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何红药重生

　　第二章

　　恍然如梦方知山中岁多长
　　——何红药

　　自阿爸阿妈相继去世后，近半年来，何青葙便都是独自在山上采集一些简单药材卖给医馆，来维持他与妹妹生计的。但因认识的种类并不多，且都是常见的那种，所以维持起来越发的捉襟见肘。他想到昨天为了给妹妹看病，已花光了家里所剩不多的所有积蓄。现如今没有钱，恐怕自己与妹妹都要饿肚子了。

　　何青葙因思虑着如今家里钱财全无，睡得并不沉，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便醒了过来。见何红药还在一旁睡着，一时也顾不得自己满身伤，轻手轻脚从床上爬了起来。将衣服拉好收拾一番准备从床上下来时，便听到何红药在后面问他：“哥哥，你准备去哪里？”

　　何青葙转过头，见妹妹已经醒了，便将她抱起来，哄道：“红药乖啊，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看她摇了摇头，何青葙笑了笑，然后抬手帮她理了理头发与衣服，便抱着何红药一起出了房门。

　　何青葙将何红药放在院子里，转身打了盆水给彼此洗漱了一下。然后去厨房里拿了两个馒头，一人一个啃着。他狼吞虎咽般吃完，叮嘱何红药乖乖听话在家不要乱跑，便背着竹篓准备上山。刚走一步，便被何红药拉住，听到她问：“哥哥，你准备去哪里？”

　　何红药听到何青葙说他准备上山采药，想到医毒本一家，自己对毒物毒药毒草研究了那么多年，如今已可称得上是大半个行家，辩识这些起来已成为了一种本能。而且如今哥哥这满身的伤，还需用其他药重新包一下。于是便不顾何青葙的劝阻，缠着他非要同他一起去。

　　何青葙禁不住妹妹撒娇，想到若放她一个人在家，再被之前那个坏小子欺负怎么办，也便同意了。于是转身将厨房里最后四个馒头拿出来，连同他刚刚带的那个一起包起来放进竹篓，拉着何红药的手便出发了。

　　何红药同何青葙一起去到山里。沿途看到一些止血消肿特别好的草药，便采集了一些。途中路过一条小溪，何红药与何青葙喝了几口解渴，然后便叫何青葙在溪水里把自己的伤口清洗干净。而何红药则是从溪水中捞起一块干净的石头，在一旁将之前采集的药草捣碎，然后将这些敷到了何青葙清洗干净的伤口上，重新帮他做了包扎。

　　从出发到现在，何红药一路上同何青葙一起边采集边讲解给他听，这些药草有什么功效，做什么比较好，那些药草有什么毒性，可制成什么毒药。一天下来收获颇丰，却也说得口干舌燥。

　　此时见天色已晚，何红药便同何青葙一起往回赶。回去后，何青葙将装满草药的竹篓解开放下。何红药想到自己与哥哥今天一整天都只啃馒头，便招手叫过他，想同他一起去做晚饭。然而却见他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地没动，何红药看到何青葙脸上的手无足措表情，隔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家里应该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何青葙见何红药一脸的疲累茫然，以为何红药饿了，赶紧从包里将最后一个馒头掏出来递给她，轻声安慰道：“红药，再等一等，明天哥哥将这些草药卖了，然后回来做饭给你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何红药看着何青葙匆忙把馒头递过来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辛酸。想到自己对于前世幼时的记忆大多数都记不清了，重生后见到的却是哥哥辛苦劳累一幅为生计所困的样子，心里感到无比难过，将馒头推回给何青葙，淡淡说道“哥哥，你吃吧，我不饿。”

　　何青葙见状，却执意将馒头分为两半，塞给何红药一半，低声说道：“吃吧。”何红药将那半块馒头拿在手中，差点忍不住哭了出来，连忙借烧水洗漱之由，赶紧转身去了厨房。何青葙看着何红药急急转身离开的背影，站在天色发黑越发显得静寂的院子里呆立了许久，脑袋里面乱哄哄地，好像想了所有的事，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直到腿都有些麻了，才抬步去了厨房。

　　进去后见何红药坐在灶前，静静地望着那燃烧的火光。何青葙过去将何红药抱在怀里，然后一同坐下，都不说话。待火光渐渐小了下来，水已烧开，何红药才听到耳边传来何青葙充满坚定的声音，他说：“红药，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何红药转头，隔着微弱的光亮，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然后重重的应了一声。兄妹两人静默着又坐了好一会儿，何青葙才将何红药放下，起身将锅里的水舀出来倒进桶里提到隔壁房间。然后将房间中的煤油灯点上，把小桶里的水倒入大桶中兑好水温，接着叫何红药进去洗澡，他则在门外守着。

　　何红药坐在浴桶里，舒服地喟叹一声。不过想到何青葙还在外面等着，也不好拖得太久。赶紧洗好出来后便叫何青葙进去洗。待何青葙进去后，便换作何红药在屋外门口处等着。

　　抬头望着夜空中细得像一条线般的月亮，何红药脑子里思索着要用什么样的说辞才能把前世在五毒教所学功法与毒术合理地传给哥哥，而不让他起疑呢？还魂重生这个说法太过骇人听闻，何红药认为没有必要，同时也并不打算把这一实情告诉何青葙。概因她觉得太苦了，那么悲烈凄惨的一生，只是想想都觉得痛。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情，深入骨髓的苦楚，说出来恐怕旁人也是半分体味不到，惟一能做的也只是任由它烂死在心底生出厚厚的苔藓。

　　想着想着一时又陷入过往的回忆之中，内心抽痛，只觉麻木苍凉。却不想突然被屋内一声很大的响动给惊得回过神来。何红药想到何青葙还在屋内，于是急忙站起来，拿手拍了拍脸颊，调整了一下心情便推门进去。

　　然后却被眼前的这一幕弄得哭笑不得，只见何青葙衣衫半掩地摔倒在地。何青葙抬头看到妹妹何红药，见她抬步向自己走来，赶紧说道：“红药乖，先出去，一会哥哥再叫你啊。”

　　何红药见何青葙满脸涨得通红，心中想道，哥哥应是觉得被我看到他那个样子，感觉尴尬羞恼了。这种情况她也不便相扶，就听话地转身把门掩上，退了出去。何红药记忆中哥哥最深刻的样子，总是带着一脸威严。同刚刚屋内看到的那个样子的小男孩可是千差万别，大相径庭。前后一对比，便觉得十分搞笑，就连刚刚回忆起以往消沉低落的情绪也消散不少，心神稍稍放松下来，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思绪转动之下顿时让她想到了一个传授哥哥武功毒术却不被他过分怀疑的办法。

　　少顷，屋内传出了何青葙叫她进去的声音。何红药忍着满脸笑意推门走了进去，看何青葙还是一脸的尴尬难掩，这个样子很是有趣，逗得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等何红药终于笑得停下来，然后便看到何青葙故意一幅板着脸的样子，生气地问道：“笑完了？”

　　何红药看到何青葙现在这个样子，终于在他脸上勉强找出了一丝如今少有，前世却常常出现的威严与严肃。这种让她安心的熟悉感一下子扑面而来，便上前拉住何青相的手，笑着点点头，对他说：“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哥哥，我有事情对你说。”

　　何青葙端着严肃的表情，然后俯身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同时自己也坐了过去，摸了摸何红药的小脑袋，才哼声回道“说吧。”何红药低头细细整理了一番思绪，才慢吞吞对何青葙说道：“哥哥，有一件事情之前我没告诉你。”话音刚落，便见到何青葙一脸佯装生气的样子，赶紧道歉求饶接着说道：“哥哥，我错啦，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有一次我在家里没看到你，便出去寻你，然后碰到一位婆婆，机缘巧合之下随手帮了她一把。我正准备走呢，却被她一把拉住，说我骨骼清奇，心地善良就传了我一套功法与毒术，刚让我背完要决，就有事缠身急急忙忙地走了。上次我就是还想去找找她，所以才被那几个人拦住的……”

　　何红药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心中想着最好哥哥能被自己最后一句话转移注意力，才不枉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见何青葙许久没有反应，赶紧抬头微微紧张地看着他。何青葙拧着眉头看何红药良久，久到何红药差点都忍不住内心欺骗何青葙的愧疚感，准备将实情告诉何青葙，何青葙才低头微微缓下表情，叹息一声。

　　何青葙想到何红药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不禁感到心里闷闷的。想到今天在山上，她指着那些草药对着自己侃侃而谈，那种在她专属领域里的自信，突然让何青葙有一种妹妹离自己很远的感觉。

　　好不容易压下去那种感觉，原本打算在晚上睡觉前问问何红药，却不想她给了自己这么一番说辞。不过看她小心翼翼紧张的样子，何青葙又不忍心让她为难。于是顺着何红药的意思不去深究，只是在一边轻声叮嘱她：“红药，你还小，江湖阅历又太浅，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莽撞，总之……罢了，你告诉哥哥，那些东西你已经开始练了吗？你的身体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何青葙说着便把何红药扒拉过来，左看看右看看。何红药见何青葙刚刚明显已察觉到一些什么，却体谅地不再多问。此时见何青葙这个样子，不由更为感动。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何青葙，低声说道：“哥哥，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小心行事。你放心，我身体没事，那些功法毒术我也只是记住了口诀，还没练呢。”

　　何红药微微松开何青葙，见他脸色有所缓和，于是赶紧打铁趁热接着说道：“哥哥，这些功法与毒术我怕一个人练不好，我把这些也告诉你，咱们一起摸索练着看看可好？”何青葙闻言顿了一下，脑海中又转过在山上时何红药那种自信的神情，抿了抿唇，然后下床将油灯吹灭，抱着何红药一起重新躺到床上，拉开被子将彼此盖上，才轻声说道：“红药，这才是你最终要说的话吧。”

　　黑暗中何红药隔了良久才听到何青葙轻轻叹了口气，接着摸摸她的头，低低回了一声“好。”

　　待再次天明，何青葙背着那框草药一个人去了镇中的集市。将昨天采集的这些药草卖给医馆后，发现此次银钱比往常多了一倍，带着这些钱何青葙去米市买了两大袋米抗了回去，然后同何红药饱饱地吃了一顿。

　　接着便又同何红药一起去了山里。每日早出晚归，如此循环往复。

　　过了没几日，何青葙身上的伤便全好了。其实何青葙身上的伤虽然当时看着吓人，但是并不重。若不然何红药也不会如此轻易便善罢甘休，揭过此事。近些天来何红药每日用一些好的草药给他敷着，再加上何青葙现在岁数小，恢复能力比较强，伤口好的自然快。

　　何青葙的伤全好了，何红药自然高兴。不过这些时日下来何红药发现，她与哥哥由于之前营养不良，一个个体质都太差了。

　　于是接下来日子里，何红药在同何青葙一起采集药材时，有意与他将其中几种多采集了一些。让何青葙将其他那些卖掉之余，将这些专门留下来的药草分门别类地放好，然后挨个种类地告诉何青葙如何晒制。心里打算着等过两天将这些药材晒制好后，用这些药材做个药浴，给何青葙和自己调养一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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