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番外之离国篇

作者: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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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女与奴婢二


      朝见过后,听到离王唤自己留下的那一刻,谢及悦的心情难免有些雀跃,但想到手中那些等待着上奏的折子,那久别后的喜悦却又被一种沉重的无奈感生生压了下来。
      自己生来冷情,一生中唯一想要关心,也是值得关心的人,不过是眼前这个各方面都出色到极点的至尊。可能的话,他实在不想在那人大病刚刚初愈的时候就把那么巨大的包袱和责任重新交到他手上,可是……
      当谢及悦还在人身交战的时候,离王那似是无意的问话声突然响了起来:“知道朕为什么会唤你留下而不是子澈?”
      “臣愚昧。”脱口而出的时候,谢及悦突然有些发怔,说来他已经四年没有说过这三个字了。
      “因为朕知道那人心软,手里捏的折子烧起来了这两天也未必会老实向朕交代……及悦,”唤着有些窘迫的手下,风冥司接过王福递上的参茶浅抿了一口,嘴上仍旧挂着那万年不变的笑容:“你可别让朕失望。”
      “臣不敢。”低沉而缓慢地吐出这三个字,谢及悦突然屈膝跪了下来,眼眶也跟着有些湿润了……这种感情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他也……并不指望别人去理解。
      收敛起这瞬间微微失控的情绪,谢及悦的脑中已经把所有要上奏的事情按轻重缓急细细疏离了一遍,而这最重要的,莫过于:“皇上的后宫空置了很久,这次皇上病愈回宫,臣为皇上从各地挑选了一百名财色兼备的女子,如今画像已经挂在永寿宫,请皇上移驾一睹。”
      这次,风冥司却单手支着下颚,浅笑着望着自己的爱臣,沉默不语。
      “皇上?”见离王久久不答,谢及悦咬牙,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臣知道这件事是臣斗胆,但再过几月就是皇上的熟世大礼,后宫总要……”
      “那及悦不如顺便再去帮朕物色几名太傅吧。”天外飞仙地,风冥司插了这么一句。
      “呃?”离王的话,让谢及悦有些茫然。
      “等皇儿出生,自是少不了贤师的。”看着一脸不解的谢及悦,离王不由笑着眨了眨眼睛:“没想到朕还没急着抱儿子,有人却等不及了……说来你也不小了。”
      “皇上!”谁都不知道——冷血宰相的脸皮有时还是挺薄的,比如现在,那苍白得有些过分的脸颊就红得滴血。
      “不去永寿宫了。”似是欣赏够属下的窘迫,离王突然用手腹敲了敲桌沿:“晚上朕在御花园设宴,会一会佳人吧。”
      “!?”
      “没什么好惊讶的……”斜睨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宰相,风冥司含笑道:“一个人呆久了朕自然也会觉得孤单的……不妨朕顺便为你和子澈也挑两个吧。”

      “你——!!!”当御膳房的管事再度踏进后院,眼前的景象差点没有让他昏倒——鸡儿们在庭园里悠闲地晒着太阳散着步,有些听到声响甚至还把头转过来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把鸡都放出来啦?”
      “我看它们关在笼子里连个转身都不能转……太挤了。”一边喂着麦穗,明若一边道:“毕竟连囚犯都有出来放风的时间……今天是它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我……”
      明若正欲继续解释,却听见后院另一边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地开了,是两名太监模样的人。
      “我说张——”话说这两人的话还没起头,那名管事的却突然叫了起来——原来,见大门一开,围在那道门口的鸡儿们都一股脑连蹦带跳地飞了出去!
      “啊!”这一回,那两名原本不可一世的太监也跟着吓青了脸:“这道门可是通向御花园的!”

      ==================================================================
      皇宫北麓,空置了十多年的储秀宫最近却是分外的热闹。随着离王身体的康复,沉寂了多年的宫殿就如春日惊蛰的虫鸟,充溢着旺盛的活力。自禁军到内务府,所有的人都在尽心尽力的忙碌着,这其中,还包括了早在离王回宫前一天,便被安置到储秀宫的众秀女。
      “小主子,其他秀女们都忙着在房里装扮,要不奴婢跟您也……”看着坐在镜前无所事事的楚梦云,秋月的焦急已经挂在了脸上:按离宫的管理,每一名入住储秀宫的秀女都会安排由内务府统一调派的宫女。而从选秀开始的那刻,这些宫女的人生也将会和她们的主人一样面临场重大的赌博——在宫中出头的唯一机会,便是自己侍奉的主子能够得宠!
      可悲的是,这场赌博的筹码,却永远都不在这些宫女的手上。
      比如被分到洛省秀女楚梦云的宫女秋月,自见到她主人的第一眼起,便开始感叹自己的命运有多不佳了。眼前的这个小主子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段没身段,论起才学……也及不上李学士府的千金。更可叹的是,这位主子似乎也非常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从进宫之日起,便干脆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自己这算不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不用了。”对着镜子又叹了一口气,楚梦云懒懒道:“你也看到其他姐妹有多出众了,再打扮也比不过人家的。”
      “可是您既然能和她们一样被选上,自然有其中的道理。”看主人又开始自暴自弃,秋月只恨自己没有十张嘴皮子八条舌:“说不定皇上就喜欢您这样的呢?”
      “秋月,没长成沉鱼落雁不是错,但到了现在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话,那梦云活到18岁也算是白活了。”蹙眉瞪了眼仍然喋喋不休的新侍女,楚梦云心中升起一丝不耐:“我去后园走走,别跟来。”

      “咯咯咯?咯咯咯?”俯下身子在树林子里面爬行,明若的口中已经很久没有吐出属于人的语言了。可是那落单的最后一只鸡小妹却仍是不给面子地躲了起来。想到提着那些越狱鸡儿尸体冲着自己磨刀霍霍的管事,她的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下。
      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此时的明若,心中也不由开始焦急了起来:谁想到在小院里放放鸡也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被王福或是谢及悦那种人看到,那自己可真的又要连累上一大批人了!
      “你这只死鸡,快给姑奶奶出来!”不由自禁的,明若在树丛里大骂了一声:“姑奶奶要把你做白斩鸡吃了!”
      正在此时,树丛的后面突然传来了动静,明若欣喜的回头,却发觉那动静不是来自逃跑的鸡儿,而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儿。
      “哎哟我的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啊,宴会就快开始了啊!”看着一脸蓬头垢面的楚梦云,秋月就觉得脑子又开始痛了起来:“快快快,晚了可是大不敬,要砍头的!”
      “可是鸡还没有找到啊!”明若被她连拖带拉地拽着走,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
      “这里哪有什么鸡啊?”看着眼前这个“楚梦云”傻里傻气的样子,秋月锻炼再好的礼仪和耐心此时也生了翅膀飞了:“你不知道出了情况砍头的不止你这一个吗?”
      “我……”被硬生生按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后的宫女一脸怒容地给自己盘着头,明若心中有数百个疑问,却没一个敢再问出口。
      “对了,怎么这身衣服……”梳完了了头,秋月突然发觉“楚梦云”并没有穿着出门时候的黄色罗裙,不由瞪大了眼睛。
      “为了捉鸡方便就换了一身啊。”古怪地看着镜中自己华丽的发髻,明若当她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穿宫女的衣服,便顺口道。
      “你——”一个字出口后,秋月便决定今夜再也不和这个“楚梦云”说半个字。

      而本在储秀宫不远后院闲逛的楚梦云,此时则一脸惊讶地看着怒火冲冲的御膳房管事:“什么鸡?”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晃——御花园的晚宴等会儿就开了!”看着一脸莫名的“明若”,张管事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哦,那我得赶快过去。”被他这么一提醒,楚梦云提起裙子便要走人。
      “现在过去?”嘴角冷冷一抽,张管事此时的脸要多长便有多长:“那不是找死吗——还不快点给我回去!”
      说完,他再没给楚梦云开口的机会,便捞起人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被拉到御花园,看着望月亭中备满的筵席,再看看身边端坐着的那些贵族小姐,明若疑惑地望向一路带着自己小跑过来的宫女——她甚至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此时的自己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和周围女子同样华丽的离国传统服饰,而周围的气氛也是越坐越不对。明若不是傻瓜,那么多女子在皇宫里干坐着等人,那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要等的是谁了……可问题是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拖到这里来呢?
      就在明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她看到对面树丛里有一只鸡姑娘好奇地从小槐树下探出了个小头,好奇地看着自己。
      终于找到了!
      这一兴奋,明若便从坐席上跳起来蹭蹭蹭地扑到对面,鸡姑娘还没来得及扑通下翅膀,便被明若一下子抱进了怀里。

      “大胆!”一声厉喝在耳背扬起,快到明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听到了周围女子纷纷抽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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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王福的声音!明若一下便听了出来。这是不是表示着,只要在此时转过身抬起头,就能……心头突然升起一道莫名的情绪,就如一锅被油盐酱醋混杂着辩不出味道的汤水。可恐惧却仍是那么真实地存在着,那么多年了,只要想起他,身子仍会不自禁的颤抖。
      老天并没有给她余下的时间思考,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了,可能是由于每个人都太过紧张的关系,周围居然连呼吸声都听不太真切。
      “总管是越活越沉不住气了,金鸡报喜是吉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就在这气氛僵硬到临界点的时候,一声含笑的叹息随着沉稳的步伐自太监的身后扬起,这让明若怀抱着鸡儿的手收的更紧了:“今晚是朕的私宴不用拘礼,都平身吧。”
      “谢皇上!”虽然皇帝这么说,却没有人敢把客气当福气,每个秀女都竭尽所能地行了个最完美的福身礼。但那原本窒息到极点的气氛却跟是着这一声声柔美的呼唤远远地去了。

      “奴才该死……”看着秀女们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上,王福恭下身子请罪道:“人老了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那总管可要保重了。”五指支着额头,垂眼望着座位上正襟危坐的秀女,离王的意兴显然有些阑珊:“朕以后还指望把皇儿托付给你照看呢。”
      皇帝的声音并不高,却足以打破老太监对着塌下的天也不会变色的容颜。那一瞬间,王福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年的冬天很冷,自己却站在雪中候了一夜,直到静寂的永寿宫终于传来一声宏亮的啼哭。
      是个皇子吧?那时的已经快接近雪人的王福这么想到。不久以后,他便从产婆的手中接过被蟠龙被褥包得妥妥帖贴的婴孩,一路从永寿宫走到养心殿。那是皇上最爱的妃子诞下的皇子,也将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
      王福记得自己抱着着孩子,一路幸福地走着,那种感觉用任何语言都没有办法描绘。太监没有孩子,就更容易寄托感情,那比父爱还要深沉许多的感情……
      看着他从婴儿变成少年,再从少年慢慢变得成熟。眼前的皇帝如同那身紫金皇袍上的蟠龙一样,无论任何时候都是那么耀眼的存在。王福垂眼静静地看着,那任何时候都微微恭着的身子仍旧没有一丝破绽,但越来越湿润的眼眶却宣泄着老太监此时的心绪。
      他是多么渴望着再次从产婆手中接过婴孩。如同三十一年前一样,抱着那个婴孩,走过大半个宫殿,亲手交到皇上的手上……

      皇上变了。
      自他从漠北行宫回来的第一天起,王福便发觉了。如今的离王比以前开朗,更爱开玩笑;比以前更温和,也更包容。可有一件事情却始终没有变过……
      “咯!咯?”一声不协调的音律打破了总管的沉思。一只如何也不该出现在御花园的母鸡正探长了脖子,不识趣地朝周围提着抗议。
      这次王福没有再出声,之后怎么追究都可以,但现在如何都不能打扰皇上的兴致,抬眼扫了一下侍奉在一侧的小太监,后者立刻会意地走到死抓着鸡,脸蛋几乎埋到土中的女子身上。
      “你也平身吧。”看太监提着鸡下去,离王淡淡扫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秀女。而在座的众秀女,则无一不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脑中则不断揣测着这位至尊的心意。
      任何人都看不破他在想什么的,明若低着头,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此时的她隐约知道自己可能被人识错了,但此时却已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既然这里是他的后宫,便意味着所有的外臣都不可能踏入。
      而这样的话,身份还会暴露么?而暴露了,又会如何?

      “我会等你。”那是和杜惜临别的那一刻,他拉着手对自己说的话。此时不知为何,突然从脑中蹦了出来。
      那是自欺欺人吗?

      “臣妾该死,请皇上恕罪。”惊慌是不用掩饰的,害怕也一样,所以明若全身颤抖地磕着头,一点也没有什么不自然。
      “朕不是说了,你平身吧。”

      ===================我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最近被琐事缠着,一直静不下心来写。好几次偷偷爬上来看留言,觉得好惭愧。
      实话说了吧,其实偶的心很软,每次一看到留言就想提笔。可写两句却又知道今天绝对写不出好东西,所以便又停下了。
      看到留言上亲亲的指责,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小学时代,低头站在讲台上,一边听着老师说“为什么今天的作业又没做好?!”
      》《不成器啊~~~~~呜呜呜~~~~~~~~~~~~
      ************************************************************
      PS:据说《望天》将于4月出版,名字定为《还我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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