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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宫十二式……
玉颜埋头点了数儿，嘿！还真的是有整整十二对瓷器小人，一对一个样式，做得白白嫩嫩，该红的点儿红，该深的地方儿深，尤其举起来从下往上看细节，堪称一丝不苟，而且还会动呢。
每一对小人儿都摆在独立的水果状木制盒子里，各配了盖儿，十分趣致。
额娘爱新觉罗氏将这套压箱底的宝贝一一揭开盖子，慢慢向玉颜逐个讲解夫妻之道，玉颜边把玩边悉心受教，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谦虚认真的学习态度。
“进了宫，仍将十二式好好收藏在你嫁妆的箱子里压住箱底，能辟邪的，知道吗？”额娘爱新觉罗氏循循善诱，玉颜乖巧地点头，打从确认了她是被指婚给皇阿哥的，她心里就定了一大截，总之只要不发生床斗三十八岁成年男人的杯具，其它的都好商量，嫁给皇阿哥嘛，大她个两三岁而已，能有多大？到时候就算逃不过圆房的命运，她心里揣摩着最多也就意思意思叫两声好了，这活她熟，应该问题不大。
爱新觉罗氏瞧着玉颜笑嘻嘻翻来覆去地玩小人儿的模样，不由想起了当年自己嫁给费扬古的出闺情形，夫妻结璃数十载，仿佛一晃眼的功夫，女儿也要出阁了，心中对玉颜真是又怜又爱，伸手抚着她的发，温柔道：“颜儿很快就是大人了，以后不可再像待字闺中时调皮贪玩了，好吗？”
玉颜又点点头：“知道了，额娘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的。”
爱新觉罗氏顿了顿，略有些迟疑地拿起一对小人，同玉颜举例道：“虽说成婚时皇子阿哥是已有经验的，但圆房时如有机会，你要尽量想法让皇子阿哥对你用这这第一式，最好是只用第一式，这样对你会……容易一些。”
传教士式这种入门级的招数，玉颜当然是一看就懂，仍是一味的懂装不懂，接过来放手心里摇了摇，笑道：“恩。”
爱新觉罗氏亦担心将小两口房中之事解说得太过深入吓着玉颜，生怕到时扭手扭脚反而不美，见玉颜一派天真烂漫的只是玩儿，便也点到为止就罢了，遂起身道：“别玩儿了，一下午也累着了吧？来吃两块萨其马。”
玉颜看着爱新觉罗氏将清宫十二式的十二对小人儿一一收起，亲手整整齐齐放进一只紫檀描漆绘金和合二仙木盒内，不知怎么，忽想起那日在御花园浮碧亭前的小道上遇见四阿哥胤禛的情景，尤其是初遇时他目不转睛看她的那个样子，那样浓密眼睫，如同用墨染出的蝴蝶翅膀，扇两扇，就轻而易举在她心底引发了蝴蝶效应……
红日夕照，天边深深浅浅染了有如新嫁娘的霞帔似的迷人颜色，毓庆宫松鹤斋后，大殿继德堂中，太子胤礽慵慵懒懒地靠在椅上，一手支颐，一手轻轻晃着一杯红艳诱人的葡萄露，对阶下几名绰约舞姬的扇袖佳姿似看非看的，一双眼只时不时溜向坐在他右首的四阿哥胤禛，终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你也真是，为了一条帕子还特特把老九拦路扑倒，要不是我正好路过拉了你回来，一会儿你两个又拉拉扯扯打起来，老九那哭声震天的，叫出去让皇阿玛晓得，是笑好呢？还是不笑好呢？”
胤禛在夕阳映照中将手里一条顾绣红罗牡丹手帕子展开又叠起，叠起又展开，也不知已玩了多少时候，见胤礽发问，不好不答的，于是一本正经道：“老九那性子二哥还不知道吗？饶是我堵了他三次都没能要回这帕子，他好人，红口白牙扯着八阿哥、十阿哥给他作证，愣说早就弄没了，怎么今日见他落单，我还不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他还好意思哭？让他哭去，闹到皇阿玛跟前，看看臊了谁。”
胤礽听得一笑，道：“是了，是了，现如今宫里从大到小的皇子阿哥们，哪个不知乌拉那拉家的闺秀就要做你家福晋了——不过要说这帕子，也不是老九去抢来的，若非你这狠人一上手就把人家老九的辫子给铰了，你家福晋也不会给他梳辫子，更不会用这帕子当发绳使了，你知道老九人后有嘴没舌地混叫你什么？冷面魔王！啧啧，就差没把你这老好四哥叫作魔鬼四了。你也说的，就这一条帕子，你跟老九前前后后打了多少饥荒？我替你数着就是不算上这遭儿也不止三次的，闹呗，到今儿还闹，小心过不久传到你家福晋耳朵里，还不知会当你多小气一人呐。”
胤禛听了胤礽这一通话，只管低头不语，并不分辨半句。
胤礽一扬脖，将水晶杯中的葡萄露一饮而近，移步到胤禛身旁坐下，亲密地揽着胤禛肩膀，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胤禛坐着没动，耳朵却泛起些红晕来，胤礽见状，更加笑的不得了，拍拍手，屏风后便慢慢挪步出一名宫装少女，在胤礽和胤禛跟前跪了请安，胤礽也不叫“起”，只朝外一划手：“好四弟，你若嫌不够，这些舞姬都是从南边选了新奉上来，皇阿玛赏给我这几个，我可一个也没动过，你看上谁，就要去，但凡你想，全要了也无妨，如何？今儿老九白吃了个亏，他那搭子的八阿哥和乾东头所大阿哥向来要好的，指不定央了谁编排嚼舌去，我寻思着今晚你那乾东三所保不准怎样，索性让他们扑了个空，不是你怕他们，是拣日不如撞日，你就听哥哥的话，在前头现成备下的松鹤斋雅房歇息个一宿，安心受用便是。”
说着，胤礽起身要去，堂侧的乐师们见着，齐齐乐息舞停，胤礽摆手示意继续，复又乐声大作，舞姬们亦重展舞袖，争相竞艳，胤礽走了两步，忽又折返，俯身朝胤禛挤挤眼，悄悄道：“上回我给你瞧的几幅画儿还都记得罢？你大婚在即，临阵磨枪固然重要，可务必留神别闪了腰，”讲到这，胤礽小小呲牙裂嘴了一下，似是唤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停了停，才接道，“你放心，这丫头也是秀女选出来的，皇阿玛嘱我让你先收用着，我让人教过了，包管什么都随你，另外嘛，嘿嘿……你也知道的，我家侧福晋李佳氏新近有了身子，娇气的不得了，我这得看看去，你努力着，也要加劲赶上哥哥才好……都知道了啊？”
胤礽好容易交代完，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一回首的走了，胤禛默默坐在原处，不紧不慢出了一回神，又将手中叠成一小方块顾绣红罗牡丹手帕子塞入衣袖中，才想起跟眼前的宫装少女道了声：“起吧。”
宋绣儿娇羞不已地立起身来，胤禛转过去吩咐了两句，让乐师舞姬们统统退下，一时都安静了，他才朝宋绣儿面上仔细看了看，问出一句话来：“听说前些日子入宫选秀，大福晋就是和你住在同一间房罢？”
乍听“大福晋”这三个字，宋绣儿心中一甜，她虽然知道限于出身自己现在只是个没品级的秀女，但却无比庆幸能被选中赐给四阿哥胤禛作为……四阿哥胤禛既允许她尊乌拉那拉·玉颜为大福晋，显然已有确实将她收房的意思，再不济，她在四阿哥胤禛身边总也有了个通房格格的地位保障，刚才太子爷的说话她也听见了一些，若她将来能为四阿哥胤禛生个一男半女，侧福晋之位未必无望，想到此处，忙用最为恭敬的语气道：“回四阿哥，确是如此，大福晋还在房里掉了一个荷包，奴才一直替大福晋好好收着呢。”
“哦？”胤禛视线移到宋绣儿的腰间，一个小小的牡丹纹鸡心形荷包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伸出手去，“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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