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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川的少年
千悠在和诺一合住的公寓里休整几日后迎来了开学日,由于诺一比她高一年级在高等部,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去学校报到。千悠走在上学路上,看着同路的学生,心里有些小激动。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上学,原来和许多不认识的人一起走是这种奇妙的感觉。
转头看向远处的海,在初升的太阳下泛着波光。蔚蓝的色彩浸得她心里一阵飘摇,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神奈川的清晨,伴随着海风,一切安谧极了。阳光洒在少男少女的身上,宛如青春,耀得人睁不开眼,却飘渺得抓不着。如果说非要有人较劲地想要追赶上,那么那一定是个同样让人难以轻易抓住的人,比如,元千悠。
千悠不停地理着身上黑色的小西装式校服,用手一遍遍摩擦顺滑的布料,心中对新学校已是怀满了向往。在中国上学时,学校虽有校服但是只在重大活动时要求穿戴,平时她都是穿便服上课,而且中国式的传统校服实在是让她不敢恭维。千悠不知第几次地牵扯及膝的裙子,扬起笑脸,吸引了不少周围同路人的目光。
不经意的向前望去,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逗弄怀里的宠物,是一只米黄色的垂耳兔。同所有少女一样,千悠立刻被那兔子吸引了,小跑步追上小女孩,千悠睁着单眼皮的眼睛细细观察着兔子。
女孩面对有些冒失的千悠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骄傲地介绍着自己的宠物。千悠在旁边听得聚精会神,心里激荡着自己也去养一只的想法。
“我可以摸吗?”千悠盯着兔子,喜欢极了。
“可以,她很乖的。”女孩看着满脸光彩的千悠爽快地答应。
把手中的牛奶盒换到左手,千悠腾出右手抚上了兔子米黄的毛。兔子乖巧的任由她摸着,圆滚滚
的黑眼睛回望着她,不是还伸出粉粉的舌头舔舐千悠的手。能和兔子那么亲近,千悠高兴极了,忍不住伸手扯扯兔子垂下的耳朵。女孩惊呼一声,下一秒兔子便失常一般地跳了下来,飞速跑向前去。
千悠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直到女孩焦急的哭腔传来,她才想起要去追兔子。
立海大附近的这条海滨路是很宽阔的,每天大量学生从这里经过也不会显得拥挤,但也不是空旷
到可以让千悠毫无阻碍的追缉兔子。
千悠从来都很惧怕跑步,可是这次自己闯的祸总是要自己解决的。她奋力迈着步子,眼睛只盯着前方米黄色的小东西,身体下意识地循着它的路线追赶,也没顾得上兔子钻过的地方她是否能钻过去。于是,很不出意外地,一路上千悠撞到了许多人,兔子狡猾地穿梭在路人的脚下,她只得不时弓下身子寻找它的踪迹,偶尔听见后面传来不满的呼声。
追了一会儿后,兔子越跑越快,而千悠已经开始吃不消了。此时离学校不远了,这一块的路上人没有刚才那样多。千悠看着兔子逐渐与自己拉开距离,心里懊恼无比,早知道就不去扯它的耳朵了!忽然看见兔子前面一个少年正在慢悠悠地走着,一头银发甚是显眼,千悠终于想到要求援。
“前面的人,拜托捉住那只兔子!”千悠把希望寄托在少年身上,自己放慢了脚步。
少年闻声转身,随即低头看见了正向他奔来的兔子。弯腰伸手一抓,轻而易举地捉住了让千悠气喘吁吁的小东西。千悠见状大喜,又提起步伐跑了过去,生怕兔子又逃走。
少年站在原地,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兔子的身体,随意地打量着千悠。由于奔跑,千悠白皙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甩在脑后,黑瞳里满是光彩,活力四溢。
千悠在少年面前停下,还有些喘气。少年也不急着询问她,静静等着,低头用手一下下轻戳兔子。
缓了一会后,千悠终于开口:“那个,谢谢你帮我捉住了兔子,不然就真的只能让它跑掉了!”
少年抬头,碧绿的眼似笑非笑。
“下次管好它,不然真的会跑掉。”
“恩,其实这不是我的兔子……”话未说完,刚才的小女孩匆匆赶到,打断了她。
女孩从少年手里小心地接过兔子,转身看着千悠,有些怒气。
千悠看得出女孩的异常,感到很尴尬,毕竟是自己惹出了祸事,这样直白的针对令她束手无策。
“Puri,这只兔子很可爱。它一直舔着嘴,可能是饿了,你快回家喂食物吧。”少年突然开口,一头银发衬得皮肤异常的白。
女孩看着少年被阳光绘出的轮廓,不由一阵脸红。“恩!我知道了,刚才谢谢你!再见!”
望着女孩的背影,千悠尴尬的处境算是缓解了。感激地看着少年,是他帮自己解了围。
少年眨眨眼,先一步回应了千悠未出口的感谢。“不用谢我,你是立海的学生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我们的风纪委员可是很严格啊。”
“啊,那走吧。”千悠迈开步子,和少年一同往不远处的学校走去。
一路上少年的步子算不上快,甚至是可以归为“慢”。但少年的腿很长,步子也迈得大,而千悠走路一向频率低,步子小,导致每走几步,她就要小跑一段来归零两人间的距离。少年诧异地看着她的举动,而后一脸明了,调整了步伐。千悠走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暗暗责怪自己没用。
快要到学校了,学生也更加多了。千悠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有意无意地在看他们,疑惑地回望过去,只见学生们统一的警惕地看着少年,而目光触及到自己时,有疑惑的,有诧异的,有同样警惕的,而更多的是莫名的担忧,搞得千悠一头雾水。
到了校门口,少年和她道别后便走向了教学楼,千悠望着少年的背影,心里的疑惑也只得压下去。突然少年微微侧身,银色的额发挡住了眼睛。他动动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传入千悠耳朵里。“你很漂亮,特别是今天。”一抹狡黠的笑一闪而过,少年不再停留,消失在教学楼背后。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什么叫做特别是今天?但是被夸很漂亮,这一点大大满足了千悠的虚荣心,想了半天不得结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千悠以为兔子闹出的闹剧结束后,自己的开学日会美好起来。但当她走在校园里被人指指点点、当她在报到处被老师用眼神质疑、当她在厕所里照镜子时,她终于明白了少年那句话的含义。
让她兴奋一早上的校服,整齐地穿在身上,不大不小的尺寸展现出了身材良好的比例,小西装式的外套是她喜欢的风格。可是,胸前一大片白色煞足了风景!牛奶独有的乳白与黑色的布料形成鲜明的对比,平日里最喜爱的奶味熏得她此刻站不住脚,她自己看起来都滑稽无比!
想到刚才追兔子时的一阵乱撞,千悠为自己没能留心而懊恼。但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个银发少年狡黠的表情,她气得浑身发抖。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完完全全的讽刺!之前对少年的感谢与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千悠打开水龙头清洗着衣服,水流过指间,一阵清凉。可心中的火苗已然开始滋长,沿着未知的方向,注定燎去整个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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