下！想到这鼻子一酸，抱着头往办公室走去，易涵却把我拦住，身子挡在我面前。
　　“怎么哭鼻子了？这不还没打呢！”还是一副阳光的笑容，一口雪亮的牙齿！
　　我哪有心思开玩笑，把他的手一挥，冲进了办公室。
　　肖肖，我不愿意告诉你这些，现在我的心空空的被掏走一样，没有痛楚，没有愤怒，更没有悲哀。
　　“那也不一定的！”肖肖停笔，“十八班是很强，不过如果你防守得当，进功有力，那也是很有机会的！”
　　我苦笑了一句，“可惜我看不到！”泪水却不自觉地弥上了眼眶
　　“呵呵，不要这样说嘛，我也挺看好你们班的！”肖肖安慰我，他一定觉得我太悲观太懦弱太不自信了。
　　“晚上还是要晚自习的。”我再也忍受不住，“我们不能下去看！”
　　肖肖讶异地瞪大眼睛，“呵呵，怎么回事呀？”
　　我本欲解释，心里一酸却说不出话。肖肖见我不语，笑着回转头，“英语课也没什么事情的，这次我就放你们去看篮球赛吧！你们可要记得把英语考好点，每次拿第一，我也比较……”他没说下去，倒是自嘲地笑了笑。
　　我的眼睛闪着光芒，心口忽然奔涌出一阵阵的激动，肖肖，他要放我去看篮球赛！不过心里又涌起一股伤痛，我们班的男生都不能上场去打球，我去看什么呢？
　　去被18班的人笑话吧，或许未必，在他们眼里，我们弃权，是有自知之明的表现，是明智之举。想到18班人得意的样子，我心里更是难受，不忍再想。
　　我该不该拼一把，是屈服于这样阴郁的环境，还是爆出一声响雷？
　　我咬咬嘴唇，决意赌上一把——如果上楼，班上的男生都不罢休，誓要与18班一拼，要忤逆伽马一次，那我同他们一道，我豁出去。
　　如果可以，我会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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