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何红药重生

　　第六章

　　当力量不足无法保全他人与自保时，预感太准的结果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却无能为力。
　　——何红药

　　昏沉中头部不知撞到什么，只感觉一股剧痛袭来，何红药猛地清醒过来。想起身坐起来，却发觉身体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没有，勉力抬手摸了一下额头，鼓起好大一个包，估计已经青紫了。如今这番境况无疑证明了之前她心中不祥预感已成事实。无奈叹息一声，收拾好自己的消极情绪，何红药抬眼扫视一圈，发现自己同其他三个女孩子乱七八糟的横躺在一个昏暗而狭小的车厢内，按现在这个速度，牛车肯定达不到，想来应该是一辆快速行驶的马车上。她们四人都中了高级迷药，若自己没有之前的药浴调理及马车颠跛中的猛烈碰撞，以那些五毒弟子下药分量之重估计也没这么快醒来。

　　何红药暗暗思忖着，现在事已至此，最关键是她们四个女孩子是不是与周围大部队分开了。她想着便微微挪动身体，贴着车后方的木板仔细听了一会，结果发现除了这个外面竟再无其他车声。她做此猜想时隐隐抱了一份侥幸，此时被事实打破心中彻底凉了下来。

　　如今这个现状也只能自救了。何红药沉默半响，积攒了一些力气，将之前藏好的解毒丹自怀中掏出吃了下去，静静躺在车厢里等待药效的发挥。想她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前世行走江湖数十年，对危险自是敏锐，而就是她的这种敏锐曾无数次救了她。昨晚自她同何青葙分开后，那种危险之感越发如影随行。

　　何红药暗自警惕之余，又就近认真观察了一番她旁边那三个女孩的神情。三人中其他两位一脸平淡安然，只有那个初时曾与她目光对上的鹅蛋脸女孩神思不属。她仔细辨别着那个女孩脸上的神情，只见那人低着头，脸上竭力维持着镇定，却又掩盖不住心中恐慌的样子，牙齿咬住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若只是招收弟子没理由那人会如此惧怕，何红药猜测她应是知道了某些内情。想来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豁口，便打定主意准备找个时机向她套话，具体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心中盘算好后何红药转头微微扫视了一圈，发现她们四人竟然被后方不发远处隐在黑暗中的两个五毒教弟子专门看守着。若不是她初来之时观察过此次五毒扎营布防，也会被瞒了过去。此番被那两人如此盯着，一时竟找不到一个好的机会。她低头趴在膝盖上，心思越发烦躁，想她重生以来，实力不足处处受到限制，心中只恨自身太过弱小，这种不能掌握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糟糕了。

　　正在暗自沮丧间，却听到上方有人命令道：“你们四个女孩随我去主营帐。”说完便转身，何红药见状随其他三人一起跟在那人后面。待她们四人进去后，刚刚那人便已退了出去。诺大的营帐中只有她们四人，何红药心中暗感不妙，刚欲冲出营账，鼻间就嗅到一种只有五毒教上层才能用到的高级迷香，此迷香无色无味，要不是她前世浸淫毒术多年，对此深有了解恐怕也难发现。正待发作，又想到何青葙，犹豫之间意识已迷离，稍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便已至此，何红药又怔怔地发了会呆。她心中清楚如今多思无义，现只盼何青葙察觉后不要太过激动，不懂保全自己。所幸刚刚吞下的解毒丹已发挥效用，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力气。她支着身子靠坐起来，看着那在马车一阵阵颠簸摇晃中前面密遮的帘布稍稍翻卷开来，透过点滴微弱的光线向外望去，发觉此时外面天色已然大亮，想来从她昏迷到现在估计最少已过去五个时辰了。

　　何红药提起精神，微微活动了一下刚刚恢复力气的手脚。无论多困难的境况，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她的风格，还是趁此机会先弄醒那个她猜测应是知道内情的女孩，具体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武灵是在一片惊慌中睁开的眼睛，醒来后只觉得鼻子下方奇痛无比。痛感条件反射之下，她不由自主地想抬手摸摸看，却发现身体像灌铅般沉重，胳膊根本就抬不起来。她心里对这种现状感到十分恐惧，所幸鼻下这种痛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便平复过来。

　　武灵长呼一口气，情绪也随着痛感消失稍稍镇定下来。大脑慢慢恢复运转，正在胡思乱想间，却听到后方突然传来一道稚嫩悦耳的声音，那声音虽是微弱但在这让她极不适应的暗沉环境中听来却是吓人之极。她猛得一惊，哆嗦着抬眼朝后望去,昏暗中只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幼小身影。她心中惊惧，只觉一切鬼魅异常，身上不由渐渐渗出冷汗，连刚刚对方所说的话都没有听清。

　　想是对方感应到她的惊慌，便又安抚性地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是何红药，昨天晚上新过来的那个。”那人边说边向她慢慢靠近。此时她的眼睛已适应昏暗，定睛仔细向身边那人望去，原来那人正是昨晚被一男孩抱过来小心安置的女娃儿。想到昨晚那女娃儿坐下后投射到她身上锐利的仿佛可以看破她所有心思的视线，不由自主感觉有些畏惧。那女娃儿看到她下意识退缩往后的神情，整个人显得微微不耐起来，气息变得越发锋利危险，语气中也带了种命令式的威严压迫，在她身边低声喝道：“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现在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周围空间本就狭小，对方那如同实质般的逼迫感如影随行，她只觉得害怕极了，反射性地回答了那女娃儿的问题，低声说了一句，“我、我叫武灵。”话音刚落，接着便听到那边继续问道：“我此前观察过你脸上的神色，一幅隐有恐惧却又极力掩饰的模样，猜测你应是无意之中听到了某种讯息，可否将此告知于我？”

　　武灵听到后越发感讶然与恐惧，没想到那何红药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了得。如今她与那女娃儿处于同种境地，将她所知告诉那女娃儿也未偿不可，不过转念又想到那女娃也不知是敌是友，且人微力小，万一不小心将信息泄漏，被那五毒教人察觉可又如何是好？心思连番挣扎过后便闭口不语。那何红药见她如此神态，轻笑两声，伸出一支手从前面搂住她，随后她便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脖颈传来。紧接着一道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让我来猜猜，你说外面这些人是准备拿我们去做药人傀儡呢还是献祭给那五毒教五种毒物之王呢？”

　　武灵听到此处，不由感到浑身发麻，再也忍受不住。想着反正已无多少活路，干脆拼得一把，将自己所知全都告诉何红药算了。此时此刻且不说那何红药已将实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单论那女娃儿的警觉深沉，说不定便能救她一命。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转头小声在何红药耳边说道：“我之前曾在迷蒙中模模糊糊听到马车外面两个五毒教人的谈话，说是奉什么长老之命，暗中找寻童身玉女，如今还差一人，凑足四人，待到达地方后便给她们饲毒献祭给玉龙雪洞蛇窟中的蛇王。我们三个不幸被掳了过来一路严加看守，中途那两人消失不见，把我们留在招收教众的队伍中，对外宣称我们也是招收的弟子，接着让其他人监禁，却不想昨晚你也被带了过来。”

　　武灵说完后就定定地看着何红药，只见那女娃儿沉思片刻问道：“你确定外面驾车的只有两人看守驾驶？这马车多久休停一次？”我回想了一下说道：“此前一直是两人，我被抓来后大部分时间都昏迷着，这马车多久停下来一次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晚上，而这马车也没有再走动。”听完后只见那何红药凝重的神色稍稍放松，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再言语。

　　黑暗中两人静默下来，只余马车向前奔跑的声音。武灵看那何红药闭目泰然的样子想是心中已有计策，如今只待马上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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