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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杀
辛雅把儿子揽到一边,简单地向他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开启灵溪的方法,她犹豫了一下。旁边的郁广大人一直泠然地望着窗外,想来像他这样高傲的人是不屑于偷听的,可流云少主灵力高强,万一不小心听到了……
罢了,小宁这王脉传人的身份,还是少些人知道吧。毕竟他已经脱离皇族,母子俩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辛雅快速地将开启灵溪的方法写在纸上,用眼神示意辛宁记下,随即便将纸撕掉。
做母亲的本来还想请郁广大人吃顿便饭,顺便拜托他照顾下儿子,毕竟这一去,要等到第二年两界通道开启辛宁才可以回来。可看看那张万年寒冰脸……辛雅又把话咽了回去。唉,算了把,流云少主哪里是一顿饭几句话就可以打动的?
在依依惜别后,辛宁,这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随郁广踏出了家门,前往未知的世界。他明知母亲在身后眼巴巴地望着,却握紧双拳不敢回头,怕一回头泪水就会落下。他是男子汉了,不能在母亲面前落泪。
“妈妈,我很快就回来!”他在心中默喊道,紧抿嘴唇,终于消失在辛雅的视线中。
郁广对这里的道路似乎非常熟悉,领着辛宁七拐八拐,两人渐渐远离人群,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小巷两边是陈旧的砖墙,灰扑扑的砖缝里,密密麻麻长满了苔藓,墙上贴着七零八落的小广告,残破不堪。
四下里静悄悄的。辛宁心中疑惑:难道就在这里穿梭?眼见走在前面的郁广慢慢回转了身。
“就是这里了。” 冷面叔叔终于开了口,刀削一般的脸颊,无情的薄唇,冰冷的眼神。
辛宁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安,他还来不及捕捉这丝不安的由来,一柄雪亮的钢刀便迎面劈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得辛宁笔直地向后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怪异的弧线。只听得耳边传来“叮”、“叮”两声脆响,紧接着,他被人托住了后背。少年被吓得肝胆俱裂,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郁广沉着脸站在原地。几米开外,一个人稳稳地提着辛宁背上的衣服,含笑而立。一身黑西服,眉目俊美,身量修长。他的另一只手拽着一个呆滞的年轻女子,这样一只手拽着一个人,却丝毫不费力,反而潇洒优雅得紧。
“曲燕飞?你来干什么!” 郁广黑着一张脸,心中震惊无比。这个和他一起长大,交情匪浅的贵公子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可以一瞬间将人从自己刀下抢走,仅仅用两粒金豆子就打偏了自己的钢刀?
“你要杀他?”曲燕飞漫不经心地将昏倒的辛宁放在地上:“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无需知道。”冷冰冰的声音,明显的不耐烦。
“看来他没有告诉你。”曲燕飞轻轻摇了摇头。流云少主也过于不问世事了。辛夫人的儿子是谁,用脚趾头也应该想得到。
“曲燕飞,你太多事了。“郁广依然冷冷的:“空间通道里的灵爵是你?”
“流云少主对灵力的感知果然超凡脱俗。不错,正是在下。”
“我明明已经摆脱了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起这个嘛,”曲燕飞淡淡一笑:“要感谢百川家族。”
“清屏家族的贵公子,怎么会屑于用百川家族的伎俩!”郁广明显不信。
域界分为清屏、百川、流云、织月四大家族,四个家族封地辽阔,族人众多,彼此间相互照应。曲燕飞的父亲在世时是清屏家族的宗主。而百川家族的现任宗主因为荒淫无度,颇为其他家族所不齿。
“百川家族也有好东西。”曲燕飞却满不在乎,两指从怀中夹出一段暗蓝色的草茎,轻轻巧巧抛给郁广。
郁广接在手中,微微变色:“你给我下了鸳鸯链?”
鸳鸯链分为雄链和雌链。只要将雌链种在某人身上,十二个时辰之内,发动雄链便可根据气息追踪,就算对方上天入地,也休想躲过。难怪在快出空间通道时,郁广觉得自己耳后一热。
鸳鸯链昂贵而稀有,不知他从何得来。但郁广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浪费时间,眉头一皱,轻喝道:“曲燕飞,让开!”
曲燕飞却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辛宁身前,淡淡的笑容中带上了一丝嘲讽:“我以为,流云家族对王脉传人一直忠心耿耿。”
“废话。”
“可你方才拿刀劈的这个人,正是王脉传人。”
“假的。”郁广斩钉截铁。
“如何得知?”
“曲燕飞!”郁广忍无可忍,一向冰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怒色:“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哦?那就动手吧!”曲燕飞无所谓地四下看看。他走得匆忙,怀里只有几粒金豆子,希望可以找到一件像样的家伙来抵挡郁广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有的时候,面对这种一根筋的家伙,武力解决比嘴皮子有效。
脚边的少年忽然发出一阵痛楚的呻吟。接着,辛宁的身体慢慢蜷成一团,开始剧烈地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嗷——”他发出类似于野兽般的低吼,压抑的吼声中,他的身子猛地一展,脊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诡异地后弯,惨白的脸刹那涨得血红,面部狰狞扭曲,双手疯狂地撕扯自己胸口的衣服,双脚胡乱蹬踢着,又凶又狠。
曲燕飞微一侧身,将呆滞的小完护在身后。旁边的郁广瞪着眼睛,一动不动。两个人的目光,都胶着在辛宁的胸口。那里,在撕碎的衣服下,一个虎面牛角狮鬃的兽头威风凛凛,正闪着鲜艳的红色,仿佛在咧嘴嘲笑……
“看这王印,难道会是假的?”曲燕飞俯身查看了一下,喃喃道。郁广也连忙弯腰查看。
几分钟漫长的煎熬后,辛宁悠悠醒转。一睁眼,正对上郁广狭长的眼睛,正在仔细审视着自己胸口的王印。辛宁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他可没忘记昏倒前这个冷冰冰的郁叔叔准备杀自己来着。
“看来你没事了。”郁广的声音没有感情。
辛宁强忍住眼泪,母亲的担心是对的,前路凶险,却又不得不赌一次。可是,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郁叔叔,求你不要杀我!”他喘息了一下,决定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我是……王脉传人,但是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是去灵溪浸一次水就好,然后我就会回来,永远都不去了……”
想一想,他又加上一句:“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灵溪石门早已封闭,你如何进去?”曲燕飞温和问道。
“我……我胸口的王印可以打开它。”
“哦?你说的是真的?你可以开启灵溪石门?”郁广目光闪动,这一刻他的脸忽然生动起来,惊讶,怀疑……好像还有一点欣喜?
辛宁咬了咬下唇:“必须要我活着才能打开。我死了,石门就永远打不开了!”看得出来,开启灵溪石门让这个冰块郁叔叔动心了,这也许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曲燕飞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听着辛宁的回答,赞赏地点点头,好小子,不傻!
郁广也点点头:“你最好不要骗我。如果你真的是王脉传人,我会保你性命。”
死里逃生,辛宁的身子止不住地轻颤,但他仍倔强地抬起眼睛盯着那张冰冷的脸:“我不会骗你,我这次去,就是要打开灵溪石门然后浸水的,不然……不然再过三个月我就没命了!”
“很好,”郁广的声音低而沙哑,却让人毛骨悚然:“如果你骗我,你的亲人朋友,一个也活不了。”必须加上这一句,因为要保住眼前这个少年的命,仿佛一场豪赌,输了,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无法承受的代价。
“他为什么要你来动手?”曲燕飞轻叩着下巴,虽然没有明说,但郁广知道所指为明皇图骜。
“不知道。我只被告知这个王脉传人是假的。”顿了顿,郁广又道:“如果不是他疼痛发作,我永远也不会相信他是真的。”
本来,一向怕麻烦的流云少主,绝不会关心杀的是谁,为什么要杀。兼之他不问世事,性情冷硬,辛宁连辩解的机会也不会有。这是必然会成功的任务,幸好辛宁命大,曲燕飞及时赶到。
“你违抗了皇命,接下来打算如何?”
“不过东躲西藏而已。我只是怕会连累流云家族,连累父亲……”
“这个你大可放心。”曲燕飞从容道:“郁宗主多年前便因不能行走退出朝堂,而少主又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陛下很难让人相信郁府会有什么重罪。而流云家族势力庞大,没有确凿的证据,是绝不能下手的。同时,陛下也不希望有人知道,他下令追杀王脉传人,所以,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用别的借口缉拿你,但非关流云家族。”
“如此甚好!”郁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勉强算是笑。
“好?”曲燕飞神色淡漠,淡漠中带着鄙视:“带着一个几乎没有灵力的少年躲避追杀,就算你会换影移形,你的灵力能支撑多久?躲得了多久?不要忘了,世上还有鸳鸯链这种东西。只要被种上一次,你就完了,你的王脉传人也完了。”
“那……如何是好?”郁广皱眉。
曲燕飞微微一笑,拉过身边呆滞的小完:“你知道,清屏家族最会做生意。所以,我们来做一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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