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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娰氏国,元启三年,冬。
天蒙蒙亮的时候,立政院广厅的边门打开了,两个青衣武士拖着一卷芦席出来,席子摩擦冻土发出簌簌的声响。
武士们缩着脖子走了一段时间,听到哐啷一声,大概是席子里有什么卡在土坑上了。其中一个僵着脸回头扯了扯牵着席子的布条,不知道是天太冷东西发脆还是用了太大劲,席片裂开了一个口子。
“倒霉!”武士咕哝着,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旁人,才蹲下身去掩裂开的口子。
手臂长短的裂口中,看得到灰白一张脸。
“快点,用这个裹一下。”另一个掏出块土布。
“脑浆都流出来了!”接过布,动手整顿的武士嘶了一声,表示他的愤怒。但是他的这种愤怒并不是为死者的惨状,而是动刑的人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们运尸会有多少麻烦,竟然没有把打入楔子的太阳穴裹好。
灰白色的脑浆已经将焦黄的芦席一端浸透,连锈红的冻土上都有星星点点的。
“脑子不知道有多少脑浆,你看看这一路。”
“别唠叨了,再过一刻钟,人就都出来了。”
“好好,知道了。其实要我说,还是烙刑最好,人烧成焦炭,拖起来也轻,省了咱们多少气力。”
“那算什么,听说御刑大人又有新手段了,今晚就要用到新进犯人身上。”
“哦?是什么样的?要说咱们御刑大人真是厉害——”语调竟然显出了几分亢奋。
立政院的两个低等武士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在这一天清晨他们要处理掉的尸体,曾经是多么显赫的一位权贵。他是国主的亲外甥,文武双全,既击退过无数虎视眈眈的敌人,也制定过许多利国利民的政策,在这个国家享有极高的赞誉。
然而就在天还未曾露出青光的那一刻。
一支污迹斑斑的楔子从他的左太阳穴斜着打入脑中。
另一支从右边。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死,他甚至是很清醒地看着前面端坐的御刑。
那个人的内侍官端来一个木托盘,上面合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笼屉。
他倒在那个笼屉即将打开的一瞬间。
安平侯风旌羽,死时年仅二十三岁。
席卷被丢到了乱坟堆,和许多不知名的白骨腐尸叠在一起。
天色添了一抹白。
在地上还残留两支沾着新鲜脑浆木楔的立政院审理司中,御刑大人慢悠悠拿起桌边笼屉里最后一个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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