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何红药重生

　　第五十章

　　何红药曾发狠逼迫过夏雪宜，想从他口中撬出他所爱之人的名字，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能知道，在那时她便清楚若能被夏雪宜爱上，那将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只是她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圈，这种幸运最后不是被温仪，却是被她遇了上。

　　何红药心思起起伏伏，抬目仔细向牵着自己的夏雪宜望去，看着他眼底跃动的星光点点，蓦得便笑出了声。她任由夏雪宜将她安置在火炉旁的椅子上坐下，盯着他极为照顾般地将火拢大，以及做完这些后才起身解开披风挂至一边的动作，心中不知怎的，竟在这明明极是温馨的一刻，生出一股浓浓地叹息，然后她听到自己低声道：“夏雪宜，你很紧张我？为何自我答应同你在一起之日起，你对我便一直小心翼翼？你不会不自在吗？”

　　夏雪宜本就将全部心神放在何红药身上，此时见她面上如寒冰乍破般盈出浓浓笑意，不由也十分愉悦地勾起了嘴角。他将披风放置好，坐至她身旁。坐下后听到她低低如同院中簌簌落雪般的询问，夏雪宜偏头望了过去。

　　对面女子的神情，让他辨认出她是真的想从他这里寻找到一个答案。夏雪宜将目光逡巡在对面那个他恨不得倾尽所有、再三珍而重之的人脸上，忆起自己心中那些隐秘的心思，忽然便窘迫起来。他不想告诉对面那人，他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剖开心扉、毫无算计的好。他曾为了生存将算计手段都融入了骨子里，他也曾以为他不需要那些，可没想到他偏偏就遇着了这么个人。

　　这个人纵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都能让他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暖，他想对那个人好，他也正在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笨拙的对那个好。可他没想到她会察觉，并且直白的向他问了出来。夏雪宜低头看着那些燃烧着的炭火，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所幸他隐藏收敛情绪的功夫极佳，纵是心中窘迫到不行，他也能保持着冷峻，偏头望着何红药，向她吐出“不会不自在”的话语。

　　其实对于这些何红药心中自有定位，所以这会儿听到夏雪宜隔了半晌才憋出仅仅一句的话语，她并不想搭理，只当他是死鸭子嘴硬。她将目光从夏雪宜身上移开，学他将眼神落点确定到炭火中，过了片刻才自顾自地说道：“夏雪宜，我不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如你刚刚所说的那般，不会感到不自在。我只是不希望那点紧张将你的爱意消耗干净。你明白吗？”

　　夏雪宜闻言猛得看了过来，他张口想说点什么，可看着何红药明明灭灭的眸子，他终是保持了沉默。一片刻静谧中，夏雪宜又听到何红药的话语，他听到她说：“夏雪宜，我们谈一场以十年为期的不分手的恋爱怎么样？”

　　没人能形容出夏雪宜这一刻的心情，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心中此刻翻涌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得到她十年的保证而欣喜雀跃抑或是为这短短的仅有的十年时间而悲哀。他就这样怔愣地望着炉里一块明灭不定的炭火，任由自己心中各种情绪激荡着。盯得久了那块炭火慢慢燃烧成灰烬，最后光亮熄灭的那一瞬间，他猛得回过神来，所有纷杂的情绪全部都转换为一个念头。

　　“为什么是十年？”

　　听到夏雪宜低低的维持着平缓地询问，何红药嘴角蓦得就扬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而伴随着心底的想法，这笑容渐渐扩散至满脸。是啊，为什么会是十年呢？片刻后她听到了自己对着那人掩饰的话语以及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答案。

　　只坐两人本就显得空大的房间里，回荡着她寥寥地声音，“十年对你我来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纵然是过了十年，你我也都算年轻，也都还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以及重新选择的可能。为了能让彼此在这十年中安心，这个约定不好吗？”空茫中何红药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飘浮在半空，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让她感觉有些许陌生的穿着红衣的女子，任由她以体贴的爱的名义肆意欺瞒着。

　　她就这样将自己剖析成两半，她甚至已经听到了在她说话时心底真正想法与之重复的回音，那未说出口的冷酷与说出口的温柔揉杂在一起，形成一束奇怪的发音：“因为十年之后无论你愿不愿意，接不接受我都会离开你。”

　　翌日一早，夏雪宜与何红药稍做收拾，便驾着马车离开了华山，往南而去。何红药昏昏欲睡地躺在马车中，随着马车的行进摇摆着身体。迷迷糊糊中想到再过不久便能见到哥哥，她终于打起了些许精神。

　　撩开极为遮风的车帘，看到正在驾车的夏雪宜，望着他在凛冽寒风中欲加白皙的脸色，何红药抬手拿过车内小几上的手炉递了过去。见他接过后眯眼瞄过来的笑意，她也轻轻挑起了唇角。对视片刻待听到夏雪宜低沉着声音地叮嘱“天冷，进去吧。”何红药方才缩回车中垂下了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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