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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过百日
第八章过百日
当晚,叶锦心没有过来接小峰,连阴凤清两口儿也回来得很晚。小山、小峰两个小的早撑不住躺在床里睡着了,兰音知道前面的事没那么快了结,便安排杜鹃跟自己守着两个小家伙,打发喜鹊在旁边耳房里先睡。
当阴凤清扶着夫君崔伯文的手回房时,便见杜鹃坐在床前脚踏上,枕着双臂睡着了,兰音则倚着床柱斜靠在另一边,手里握着只小小飞刀,只是头也是一点一点的,显见得是困得狠了。
阴凤清正要上前叫醒她,手臂却被丈夫拉住,不解地往后看时,却见崔伯文指着床上示意她瞧。阴凤清越过兰音往她身后一看,险些撑不住笑出声来,却见两只小包子头碰头的卧在薄被里,小山睡梦中还皱着眉头,嘴里赫然塞着小峰的几根肥手指,小峰则舒眉展眼,好梦正酣,嘴边挂着一溜亮晶晶的口水。
夫妻两个握着嘴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兰音警醒,先睁开眼睛,一看自家主子站在面前,忙收了手心里扣着的暗器,推醒杜鹃,起来侍候她夫妻二人收拾洗漱。因两个小的正睡得香,崔伯文又怕小孩子半夜抱出去受了风,便不让动他两个,只将小山、小峰两人用一床锦被紧紧裹了送到床里面,自搂了妻子睡在外面半边。
不提崔伯文、阴凤清夫妻俩如何温柔缱绻,也不知叶锦心在那边是怎么收拾的自家夫君,反正第二日一早当小山被饿醒时,便见叶锦心笑眯眯地坐在床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见小山睁开眼睛看过来,叶锦心连忙俯身将她抱起,对着外屋扬声叫道:“阿姐,小山醒了!”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给小山穿上小衣裳。
崔小山跟个玩具娃娃似地被叶锦心放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没一会儿就完全清醒了过来,见自家老娘还不进来喂食,不满地哼唧起来。
叶锦心“吧唧”在小山的胖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小丫头怕是饿了,阿姐怎么还不进来?”
话音刚落,里间帘子被人掀开,一个修眉俊眼,身材高挑的女子端着铜盆进来,却是阴凤清的贴身侍婢兰言,“主子正在净手,这便进来了。”兰言一边将铜盆放在脚踏上一边回答叶锦心。
两人给小山擦了小脸小手,正给她穿小鞋子时,阴凤清进来了,见小山已经穿好衣裳,便自己取过晾在榻上的小包被要将小山裹起来。
小山一见自己又要被包成粽子,立刻不干了,两只小手紧紧揪住叶锦心的衣领,将头埋在婶婶胸口,只撅着小屁股和两条小肥腿儿在外头乱扭乱蹬。
因怕力气大了伤着小丫头,三个女人忙了一身汗也没能把崔小山从叶锦心身上剥下来,最后只得作罢。
“算了,左右也只差一天了,还是不裹了吧,再说天气又热,小山被包着肯定也难受得紧。”叶锦心搂着扎在她怀里的崔小山心疼得很,阴凤清看看手里的小被子,又看看女儿抗拒的小样儿,犹豫了一下,便果断放下了被子。
果然,她一放下包被,小山立刻从婶婶怀里抬起头来,“啊啊”叫着向她老妈伸手求抱。阴凤清一颗心都软得要化开了,连忙接过女儿扯开衣襟,给小丫头喂食。
叶锦心见小丫头威胁一解除便立马抛弃自己,不由笑骂道:“过河拆桥的小东西,果然是精得很呢!”连一向有些冷清的兰言都笑了起来。正扎在老妈怀里努力吃奶的崔小山脑门上挂下无数黑线,腹内无奈腹诽:“包被猛如虎,谁裹谁知道啊!”
因第二日便是小山的百日,阴凤清和叶锦心早商量好了要大办,当日便只有几个大小丫鬟带着小峰、小山兄妹俩玩耍。阴凤清则跟叶锦心忙着准备酒宴,晚上也是早早收拾了睡下。
第二天是正日子,一大早小山便被兰音、兰言从被窝里挖出来,换上了兰音做的那套红色小襦裙。两个丫鬟手脚都轻,等衣裳换好时小山还是迷迷糊糊的,直到兰言拧来热帕子给她擦脸净手后,她才清醒过来。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红艳艳的小裙子,小山很无奈,就自己这肉墩墩的五短身材,裙子穿身上倒像裹着个面口袋。趁兰言拿软毛的小刷子给自己刷头上的几根黄毛时,小山向铜镜里看了看,顿时大汗,镜中的自己一眼看去就像根又短又粗裹着红通通外皮的火腿肠!
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崔小山第一次离开父母的屋子,来到了前院。这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正对大门的方向建着一间竹木结构的大厅,厅内摆着藤编家具,不论是房子还是家具看起来都甚为粗陋。从厅内至院子露天的地下,摆满了二三十张木桌条凳。寨子里的男女老幼都来了,老人和大当家的等有身份的男人们都在厅内就坐,院子里则按男女分开坐席。
阴凤清抱着崔小山出来给大家看,院中老老少少一众女人立刻便涌上来,有的赞她衣裙精致华贵,有的赞小人儿雪肤花貌,还有几个大妈则捏着她藕节似的胖胳膊夸她有福相,小孩子们在大人腿边窜来窜去,有的还拿手抠她的小脚丫。
虽然身边聒噪得堪比清晨的菜市场,可崔小山仍十分镇定,虽一路张着花瓣似地小嘴见谁都笑,可也没有“人来疯”的闹腾。阴凤清心里暗暗点头,她哪儿知道自家女儿前世刚入行当巡警时最常见的便是各种纠纷,不管是医患纠纷还是劳务纠纷甚或是闹事堵门,崔小山见得多啦,这点儿场面一点不怵。
众人围着阴凤清啧啧称羡,崔小山也趁机观察一下这古代的海盗,只见桌边坐的男人们均是布衣粗服,面容黧黑,看着不像盗匪倒像是渔民,女人们一边忙着吃喝一边聊八卦,间或还要呼喝不听话的孩子,这哪儿是匪窝呀,整个儿一乡村喜宴的现场秀嘛!
阴凤清将女儿抱进来递给靠着小叔坐的丈夫,让席上的老人们也看看小山。崔小峰紧邻着她坐在他爹的大腿上,手里抱着根黄瓜在嘴里唆,弄得下巴上手上全是口水。
小山乍一闻见桌上酒菜香味,那口水登时就下来了,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鱼肉。崔伯文看着女儿馋嘴的可爱样子,忍不住大笑。一旁的小峰也来凑热闹,抽出自己嘴里被啃得坑坑洼洼,挂着亮晶晶口水的黄瓜往小山面前递。崔仲武把儿子手中的黄瓜拿开,免得戳到小山脸上,自己却拿根筷子,用一头沾了点杯中酒液抹到小山嘴角。崔小山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小舌头一舔,登时被辣得龇牙咧嘴眼泪汪汪的,席上众人登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叶锦心一边笑一边给了自己丈夫背心一掌,崔仲武笑嘻嘻地把手伸到她身后,在她臀上捏了一把,不待她发飙,又把儿子塞到她怀里道:“前头闹得很,你跟大嫂带孩子们回后头歇着去吧,这里自有我和大哥照应。”叶锦心红着脸瞪他一眼,扭头恨恨的抱着孩子走了。崔小山在一边旁观了整个过程,心内不由咋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阴凤清和叶锦心一前一后的抱着孩子往后院走,一出前厅,两人不约而同的收了面上笑意,露出沉肃的神色,脚下也行得急了起来。
小山看着她娘跟婶婶齐齐上演“变脸”,心内不由得也有些紧张不安,当下也不再撒娇,只紧紧依在母亲怀里注意着她的神情,唯有傻小子小峰还在边四处张望边不停地拍手嬉笑,浑然不觉笼罩在大小三个女人身上的紧张气氛。
一行人到了阴凤清、小山娘俩住的院子门首却并不进去,叶锦心将小峰交给随行的杜鹃,让她带着孩子回去休息,阴凤清则让兰音去叫兰言。
不一时,兰言捧着个包袱随兰音出来,阴凤清吩咐将院门上锁,四人便又继续往外行去。路上,兰音本要接过小山,阴凤清却不允,兰音无奈,只得在一旁搀扶。
出了寨子便是一座大山,道路渐渐难行起来,崔小山被四个大人难得的沉默弄得很不安,小身子也有些紧绷,阴凤清却似乎一无所觉,只一径紧紧地抱着她,慢慢地往山上走去。
这座山并不高,但山上草木丰茂,林间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直通山顶。山道两旁长满了高大的乔木,浓荫蔽日,山风习习吹来,为这夏日的午后带来难得的清凉。小山缩在阴凤清怀里,只觉得身上被山风吹得凉飕飕的,阴凤清感觉到女儿的瑟缩,更搂紧了她,又要兰言将包袱打开,把包袱皮搭在小山头上,为她挡风。
小山刚想看看包袱里是什么东西,一块锦缎的包袱皮便搭了上来,将她视线挡住,她只得乖乖窝回妈妈怀里。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小山感觉阴凤清她们停了下来,头上的包袱皮也一下子被掀开。
小山忙搂定阴凤清的脖颈,瞪着眼睛好奇的四面观望,原来已经到了山顶。这里地势平坦,并无树木,地上铺着绒毯一般细软的碧草,看着十分喜人。
阴凤清抱着小山和叶锦心一起在草地中央站定,兰言在她二人面前双膝跪下,高高举起的双手中托着个黑漆漆的木匣子。
叶锦心有些激动,盯着木匣看了半晌,又看向阴凤清,“阿姐,我打开了?”
阴凤清微微点头,“嗯,打开吧!”
崔小山感到母亲抱着她的胳膊都有点发抖,不禁也疑惑地看向木匣。叶锦心深吸一口气,伸出微颤的手指在木匣盖子上的黄铜搭扣上拨了一下,“咔哒”一声,木匣缓缓开启了。
崔小山紧紧盯着木匣,紧张得连呼吸都憋住了。待到匣盖完全打开,她却瞪着匣子里盛放的东西,嘴巴大张,目光呆滞,完全言语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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