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

　　穆家。
　　穆端站在赵雅致的卧室房门外，想进却又不敢进。穆端回头看看穆森，穆森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于是穆端推开了虚掩的门。
　　床上的赵雅致脸色苍白，浅睡着。在听到推门声时她便醒来了。
　　“妈。”声音极细极小，有点蚊子叫的感觉。但赵雅致还是听到了，忽然就红了眼眶。有多久没听到他饱含深情的叫唤了。这么多年的心结和痛苦随着这声叫都烟消云散了。
　　“端，坐。”穆端听话的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轻声问：
　　“妈，您身体好点了吗？”
　　赵雅致挣扎着坐起来，她好想和他多说说话，弥补这些年的缺憾。
　　“嗯，休息了一会儿，好多了。端，你---真的喜欢京锦瑟吗？”赵雅致这次生病换回儿子的理解，这般温情，想来断断是不能再因为什么而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的。因为有过这样温暖的经历，所以才更加不愿失去。或许如果今天听到儿子笃定的回答，她应该成全。
　　思考了良久，穆端知道妈妈心里肯定是不愿他与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的，但他又不愿辜负锦瑟。沉思之下还是决定坚持下去。于是点了点头。
　　“妈，对不起。”
　　“好孩子，没事，妈妈都知道的。”拍了拍穆端的肩膀，罢了罢了，只要家庭和睦就好了。这久违的幸福足够掩盖一切。
　　这一天他们聊得很开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傍晚，当穆端被问及是否要留下吃饭时，他拒绝了。他终于坦然面对父母，说，锦瑟还在等他，怕是要抓狂了。
　　穆森拥着赵雅致，亲吻她的发间，送着穆端，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小雅，穆端的事由着他的心可好？这孩子倒也像我，总是做出些这么离经叛道的事。”穆森遍游世界，在一些欧美国家也看爱上了见过同性恋，当时就并非不能接受，在接触过一些这样的人以后更是能感同身受。他们不过是爱上了同性而已，找个可以相处一辈子的人，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后代什么，人死后了还知道后代什么的吗。他欠穆端良多，是该为他做些什么。
　　“你就不担心你穆家后继无人啊。。。”略有抱怨，但也在重逢中荡涤了。
　　“小雅，原来你还在乎这个呀？还有，什么叫你们穆家，难道我家不是你家？嗯？”穆森现在是挺有兴致逗赵雅致的，她还是像从前一般可爱呢！他爱极了她这只为他一人绽放的温柔。。。
　　“森，只要你不走，怎么样都好。”重依偎在穆森的怀里。虽然赵雅致说的极小声，但穆森还是听到了。真的是很对不起雅致，在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时自己没能陪着她，一回来就听到她重病的消息。穆森的思绪不由得回到昨天下午------
　　雅致莫名其妙的昏倒，他请来家庭医生。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穆夫人有心脏病的症状，不过详细情况还是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诊。大概明天下午的样子可以出来吧。”
　　而今天，他果真收到医生的传真，被确诊了。从下午医生说心电图异常开始，到冠状体发炎，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江医生，不管结果怎样，都请暂时不要告诉雅致。”
　　。。。。。。
　　“好，我不走，陪着你。休息去吧。。。”希望这一次他的停留可以换回二人的长久。
　　。。。。。。
　　翌日，病房。穆端小心翼翼的削着苹果，而锦瑟就在一旁玩着他的领带。因为要去公司的缘故，穆端每天都是西装革履的打扮，神采飞扬呢。
　　“锦，乖，别闹。小心伤着了。我手上可有杀人利器呢！”穆端微皱着眉，扬了扬手里握着的刀。哎，这么大个人了，锦瑟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噢。”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这么个单音节词，穆端终于还是察觉出锦瑟的不寻常，猛然抬头，将锦瑟来不及收回的忧伤眼神尽收眼底。
　　放下刀子和苹果，坐到床上将锦瑟揽进怀里。
　　“怎么了？嗯？”
　　“没什么。”锦瑟的沮丧穆端看在眼里，可锦瑟还是嘴硬的不肯说。
　　“锦，不然，你每天牵着我的领带拉着我在大街上跑可好？我绝对配合到底。”为了讨锦瑟开心也只有说些这些没什么营养的冷笑话了。原本挺俏皮的玩笑话却被穆端说的一板正经，倒也引来意外效果。
　　“啊？哈哈哈哈哈……”锦瑟起先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已是笑的满床打滚气都岔了。笑够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却躲在穆端怀里假寐。
　　“端，我今天下午出院。。。”声音听着就是闷闷的，难不成小东西在为这个吃醋？
　　“出院很好啊，可以回到我们爱的小屋呢！这样不好吗？”
　　“出院后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家，还不被认同。纵然我能为你抛弃家人，你又能为我做到这一步吗？这些话锦瑟都没有说出口，怕穆端不高兴。
　　“穆端快接电话，穆端快接电话。”两人之间无声的沉默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这个铃声是住院后锦瑟为穆端设的，因为之前的那一个月总是找不到穆端。
　　“爸。”原来是穆森打来的。
　　“好，我知道了。”
　　“锦，爸爸说有事要跟我说，我先走了。锦，放心，就算全世界都不同意我也只要一个你。”这是安抚锦瑟不安内心的最好办法。
　　还是在蓝点。
　　靠窗的位置。穆森看着从门口徐徐走进来的穆端，风度翩翩，款款而行，心里很是高兴。这样完美的人是他儿子呢！
　　“爸，有什么事呢？是不是妈妈的身体。。。”倾身坐下，穆端张口即问赵雅致，看来昨天二人已冰释前嫌。
　　“不是，你妈妈暂时很好，我会照顾她。爸爸今天是想问你真的喜欢那个叫京锦瑟的人吗？”
　　“爸爸，如果您是要劝我离开锦瑟的话那就不用说了。我已决定今生不离他左右，相伴到老了。”儿子笃定的语气让穆森很是感动，这样的真爱世间是很少有的。
　　“儿子，你误会了。爸爸今天不是要阻止你们的。爸爸是想问清楚你的态度，只想让你不后悔。”喝了一口咖啡后又道：
　　“这条路很难走，中国不比国外，思想还是保守的，你能做到对旁人的鄙夷和质疑不闻不问吗？你能不能保护好你想保护的人？”穆森这番话说的极是中肯，发人深省。他只希望穆端能够好好想想，想清楚自己要走哪条路。
　　“爸，只要是和锦瑟在一起，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怕，也有信心克服。我相信我能保护好锦瑟。”
　　“既然你想清楚了，我就支持你们。至于你妈妈那儿，不用担心，爸爸会帮你做做思想工作的。而且，她现在应该是不反对的，只是心里上那道坎暂时难以跨越。放心吧！好好对锦瑟，人家也算是你媳妇了，别让人受委屈，知道吗？”
　　“嗯嗯，谢谢爸！”穆端端起咖啡杯的时候突然就想见到锦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于是，---
　　“爸，我要去告诉锦瑟这个好消息，先走了！”瞬间冲出咖啡厅。穆森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冒冒失失的。
　　悲剧正在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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